葉家二姨太王氏的大屋緊挨著葉青的屋子,葉青媳婦兒白氏自打生下了女兒後便把裡屋騰出來照料幼嬰了。沒想到白氏產後不到半年間就沒了奶水,葉家只好是請來了奶娘姚新珍這是王氏早就知道的。可就在有一天起更之後,大奶奶葉薛氏在葉青屋子裡大罵白氏,這就把二姨太驚醒了……
二姨太貼耳附牆只能是隱隱約約的聽到葉青犯了什麼事,並且還和韓梅軒有關。沒隔多久就聽到了奶娘姚新珍的一聲慘叫,王氏連忙趕去了葉青屋裡卻看到姚新珍已經是一命歸西了,雖然說大戶人家打死個下人那就不算什麼事。但沒過幾天看到了葉青請來了何老道做法事,就知道奶娘之死就絕非偶然。
王氏是個很有耐心的女人,她能察言觀色發現葉薛氏已經不和往常那樣替韓家說話了。有時候多聽少說才是明智之舉,當日葉天民生前就對葉青恨之入骨。想要扳倒大奶奶葉薛氏可能葉青就是個契機,眼瞅著慕韓齋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了。葉青沒少和幾位姨太太潛移默化的提出想賣藥鋪的心思,但是全被葉薛氏拒絕了……
聰明人善於發現機會,有心人往往會自己製造機會。一晃幾年就過去了,王氏無意之中看到了有個配藥的小子長的十分像葉天民。王氏驚駭之餘突然間就想到了除去葉薛氏借刀殺人的辦法,恰巧四姨太許氏與花匠糾葛的絲巾無意間被自己的兒子在花園挖到。這一切都是上天冥冥之中在幫著自己,只要能夠把握住機會葉家正室之位唾手可得。
王氏有了盼頭之後就要開始付置行動了,王氏幾經觀察終於是有了周密的計劃。本想是用毒藥慢慢的的害死葉薛氏,可是韓梅軒對鋪子裡的藥物管的很嚴。王氏在院子裡看到了韓梅軒在曬藥草,偷偷的抓了幾把有毒草藥可是被三姨太柳氏撞見了。王氏只能是把藥草放了回去,只是王氏卻渾然不知在自己褲角上沾了不少黃色的藥末子……
回到了葉家之後,葉薛氏和許氏帶著子女正要去逛廟會。王氏推脫身子不適就留在了家中,王氏用毒不成只能是另生一計鋌而走險了。在樓梯的頂板上用手摳去了一塊巴掌大的疊銅錢,在疊銅板下面暗藏了細小的金絲線。又在金絲線上綁縛了玉鎖頭,只要自己在屋子裡扯動金絲線就能拖動著鎖頭撞擊木板。
夜深人靜的時候,王氏扯動金絲線在葉家的樓梯上發出了踢踢踏踏的怪聲。王氏看著葉薛氏亂成了六神無主時,坐著馬車給了歪頭小子五十兩銀子和留著許氏字跡的絲巾。王氏等到時機成熟後,故意的打開了門放歪頭進來。歪頭的現身把葉家眾遺孀都嚇昏了,都說葉天民冤魂不散才會出來在糯米上留下冤字。
正如王氏預料的那樣,葉家人翻查了帳簿開始懷疑韓梅軒謀財害了葉天民。而葉薛氏明顯是為了保住葉青也揭發了韓子謙借銀的事,以王氏的計劃先藉著葉薛氏的手奪回藥鋪,最好是韓梅軒能和葉薛氏兩敗俱傷。再以許氏的絲巾挑動葉薛氏在葉家的眾怒,估計葉薛氏用不了多久就會受葉青之累無顏立足葉家了……
穆瘋子說完了葉家的詫異怪事後,衙門內外的人都已經是明白了葉天民的死因了。王氏失聲大笑道:「一派胡言!你有何證據來定我的罪?」
穆瘋子喝道:「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你要的證據就在你自己的腰帶上,你敢說不知道嗎?葉家幾位姨太太一看便知,你還敢狡辯?不過經你這麼一鬧倒是讓葉家的倖存孩子能認祖歸宗了,善惡終有報天道自輪迴。」
葉薛氏和其她兩個姨太太擒住了王氏,在她的腰帶上正繫著一枚精美玉鎖頭。王氏再想狡辯卻不料想歪頭大聲對長生說道:「叔啊,就是這個女人讓我去的葉家。我能記得她的聲音,我不要做葉家的後人。辛姐姐還在破廟中生死未卜呢,我才不稀罕去他們大戶人家啊!」
四姨太許氏是淚如奔湧一把抱住了歪頭哭道:「傻孩子,娘一直不知道你還尚在人間。你是葉家之後啊,娘一定會對你好的啊。不會再讓你去過著衣食不保的日子了,快跟娘回去吧……」
歪頭拉拽著長生道:「叔,咱們去看看辛姐姐吧。我真擔心小禿子一個人在破廟裡難以應付,這裡的事鬧鬧哄哄的我一點都不關心啊!」
長生點頭對裘仁海道:「葉韓兩家的官司已經是真相大白了,裘縣令該如何發落不用我多說了吧?」
「呃……本官自會判定,葉天民之死乃是二姨太王氏所為,韓梅軒無罪開釋。等本官呈稟明知府馬大人後便會有定論,湖州府這麼多百姓為證本官自然會依法辦理!」
韓梅軒劫後餘生道:「小少爺,你是我送去城東大伯家的啊,我會照料你的……」不等韓梅軒的話說完,歪頭拉著長生不顧眾人的攔阻快步離開了衙門……
長生回到城西破廟時已經是戊時了,小禿子正苦著臉在破廟之外巴望了。看到長生和歪頭回來,小禿子大急道:「歪頭哥,辛姐姐她不見了……」
歪頭怒罵道:「你是死人啊!你怎麼會讓辛姐姐不見了啊!辛姐姐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啊?還不快去找辛姐姐啊,她傷的那麼重萬一出了事怎麼辦啊!」
「我……我是看到辛姐姐動了,我才會熱燒雞的啊。可是就在我出門撿柴火的片刻工夫裡,辛姐姐就不見了啊……」小禿子急聲分辨道。
長生蹙眉道:「那辛姐姐到底是什麼人啊?為什麼會受了重傷啊?」
歪頭難過道:「五年之前城東的戴山村一夜之間中了妖精的毒水死傷無數,我和小禿子就是靠著辛姐姐搭救才逃生到了湖州府。幾年前辛姐姐帶著我們倆去靳大善人家乞討吃食,靳大善人給我們了不少米面。靳大善人還要辛姐姐留下做婢女,辛姐姐是為了我們才答應的。」
小禿子哭道:「誰知道沒隔多久辛姐姐渾身是血的逃出了靳家,我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辛姐姐就一直病到現在,原先還有著
韓爺出診給辛姐姐看病。辛姐姐自從病了以後就一句話都不說了,韓爺關進大牢後辛姐姐得病又重了啊……」
歪頭恨聲道:「辛姐姐在湖州府就去過靳大善人家,我想這裡一定有關係!」
長生驚問道:「很有可能是你們的辛姐姐在靳家受了委屈,你們快帶著我去靳家。辛姑娘身子尚未痊癒她現在去靳家只能是吃虧了啊!」
歪頭跺腳道:「靳家要是敢傷我辛姐姐一根毫毛,我就放火去燒了他們家。叔啊,靳家就住在離這裡不遠的榆樹街上。我們現在就去靳家要人,要真是靳家所為那我就……」
長生喝道:「多說無益,趕去一看究竟就知道了。你們給我指路就行,其他的你們就別管了。」長生一貓腰抓起了兩個小子騰身往榆樹街而去,遠遠後望去滿眼儘是參天高大的榆樹林子。
過了榆樹林子後才有了幾戶人家,歪頭指著一幢大屋道:「叔啊,那就是靳大善人的宅子了。咦?靳家怎麼搬家了嗎?屋子裡怎麼沒有一點人氣啊?」
長生落在靳家院子裡,整座屋子早已經是人去樓空了。院子裡還留著殘桌破椅,離院子不遠處是四面木雕長廊。沿著長廊是兩片頹然已久的花園,園中的雜草長的有一人多高了。過了花園就是正宅屋邸了,四扇楠木銅門半開半閉的虛掩著。長生用手一摸銅門把手竟然是厚厚的蛛絲積灰,這裡至少有幾年都沒有人住過了啊……
長生推開屋門就感覺到陰眼看到有著一道鬼影嗖的飛出了屋子直掠林子而去,長生疾步追去穿過廳堂就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榆樹林子。這片樹林子鬼氣森森,夜色中的樹枝密葉就像是惡鬼在張牙舞爪。頭頂上不時了傳來烏鴉的驚叫聲,長生剛踏進樹林通體就感覺到了陰冷刺骨。
兩個半大的孩子哪裡知道榆樹林的異常啊,急著找辛姐姐就要往林子裡鑽去。長生怒道:「都退出來,這片榆樹林裡不乾淨。你們要是稍不留神就會在裡面迷失了性子,到時候我非但是救不了你們姐姐就連你們我也沒辦法救啊。」
歪頭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長生道:「聽叔的,我們進去也是幫不上忙的。反而會連累了大叔救人,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啊!」
小禿子不可置信道:「歪頭哥,不對啊!我們從破廟飛來這裡並沒有看到辛姐姐啊,辛姐姐都三天水米未進了啊?肯定是不會這麼快到這裡啊,這片林子好冷啊!」
長生順著林子和大屋的路上來回看了幾遍道:「我也覺得你們的姐姐沒有進樹林,地上的塵土只有我們三個人的腳印。除非是你們的姐姐已經是被林子裡不乾淨的東西害了,要不然怎麼會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啊!」
歪頭怒極泣道:「不行,我要去找辛姐姐……」
長生罵道:「胡鬧!你們這是以為好玩的事嗎?我不知道裡面有著什麼東西,但是那東西絕非善類。若是那東西害了你們的姐姐,你們進去了也是白白送死。我若是現在進去,又怕你們會遭不測。」
小禿子愕然道:「自從辛姐姐病後,我們倆還來過靳家啊。怎麼會突然之間變成了這樣啊,在靳家的榆樹林外有著一家酒肆或許他們會知道點眉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