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煥王爺登基為帝,下一步便是要吞併鄰國罷,渤國,上周,齊國,甚至是天狼族。
真是內憂外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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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傾在煥王府裡住下,每日裡除了賞花,看書,便是發呆。
煥王爺待在王府的時間很短,有時夜深才歸,但不管多晚,他都會來聽荷苑看一眼夏至傾,夏至傾若沒睡便聊幾句,若睡了,他看一眼也便離開。
只是他答應的將自己結拜兄弟的事慢慢講給夏至傾聽的承諾,卻一直都未兌現。每當夏至傾問他,他都只是微微一笑,說待有時間再談。
故而夏至傾每日發呆時便是想像那個男人的模樣,想到自己與那個男人已有肌膚之親,而自己卻不記得,便覺得耳熱臉紅,對於自己遺忘的和那個男人的往事,她愈發好奇了。
但還沒等到煥王爺將這些往事悉數說與她聽,煥王爺卻一連數日沒有回府了。
待再傳來消息,已然是幼主自動退位,將皇位傳給了煥王爺。
短短數日,煥王爺變成了當今皇上。夏至傾在王府裡聽到婢女報喜,儼然覺得這一切如夢一般,自己竟成了當今皇上的義妹?
幾日後,皇上命人前來王府傳旨,賜夏至傾為長樂公主。
夏至傾木木地接了旨,滿園的下人隨即跪倒,叩見長樂公主,夏至傾一聲平身之後,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變得很不真實。
這樣,又在王府裡住了一段時日,王府裡依舊平靜,起碼聽荷苑是平靜的,煥王爺的脾氣,他的妃子們都很瞭解,故而無人前來與夏至傾搭言,挑釁也好示好也罷,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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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煥王爺登基,那邊耶龍億也已平定了天狼族,並奪了耶龍世祿與族老們手中的權,對於起初還試圖反抗的族老,耶龍億殺一儆百,一干人也便立刻變乖了。
耶龍世祿到底是個聰明人,眼見大局已定,也便不做無謂的頑抗,歸根結底,這天狼族的天下都是耶龍億一手打下來的,便是交到他的手裡,怕是他也沒有那麼大的威信管理得好,倒不如讓耶龍億稱王,永葆他耶龍家族的榮譽。
有了耶龍世祿的支持,耶龍億的稱王之路便順遂很多,深秋時節,便定了吉日登位,定國號為寧。
即便耶龍億回到僰弩部,他也照舊是住在捨,只去看望過一次烏蘭珠,昔日快樂如百靈鳥的女孩如今卻變成沉默的女子,見到耶龍億也只是施禮,謝過他為耶龍寧的報仇之恩。
「你在這裡住的應該會安樂吧?這裡的擺設與耶龍寧在時一模一樣。」耶龍億環顧氈帳,沉聲說道。
烏蘭珠也環顧了一下氈帳,卻未言語,只輕聲歎了一聲。
「不過三弟終究是離開了,你盡了哀思,日後還需為自己打算,若你有另嫁之心,我必會成全你。」耶龍億提醒烏蘭珠道,畢竟她只有十八歲,總不能在自己身邊這樣有名無實地待一輩子。
「億哥哥如今快要成為開國皇帝了嗎?」烏蘭珠突然問道。
耶龍億不語默認。
「那我豈不是開國皇后?」烏蘭珠淒然一笑,「有這樣尊貴的身份,我為何要有另嫁之心?」
「皇后的位子必定不是你的,烏蘭珠,別毀了自己的人生。」耶龍億斷然道。
「那漢女真有福氣,得億哥哥你如此鍾愛,但一個漢女做我們天狼族的皇后,你的子民們會答應嗎?」烏蘭珠一臉的嘲弄。
「從前我不管,天狼族以後的規矩由我來定,你便安心在這裡住著,記得我說過的話,你隨時可以離開,你是自由的。」耶龍億說完,便轉身離開氈帳。
烏蘭珠恨恨地看著耶龍億的背影,她自己都意外自己如今會如此地怨恨他,若不是他為那個漢女放棄了統軍位置,又隨那漢女一道離開僰弩部,使僰弩部的軍隊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耶龍寧便不會死,耶龍寧死去,她才知自己是如何深愛著他,每日都活在生不如死的哀慟裡,這些複雜的恩怨糾葛,直令她喘不上氣來。
「億哥哥,你等著,我總得除去那個漢女,讓你知道,失去心中摯愛,是何種錐心的滋味。」烏蘭珠咬著牙暗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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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龍億登基後,科科葛便成了安國的大將軍,他也是唯一一個除了耶龍億外,可以調動兵符的人。
耶龍億更在登基後,便廢除了天狼族不可與異族通婚的古老族規,雖則這個消息令天狼族人震驚非常,但議論數日後也便接受了,左右這個規定並不會深切地影響到他們的生活。
耶龍億又著人將勳兒從幽州城接了回去,建造的皇宮尚未竣工,他便帶著勳兒住在捨。
勳兒已經是將近七個月的嬰兒了,虎頭虎腦,一雙大眼睛烏溜溜地轉著,雖從未見過自己的阿爸,卻因著血緣的關係,一見便是咧著小嘴格格地笑了,而後賴在耶龍億懷裡,咿咿呀呀玩了許久,最後竟是在耶龍億懷裡睡著了。
耶龍億將勳兒抱在懷裡,看著他睡著後乖巧的模樣,一顆心簡直要被融化了一般。
「傾兒,等著我,過幾日我便去尋你。」耶龍億自言自語說著,眼睛便蒙了一層濕氣,傾兒竟從未看到自己的孩兒一眼。
傾兒,傾兒……耶龍億在心裡反覆念著這個名字,一顆心仿若被人攥在手裡使勁捏著般疼痛,他思她若狂,只恨不能立即出現在她面前,將她緊緊擁住,此
生再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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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煥王爺新帝登基,成為煥帝,煥帝在皇宮裡很是忙碌了一段時日,待終於得空見了夏至傾後,也總算將他知道的往事說與了夏至傾。
「我在安城見到妹妹時,妹妹正在城門裡等待我與耶龍億打獵歸來,彼時妹妹已有身孕,總以為你們一直相親相愛地在一起,倒不是為何卻分離了?妹妹又為何失卻了記憶?」煥帝知道的情況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耶龍億……」夏至傾只是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據我最新的探報,耶龍億統一了天狼族,定國號為安,他此時已然是安國的皇帝了。」煥帝又道。
「皇帝?」夏至傾居然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煥王爺如今也是皇帝了,那個男人也是皇帝,原來皇帝是這麼容易當上的嗎?
「妹妹可想見一見耶龍億嗎?我可以幫你。」
夏至傾怔了一下,卻終是搖了搖頭,「往事已矣,他既已是皇帝,於我也便是兩個路上的人了,眼下已經入冬了,我想回康平城了。」
「我早已差人下了旨去康平城,妹妹不必擔心,你爹爹是知曉你近況的,而且妹妹便真的不想見耶龍億了嗎?若想再續前緣,妹妹可以長樂公主的身份風光大嫁,為兄能為妹妹做的也只有這份成全了。」煥帝誠摯道。
夏至傾此時倒不想那耶龍億,但對於自己曾誕下孩兒這件事既心驚又放不下,真如做夢一般,她居然也是當娘的人了,她想見見那孩兒。
見夏至傾憂傷不語,一臉茫然,煥帝也不再多說,只安慰她不必急於做決定,細細思量後再告知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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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傾謝過煥帝,便回到了夏府,至善正無聊著,見了堂姐回來,忙上前急急問道:「堂姐,你今日入宮,宮裡可有好玩的嗎?下次能否帶我一同入宮呢?」
「皇宮不比別處,我也是有召見才可入宮,又怎好隨意帶你進出呢?」夏至傾輕聲說著,目光只是定定望著至善,問道:「至善,對於堂姐的過去,你有何瞞著我的呢?」
「沒有啊……」至善聽堂姐這麼問,忙一臉無辜狀。
「但今日皇上已經告訴我,我曾有個丈夫,名喚耶龍億,我還為他誕下一個孩兒,至善,告訴我,為何我會變成如今這樣?來京都時在客棧裡遇到的那個男人是誰?是耶龍億嗎?」
「啊……」至善聽了堂姐的話,倒有些楞了,他們這邊倒是瞞得緊,誰會料到洩密的居然是皇上。
「堂姐,」至善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忍不住提高聲音道:「我便全告訴你罷,我也是忍的夠了,客棧裡的男人叫科科葛,是那個男人的部下,堂姐你是在生產後血崩,為了確保你的安危,那男人便只得求了大伯去給你治病,誰知大伯順勢給你下了昏藥,以你的性命相迫,那男人才不得不讓大伯接了你回家,為了怕你記起前塵往事,又給你喝了忘憂水……」至善的聲音又終是一聲聲低了下去。
哦……夏至傾整個人愣怔著,眼淚卻順著面頰一串串落了下來。她手握著那個荷包,想起自己遺忘的那段時光,心痛不已,那究竟是怎樣的一份記憶,她多想將它找回來。
但是,忘憂水,沒有解藥。
「至善,我想見他。」夏至傾終是輕聲說了句,她口中的他是勳兒。
「好啊,堂姐,帶我一起去吧,我想見科科葛。」至善倒是舉雙手同意,立刻歡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