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湖裡不會真的有鯉魚精吧?」傾兒瞪大眼睛看著耶龍億,「你不是曾對我說過相思湖的傳說嗎?鯉魚精?」
「好了好了,你剛醒,不要想那些了,餓不餓?想吃點什麼?」耶龍億用大手捧住傾兒的小臉,又摸了摸她的身子,彷彿怕她少了什麼一般。
「那讓冬梅給我熬碗百合粥吧,想吃清淡的。」傾兒說著便起身,卻仍舊暈暈的,倒在耶龍億身上。
耶龍億牢牢接著傾兒,輕聲怪責道:「你這毛躁的毛病倒是總也改不掉,且先躺好,讓太醫再來把把脈,看看一切是否都好。」
傾兒卻嘻嘻笑了,伸手夠住耶龍億的脖子,她似乎又恢復了些從前調皮的個性,對耶龍億也更親密起來,「可是,耶龍億,你從前對我真的很壞啊,你居然會帶我睡在樹上,我們又不是猴子……」
說到這裡,傾兒便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耶龍億只覺得懷裡的嬌人笑得一顫一顫的,攪動著他的心也跟著顫了起來。
待傾兒笑夠了,耶龍億又將她按回床榻上,「乖乖躺著別動,我去喚太醫來。」
侍衛與太醫都在迴廊上候著,聽見耶龍億召喚,太醫便忙又進得屋內,重又為夏至傾把了脈,夏至傾的脈象安穩,胎兒也無恙,這幾日的昏睡半點不曾有礙。
耶龍億這才放下心來,命古敏吩咐膳房熬粥。
「嗯,冬梅呢?這粥一吃便不是冬梅熬的。」
待粥好了,耶龍億親手喂傾兒,傾兒喝了一口,便嘗出了味道。
「嘴巴這麼刁,」耶龍億笑著岔開冬梅的話題,「離你的封後大典也近了,過幾日我們便要啟程去宮殿,還好你醒來了。」
「若我一直不醒來,你會如何?」傾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耶龍億。
「能如何,無非再納些妃子進來。」耶龍億面不改色地故意道。
「嘁。」明知道耶龍億在逗自己,傾兒還是臉色不悅地接過耶龍億手中的粥碗,自己喂自己喝了一口。
「生氣了?」耶龍億看著傾兒氣嘟嘟的樣子,不禁一笑,「那你以後便仔細點,好生照顧自己,莫要動輒如此驚嚇於我,你可知這幾日我有多擔心。」
耶龍億語氣溫柔,傾兒也便笑著點點頭,而後忽然想到烏蘭珠,心下一冷,「烏蘭珠呢?」
「她為了救你也跳進湖裡了,所幸無礙,待你身子養好了,再見她罷。」
哦。夏至傾便不再言語,心裡卻在激烈地問自己:要不要將烏蘭珠將自己推入湖中的事告訴耶龍億?依照耶龍億的脾氣,他應該會處死烏蘭珠吧?雖然烏蘭珠很可惡,但她也並不想見到這樣的結果。
見傾兒忽而臉色又黯淡下去,耶龍億忙問:「怎麼?又不舒服了嗎?」
耶龍億現在真是怕,傾兒太柔弱,他簡直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真真不知該如何珍惜著才好。眼下,她又有了身孕,想到生產之時,傾兒又要遭受一番苦痛,耶龍億的心便如針扎一般,忽而便痛了。
「不是不舒服,只是身子無力,總要歇養幾天的。」傾兒對耶龍億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耶龍億便放下心來,看著傾兒喝了一碗粥,才起身匆匆去宮帳了。這一大早,因了傾兒的甦醒,他連宮帳都還沒去。
耶龍億走後,夏至傾起身去沐浴梳洗,銅鏡裡的自己,面色有些蒼白,便想著讓冬梅將胭脂拿來,喊了幾聲,應聲而入的卻是古敏。
「冬梅呢?讓她將我的胭脂拿來。」夏至傾對古敏道。
「奴婢幫王后去取來便好。」說著,古敏沒敢耽擱,忙退了下去,生怕夏至傾追問冬梅的下落。
「冬梅呢?怎麼一大早的也不見她。」夏至傾有些疑惑,她醒來了,冬梅應該是最開心的人吧,卻為何沒了人影?
古敏在一旁立著,也不答話。
「我問你冬梅呢?」夏至傾忽地便氣了,提高了聲音喝道。
古敏聽了,忙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地謊道:「回王后,冬梅,去別處伺候了。」
「別處?為何?」夏至傾越發疑惑了,冬梅是她帶過來的陪嫁侍女,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將冬梅要走?
「等大王回來,您親自問大王罷。」古敏苦著臉道,反正她是不敢將冬梅的死訊告訴王后,萬一王后受了刺激再度昏厥,這罪責,她是擔當不起。
夏至傾便不再言語,她一向不為難下人的。便讓古敏起身,扶自己去迴廊上站會兒,映入眼簾的卻是諸多的守衛與侍女。如今的捨已不必從前的幽靜了。
「我們去勳兒的屋子瞧瞧吧,這個時辰,他也該醒了罷。」夏至傾站了一會兒,對古敏道。
古敏忙應了,扶著夏至傾往後院走去。
勳兒早醒了,正在院子裡玩,老遠見了夏至傾,高興壞了,嘴裡奶聲奶氣地喊著「阿媽阿媽」,便是朝夏至傾這面跑過來,剛學會走步的勳兒,自然是跑不快的,沒跑幾步便摔了一跤,也不等奶娘去扶,勳兒便自己爬起來,又跑了起來。
夏至傾快走幾步,迎上前去,將勳兒抱在懷裡,便在勳兒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而後便帶著勳兒在院子裡玩了起來,天倫之樂令她暫時忘記了一切。
午餐,夏至傾親手餵了勳兒,一直待午後哄了勳兒睡著了,夏至傾才回自己的臥房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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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耶龍億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正在桌案前看著下面官員呈上來的上疏,他微皺著眉,神情專注,光線照著他的側顏,亦是剛毅英挺,夏至傾便這樣欣賞地看了一會兒,悄然下床,還未走近耶龍億,耶龍億便抬起頭來,對她一笑:「醒了?感覺如何?」
「好著呢,跟勳兒玩了一個上午了呢。」
傾兒輕聲答著,走近耶龍億,還未站穩,便被耶龍億的大手勾進懷裡,抱在腿上坐好。
傾兒摟著耶龍億的脖子,對著他微微笑著,聚神地看著耶龍億的眉毛,鼻子,嘴巴,這個男人真是好看,連五官都滿是男人氣。
耶龍億最喜歡看傾兒這色瞇瞇的眼神,便不說話,任她出神地端詳著,二人便這樣脈脈含情地對視著,竟好像永遠也看不夠對方似的。
最好,還是耶龍億先在傾兒的唇上啄了一下,才逗得她笑著跳開,卻是剛跳開,便被耶龍億拉住,「你現在有身孕,別閃著。」
夏至傾便撅著嘴安靜下來,忽然想到冬梅,便問道:「對了,冬梅呢?古敏說她去別處伺候了?」
又是冬梅,耶龍億眉頭一皺。
「是你安排的嗎?我要她回來,她可是打小便跟我在一起的。」夏至傾不悅道,她不明白為何自己生病了,耶龍億卻還要將冬梅調到別的地方去。
「傾兒,冬梅去世了,那日你落湖,她為了救你,淹死在湖中了。」耶龍億心一橫,便將真相說了出來,早晚,夏至傾都要知道真相的。
「去世了?」夏至傾喃喃重複著這三個字,眼淚便唰地掉了下來,而後便是眼淚決堤了。
耶龍億見了,忙將傾兒攬在懷裡,大手一遍遍安撫著傾兒的背。
「她是為我而死的……」傾兒哭著說道。有那麼一瞬,她真的很想將烏蘭珠推她入湖的事說出來,這樣便可以為冬梅報仇了,但一想到耶龍寧,她到底還是忍了回去。
「我已經著人厚葬於她,這只是個意外,傾兒你莫要太過自責。」耶龍億這樣勸慰道。
話雖如此,傾兒仍是感覺心如刀割,她將頭抵在耶龍億的胸前,悲傷嗚咽,也惟有在耶龍億的懷抱裡,她的悲傷才會被淡化許多。
對於冬梅,她終是欠了,這個從十多歲便開始在自己身邊伺候的女孩,最終竟還是為了她,搭上了自己的命,這筆債無法償還。
「若我腹中是女孩,便給她起名字叫梅吧,我能為冬梅做的也便只有這樣的紀念了。」最後,夏至傾憂傷道。
「好。」耶龍億柔聲應著。
傾兒的眼淚卻又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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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養了一日,夏至傾在古敏與幾名侍女的陪同下,去了烏蘭珠的住處。
夏至頃刻意穿了王后的華服,神情冷峻地出現在烏蘭珠面前,烏蘭珠見了,淡淡一笑,「你終是來了。」
夏至傾揮手遣退了侍女,而後才緩緩走近烏蘭珠面前,抬手打了一個巴掌,而後反手,又是一個巴掌,「這兩巴掌抵不上冬梅的命,烏蘭珠,我是看在耶龍寧的份上才沒有跟大王說,是你將我推進湖中的。」
烏蘭珠沒有還手,她淒涼一笑:「當日我投湖竟被搭救了上來,便想著大王若知道真相,殺了我也好,耶龍寧不在了,我活著也不過獨自偷生罷了。」
「你為何要害我?」夏至傾問道,她實在是不明白烏蘭珠的動機。
「是嫉恨吧?是想讓大王也嘗嘗失去至愛的滋味吧?」烏蘭珠最後苦笑一聲,「到如今,我竟也不知為何會如此這般了,反正那一刻,我只想讓你死。」
「那現在呢?」夏至傾盯著烏蘭珠,只要她敢有一絲仍不悔改的意思,她便會置她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