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見到那束花也十分意外:「安安,你爸爸回來看你媽媽嗎?」
唐九安搖頭,「爸爸不會來這裡的。」
「那這是誰送的?」江柔疑惑,自己出國前,瑤瑤的身子就已經有些虛弱了,那個時候必然不會到處走,應該是臥床休養的。
唐九安看著姜瑤的笑容,搖頭:「不知道,上一次我來的時候也有人放在了這裡。」
白晉淮聽後,目光一深,這白玫瑰還真鮮艷,花瓣上的水滴都還在,那就是那個人是剛剛來的。
他不著痕跡的掃視了周圍一圈,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唐九安蹲***,伸手摸著姜瑤的照片,心裡的酸楚忍不住的往上冒,眼眶忽地就紅了。
肩上穿過一片溫暖,她側頭就見到白晉淮修長白皙的手,嘴角一彎,她笑著對姜瑤道:「媽媽,這麼久沒來看你,你是不是很想我?你看,今天女兒帶來了柔姨和女兒的男朋友來看你,你高興嗎?」
江柔走在唐九安身旁,將手裡的白玫瑰放下,看著照片上笑得溫寧的姜瑤,蹲***,紅了眼眶,道:「瑤瑤,那麼多年沒來看你,你會不會怪我?當年我連你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這些年我又在國外,很少回國,這一次如果不是小晉和安安的事,說不定我都還不打算回來呢。」
唐九安起身,走到了一旁,她知道江柔一定會有很多話跟自己的媽媽說,那麼多年的摯友,比她和何然還要深厚。
白晉淮單手攬著她,陪著她站著。
江柔溫和的姜瑤,見她的笑容依然那麼溫寧,自責道:「瑤瑤,到現在你有沒有後悔過嫁給唐申,如果當初我能在這裡多留一點時間,說不定我就能察覺什麼,你可能也會提醒我什麼,那你就不會那麼慘了,安安也不至於被趕出唐家。瑤瑤,你會不會怪我?」
唐九安一聽,剛忍下的眼淚,就浮上了眼眶,啞著聲對江柔道:「媽媽不會怪您的。」
江柔回頭看了看唐九安,又見到白晉淮伸手替唐九安擦眼淚,心裡的自責略微淡去了,換上了柔和的笑容:「瑤瑤,你說這是不是緣分,當初我們要兩個孩子在一起,沒有想到會發生那件事,本以為兩個孩子不會在一起了,結果兜轉了一圈下來,他們還是又在一起了。」
說著她對白晉淮招手:「來,小晉,見見你瑤姨。」
白晉淮對唐九安笑了笑,抱著花走了過去,屈身放下後,後退了一步,站到姜瑤的面前,深鞠了三個躬,道:「媽,你放心把安安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不會再讓人傷害她。」
唐九安一聽,淚就無聲下來了,媽媽,你看到他了嗎?他就是女兒最喜歡的人,你滿意嗎?
江柔笑看姜瑤,道:「瑤瑤,這就是我的兒子,你未來的女婿,你滿意嗎?應該是滿意的吧,以後安安就交給我們照顧吧,你放心,如果小晉敢對安安不好,我這半個媽也是不同意的。之前沒能照顧你們母女,現在我一定代你好好照顧安安,你放心吧。」
她回頭看了看隱忍的唐九安,心頭一疼,才低聲道:「瑤瑤,那些害了你和安安的人,我會幫你教訓她們的。」
唐九安聽到了江柔的話,轉過身,面對著陽光,媽媽,你放心,再過不久,陳雪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好了,瑤瑤,我下次再來看你,如果想我了,可以到夢裡來跟我聊天。」江柔緩緩起身,溫和的笑著。
唐九安擦掉眼淚,也走了過去,淡淡一笑:「媽媽,我們先走了。你不要擔心我,我會好好的。」
白晉淮攬著唐九安,對著上面笑得溫寧的姜瑤道:「媽,放心吧,有我在,安安不會有事的。」
「好了,安安,別難過,我們走吧。」江柔對唐九安慈愛的笑了笑,勸慰道。
白晉淮攬著唐九安往回走,臨走時唐九安再次看了一眼,最早放在墓碑前的白玫瑰,不是爸爸,應該是上次那個人,那……上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知道媽媽喜愛白玫瑰的人,一定是媽媽的熟識。
但是除了柔姨是媽媽之前的摯友,之後媽媽並沒有與任何人交好,這個人好神秘。
目光四處看了看,沒有收穫。
待他們走遠後,離姜瑤墓碑百米外的轉角處,兩道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陽光照在她們臉上,襯得她們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透明。
「媽,你說我之後該怎麼面對安安?」何然抱著何媽,哭得很是傷心。
昨晚她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她媽家,沒有預兆,她就對她媽媽一番逼問,起初她媽執意否定,而後她說出了陸正,已經被唐九安和白晉淮查到了,說那些人還一直在陷害唐九安,甚至要殺了她,她媽依然在否認。最後她誆她媽,說看到了她親自來祭拜安安的媽媽,她媽臉色慘白,失魂落魄的坐下,久久沒有說話。
沒有否認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何然沒有勇氣再去聽到她媽嘴裡肯定的答案,
安安所受的傷,所吃的苦,竟然還有一大半是因為自己的媽媽,自己的媽媽在害死安安的媽媽做了幫兇。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然然,是媽媽的錯,是媽媽作的孽。」一晚上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的何媽,終於忍不住留下悔恨的淚水。
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卻不想這一天竟然是那麼黑暗,早知道自己會有報應,卻不知道會應在自己的女兒身上,早知道自己會被人揭發
,卻沒有想到第一個知道自己作孽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她做好了一切最壞的準備,卻不想現實會這般的殘酷。
「媽,我不想失去你,去自首吧,您只是幫兇,最多會坐牢,不會判死刑的,我可以等您。」何然拉著何媽的手,聲音急促而痛苦。
何媽看著哭得眼睛通紅的何然,目光帶著疼愛與溫慈:「然然,媽媽最不希望的就是連累你,她是個十分心狠的人,媽媽怕你會有危險。」
當初對方說的,如果洩露半句,誰也別想活!
所以這麼多年,她一直安安分分的呆在醫院,做著平凡的婦科大夫,就是想安安穩穩的過完這輩子。
她怕事情揭發,不是怕自己身敗名裂,而是怕連累了自己唯一的女兒,怕她被人看不起,怕她被人欺負,怕會報應在她身上。
那個女人,心計深沉,心思詭秘,當初設計來害人的時候,那麼的平靜淡然啊,而且如今還是a市的上流名人,即便她指證了那個女人,恐怕也會被反咬一口。
「媽,我不怕,你看到了安安這些年一個人是怎麼走過來的,她吃了多少苦,看到自己的爸爸不能認,自己的家不能回,每日還要被對方欺負,媽,你忍心嗎?」何然見何媽不願去自首,苦心勸道。
「然然,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她不會讓我威脅到她的。」何媽想到那個女人,心頭十分驚懼。
「媽,那個人,是不是唐九安的後媽,陳雪。」何然見何媽對她十分畏懼,便怒聲問道。
「你知道!」何媽驚訝,她是怎麼知道的。
「安安一直在查,她知道當年的事有問題,現在安安已經是白氏未來的女主人了,白家的人也開始插手調查這件事了,陳雪一定會倒的。」安安對她從不隱瞞,什麼都告訴了她。
可是她呢,該不該告訴她,自己的媽媽也是幫兇。
何媽聽到何然的話,八年前的事情終究還是要被人翻出來,自己身處其中,是如何也抵不過了。
若非當年何然的爸病重,家裡積蓄不多,自己如何也不會鋌而走險的,一切都是命啊!
「罷了,八年了,我受到良心的譴責與折磨八年了,夠了。」何媽頓時悲從中來,聲音沉痛。
何然見到自己的媽媽這樣悲痛的神色,心頭痛如刀割:「媽,當年是因為爸爸的病,所以您才答應陳雪的嗎?」
那一年,爸爸的病急劇惡化,命懸一線,她都認為爸爸會死了,沒有想到媽媽突然籌來了錢,讓爸爸動了個手術,雖然之後爸爸仍是遺憾離世,但是她卻記得那個時候的他們,一家人都在,那是多麼的快樂幸福。
何媽沒有再答話,而是走到姜瑤的墓碑前,一臉愧疚與悔恨:「當年的事,我雖然不是直接害死了你,但是我也是幫兇,還間接害得你的女兒被趕出了唐家,淪落為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如今我不怨不恨,只希望你能大發慈悲,不要讓那些報應,落在我女兒身上,她是無辜的。你也是有女兒的,我相信你能理解。」
何然站在一邊聽何媽的話,一邊對著照片上笑得溫寧的女人,道:「阿姨,安安是我的朋友,我知道這些年她受的苦,很心疼她,但是我媽不是主謀,我們一定會幫安安抓到害了您的人,也希望你保佑我們。」
照片上的人笑得溫寧,彷彿柔風拂面般柔和。
陽光無聲傾瀉著金色的溫暖,驅散著人們心底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