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武者的箭,並非羽箭,而是由元氣與心血組成的箭,每射一箭,都需要全力以赴消耗心血。弓武者的弓,也和任何人的武器都不一樣,同樣傾注著心神之血,與主人完全契合,除了主人之外,任何人都無法拉開,只能將其損毀。
這樣的結果,便是弓武者每射一箭,無論是從體力還是心血方面的消耗都極其巨大。所以,將近四十的年紀,對別的修行者來說還處於巔峰時期,對弓武者來說卻已經在有所下降。
當然,弓武者射箭所消耗的心血,也可以從敵人身上彌補回來,正是有了這一個特性,每一名弓武者射出的箭都充滿嗜血肅殺。因為戰鬥產生的消耗,同樣只有通過戰鬥才能夠彌補回來,所以弓武者幾乎都是不出手而已,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講求必殺。
先前他射出了三箭。一名未能感悟知命的弓武者,巔峰時期最多能射出五箭,而他已經過了那個時期,全力三箭已經是他的極限,超出這個範疇後,心血、體力、元氣的損耗便會成倍增長,而攻擊力卻會成倍下降。
所以那三箭,他的意圖並非只是將莫末的劍攔下,而是要通過擊廢她的劍,藉機重創甚至將她擊殺,再吞噬心血來彌補自己的損耗。
然而他失敗了。
不僅如此,莫末的劍在擺脫囚禁時,還將他與箭的聯繫徹底打斷,導致他原本可以收回的一部分心神之血徹底打散。
這樣的結果,便是他這三箭的損耗很大。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因為他知道莫末的人和劍有很長的一段距離,這樣的距離,她的劍根本不可能與自己全力以赴的嗜血三箭抗衡。
除非……
他漸漸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於是他先前充滿嗜血肅殺,此時微微迷惘的雙瞳,再一次恢復了冷靜,或者說恢復了對血的強烈渴望。
甚至有些瘋狂。
一名洞玄巔峰的弓武者,想要感悟知命,難度比任何修行者都還要大。知命的感悟契機,對世間絕大部分處在巔峰的修行者都很公平,不會存在優劣之分,同時也很殘酷,因為它只會降臨在擁有大造化大福緣的人身上,使你根本無法知道它會不會來,什麼時候來。
絕大部分,也就是說還有少部分不在此列,弓武者便是這小部分。
之所以被區別對待,除了因為成長過程中心血損耗太過厲害,需要彌補回來,**才能支撐知命力量之外,便是弓武者還需要找到與自己完美契合的鮮血,全面提高自身的嗜血性。
也就是說,弓武者的知命大道,有一部分需要建立在鮮血之上。
與自己完美契合的鮮血,有可能是雞血,鴨血,狗血,也有可能是人血。
很顯然,他碰上了與他完美契合,世間獨一份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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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打坐調息,準備迎接血戰的莫末,並不知道自己只是利用雙劍師的優勢,從那名弓武者的必殺三箭中逃脫,便讓他自以為碰上了弓武者想要感悟知命必不可缺的鮮血,從而激起了他瘋狂的必殺之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屬於這一份鮮血,不過,即便知道也無所謂,因為她也要殺掉這個敵人。
村姑一樣學做家務,學納鞋底,學繡鞋墊,並不代表她真的就是一個充滿善良,連村裡殺頭豬宰頭牛都捂著眼睛不敢多看的村姑。換句話說,即便她本性是一個村姑,也只會在極少的人面前像一個村姑。
除此之外,她便是淡漠驕傲的道天觀女弟子之首。而對於敵人,她更是一個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劊子手,任何想要殺她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山脈經過她飛出的劍掀起的那一陣喧囂之後,便漸漸恢復了寧靜。寧靜得甚至有些可怕。
很顯然,吃了一個大虧的敵人,此時已經平靜了下來,正在井然有序的準備著,醞釀著猛烈的攻擊。
五十左右洞玄巔峰,餘者皆為神殿晉入洞玄的地級武士,這樣的陣容很恐怖。
而自己這邊只有三人。
雖然三人都擁有世間最值得驕傲的天賦,但雙方在人數上的懸殊實在很大,百餘同樣境界的敵人,已經遠遠超出了天賦所能帶來的優勢範疇。
如此巨大的差距,不是需要全力以赴殺敵,而是需要拚死殺敵。
與莫末吳三省,乃至西西林月月的認真凝重有所不同,易川除了凝重之外,心裡還有一股強烈的不安情緒在蔓延。
這種不安,就像是遇上了天生的敵人。
天生宿敵很好理解,所以他認定,那個曾經被他毀掉靈身,境界更加高深的太子,就隱藏在敵人當中。
雖然他很想殺了這個人,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卻非常的不想遇見這麼一個人。
因為他很清楚,在這種差距本來就已經足夠巨大的情況下,再多出一名洞玄巔峰的神靈師,將會有多恐怖……
他感覺到了宿敵的存在,此時位於正後方,正等著前邊的人向前方發起攻擊後,再率著三十六血僧趁勢攻擊,實施抓捕的朱天自然也感覺到了他的存在。
於是朱天很欣喜,也很憤怒。
他已經找了這個宿敵很久,然而卻始終沒有找到什麼蛛絲馬跡,除了當初從邊境回到都城時,曾隱隱感覺這個人離他不遠之外,便再也沒有發現什麼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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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當然他不知道的是,他一直找不到這個宿敵,這個宿敵卻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如果他知道,定然會更加的憤怒。
古神境裡那一推,已經成了他的心頭之恨。
花了小半年時間才將靈身重鑄,他到現在都還不敢回想,這小半年他是如何在無數看得見看不見的漩渦中熬過來的。明明已經成了無法動手的廢物,卻還要瞞著不能讓人知道,這是一件極難的事情,尤其是每次進入父皇的御書房,出來時他都會流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最好的朋友墨白想盡辦法幫自己掩蓋,一直貼身保護自己,他都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
所以靈身重鑄,恢復到巔峰實力後,他就很想立即著重尋找這個宿敵,將之大卸八塊來洩憤。然而還沒來得及想出有效的辦法,聖徒便讓他帶人來了這裡。
他從未想過這一次能夠遇上這個宿敵,確切的說,他從未想過自己苦思冥想許久不得其法的宿敵,竟然一直就藏在自己眼皮底下,竟然一直就藏在道天觀之中。
這完全是一個意外,這個意外來得太過驚喜。
所以他很高興,也很憤怒。
高興是因為終於發現了宿敵的存在。憤怒是因為當初古神境裡那一推,以及神殿的無能,或者說……故意?
當然,不管神殿上下是真的無能,還是故意無能,故意隱瞞一些事情,他都對這些狗沒有什麼好感。即便是那幾個殿主,也無法讓他有半點尊敬之心,甚至憐老惜才都沒有。
於是他發出了全力攻擊,力求必殺的指令。
雖然他沒有直接指揮神殿武士的絕對權力,神殿武士也並不需要絕對服從他的指令,但……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對他的指令產生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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