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晉淮聽著唐九安平靜的話音,淡淡轉身,倚在窗戶邊,簡單的動作,被他演繹得十分瀟灑,身後不斷灌進來的冷風讓他憤怒的腦子保持著一絲清明。
「安安,你先回去休息幾天吧!」
她不在,他才能放開手腳去查。
他知道是誰,但是她做得高明,讓他一時半刻拿她沒辦法。
但是不代表,無跡可尋。
唐九安聽到他的回答,沒有意外,當初失標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對她的。
可是心裡卻忍不住難受。
「白晉淮,你就是這麼相信我的。」
她知道這樣處理是最好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難過。
白晉淮見她隱忍著的表情,心頭一抽,解釋道:「安安,我是為了更好的保護你。」
唐九安抬頭看著他,目光的關切很真實,但是她自己的情緒,她控制不住:「你別說了,我想自己靜一靜。」
「安安。」白晉淮見唐九安受傷的樣子,朝著她走了過去。
唐九安往後退,道:「我都知道,但是我需要點時間,我服從你的任何決定,我馬上離開。」
說著她就快步走了出去,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匆匆逃離。
白晉淮熬了那多天夜,剛想追就覺得腦子一片暈眩,撐在桌子邊,好一會兒才退去,等他再出去的時候,已沒了唐九安的身影。
他疲憊的轉身,把自己揉進椅子裡,一臉倦意,安安,我們之間真的要這樣互相傷害嗎?
唐九安懷著一腔委屈,站在高樓迭起的商業圈,她身處在最下方的低窪位置,連陽光都照不進來,冷得發抖。
看到了一輛計程車,她招手即上,報了個地址,隱忍了一路,回到了與何然同住的小屋,何然上班不在家,她衝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躺到了床上,一身的冰冷與床鋪的冰涼如出一轍,但是負負得正,慢慢的她暖和了起來。
思緒也開始在回暖中復甦,出現了這樣的事,所有人始料未及,可是那份合同不是她簽的,九申對她的意義有多重大,她怎麼可能會去破壞。
在知道真相的情況系啊,在清楚誰是背後黑手的情況下,他依然要把她推入嫌疑人的彼端,偏偏是他孤軍奮戰的時候,把她推開,他是在告訴她,他不需要她與他並肩作戰,還是覺得自己是個禍頭子,根本就幫不了他。
之前兩人的矛盾就沒有得到緩解,現在的這一出無疑是讓兩個人的關係跌到了冰點。
兩天兩夜沒有合眼的她也沒支撐多久,就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她看了看時間,難掩失望的看著上面有一個未接來電與未讀短信,才六點,就已經天黑了。
冬天來了嗎?
門外有著一陣動靜,她懵懵然起身,披了件大衣走了出去,剛開門就見到何然端著一碗麵驚嚇的看著她。隨後臉色激動道:「安安,你怎麼回來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準備好吃的。」
唐九安聽後,覺得一陣鼻酸,啞聲道:「然然,其他的不想了,就把你手裡的面給我吃一點吧,我四頓沒吃了。」
何然立馬把自己的碗遞給她,大氣道:「吃吧,熱乎著,先吃著。我再去煮。」
唐九安走出去,端著碗在飯桌前坐下,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何然從廚房回頭看著唐九安,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她們算是和好了吧?
當她端著一盆面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唐九安先是驚了一下,然後繼續夾面,繼續吃。
何然見她吃得兇猛,不敢和她搶了,驚疑道:「你真的四頓沒吃啊!那你家男人也不管你。」
唐九安動作頓了一下,才繼續吃,邊吃邊道:「一言難盡。」
「你們鬧矛盾了?」何然瞬間剝開她想穿起的偽裝。
唐九安吃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目光似蒙上了一層紗,迷濛而灰白:「然然,你知不知道什麼是愛?」
何然一聽,也愣住了:「安安,你們真的吵架了?」
唐九安忍不住,眼淚就下來了:「他說,我不相信他,他說,我不懂得愛,他說我對他沒有耐心。然然,我是這樣嗎?我真的是嗎?」
何然見唐九安哭了出來,坐到了她旁邊,拍著她的肩,道:「安安,你們之間的事,我是外人,看不出你們之間的誰是誰非。但是安安,愛情裡絕對不能去論對錯,因為那本身就是一道無題。就像我和趙志,走到這一步,我只能怪自己識人不清,卻無法去苛責他薄情寡義。」
「可是我不是這樣的啊!他們都質疑著我和他,可是我一直依然相信著他,我堅信著我們不會走不到最後,可是為什麼我們之間經歷了那麼多,他包容了我那麼多,我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唐九安不明白,愛情真的是經得起風雨,經不起平淡?」
何然見唐九安痛苦的樣子,輕聲歎息了一下,道:「雖然起初我也認為你家男人很強勢,但是後來我看著他為你還是很用心,你自己想想每次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他是不是義無反顧的為你去擋。每次你有事,他是不是永遠衝在最前線。」
見唐九安懵然的臉,繼續道:「我覺得他會說出那些話,是因為你沒有給到他想要的安定。可能你不在意別人說
什麼,但是他未必知道不在意,畢竟每天相互猜心思過日子還是很辛苦的。」
何然的話,讓唐九安頓時一怔,她沒有給他想要的安定?
何然見唐九安呆住了,繼續勸慰道:「安安,兩個人在一起,感情固然是基礎,但是更多還是包容與理解,他能看到你的悲傷難過,你也要體諒他的用心良苦。」
唐九安頓住了眼淚,仔細的思考了起來,從來她都知道白晉淮很瞭解她,她的一個波動,白晉淮都會察覺,而自己雖然是對他有所領悟,但是不如他對自己那般來得細緻。
比如說之前他說的自己不相信他,雖然有過一瞬間的質疑,但是她最後還是選擇相信著他,她當時不答就是怕他失望,結果換來了他更大的失望。
這一次的停職,自己知道不過似乎是一個過程,走的只是形式,甚至走一個過場,但是卻還是因為些許私情,覺得自己受了委屈而受不了,忿然轉身離去,是不是傷害到了他?
「安安,你老實說,經過江夙的事,你就沒有一點顧慮?不會自動的生出一點自我的保護意識,總是等著對方的不斷靠近,看到他的關心後,才慢慢挪動腳步靠近他?」何然見唐九安的臉色變為了認真,試探性問道。
唐九安立馬側著頭看她,滿目驚詫,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意識到過!
反覆思考後,她扶額撐在了桌子上,聲音自嘲:「然然,我發現我真的不懂愛。」
思考下來,她真的認為自己是這樣的人,每一次都是白晉淮主動靠近著她,包容著她,每次她有什麼不好的情緒,他都能很好的安撫著自己。而她對他每一次的冷暴力,總是束手無策,每次都磨磨蹭蹭的不敢上前。
就連打電話也是,她從來沒有主動過。
如果說之前她不懂得上一次白晉淮為什麼不想理她,那一次她被何然的話分析得漸漸明瞭了。
是因為覺得他在自己這裡沒有安全感,因為一旦不在眼皮下,他就會失去她的消息,而她又從來不主動的找他,所以兩人之間就空白出了這一段縫隙。
就如上一次兩人剛在一起那會兒,白晉淮察覺了兩人之間可能會有很多問題,一再提醒她不要輕易放手,自己才承諾不放手。
可是如今他們變為了這個樣子,就是因為她每次都過於被動,對他不夠上心嗎?
「安安,一定要在來得及挽回的時候,抓住機會,不要讓遺憾陪你過完這一生。」何然對這種滋味相當的瞭解,傻了那麼多年,就是沒有抓住不讓自己遺憾的機會。
「然然,我出去一趟。」唐九安說著就出門了。
何然看著唐九安的背影,領悟得倒快。
憑著白晉淮對她的包容與在意,一定沒問題的!
唐九安直接打車來到了白晉淮躲清閒的地方,記得很久以前他說過,有事就來這裡找他,他一定會出現的。
她記住了,也來了。
出門的時候忘記拿包,幸好大衣裡還有些錢,拼拼湊湊後剛好,不然她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房子裡沒有燈,白晉淮好像還沒有回來。秋天本就晨暖夜寒,一到晚上就露重風寒,加上這裡還是綠林圍繞,空曠得很,風在這裡由細細的吹拂變為了大力的呼嘯,吹得她臉都涼了。
等得無聊,她開始在空地玩殭屍跳,不知道跳了多少個來回,看著四周漆黑,連車燈都不見,鬼影也沒有,她都懷疑他的話是說來騙他的了。
可是身上沒錢,連手機也沒帶,她真是對自己的衝動行事無語了,現在是要她趁夜走下去嗎?那還是繼續在這裡枯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