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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4為何我的守宮砂不見了? 文 / 瑭恩

    另一邊,耶龍億快馬加鞭回了僰弩部。因著突然而至的戰事與變故,僰弩部裡已然草木皆兵,族人們見了耶龍億,一時也思緒複雜,一方面他們需仰仗耶龍億卓越的軍事頭腦與領兵才能,另一方面卻莫名地覺得這場戰事便是因為他娶了漢女才引起的。一度,戰事初起時,這些惱怒的僰弩部人,還遷怒了漢人,竟是將漢人城裡還未離開的漢人悉數殺光了。

    但不管如何,見了耶龍億,族民的心便安定了許多,耶龍億打馬路過氈房時,族人們紛紛在路邊跪倒,恭迎這位驍勇的統軍再度回歸。

    耶龍億無心與族人招呼,一路朝軍營奔去。軍營的大帳裡,剩下的幾位副統軍正在與屬下商討戰局,待耶龍億揮開帳門走進去,個個先是一愣,而後立刻拜倒在地:「統軍大人。」

    在這些部下眼裡,耶龍億從來都是他們的統軍。

    在耶龍億認真聽取部下的戰事匯報時,得知耶龍億回來的耶龍世祿也隨後趕到了軍營,見了耶龍億,便是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僰弩部離不開你,你能回來我便放下心了。」

    「僰弩部終歸是侄兒的根,侄兒定當與族人共進退。」耶龍億沉聲不卑不亢道。

    「好,好。」耶龍世祿一臉喜極而泣又老懷安慰的表情。

    耶龍億卻沒時間看他作秀,「侄兒需認真聽取這幾日的戰事,二伯您請便。」

    「我馬上離開,只是還有一句話,耶龍寧……」耶龍世祿一說完耶龍寧的名字,忙面色一痛,以示自己的悲傷之情,而後接著道:「我可憐的侄兒戰亡,哈奇爾又派人來交涉,願將烏蘭珠重新許配與你,不然這聯姻之事便……」

    「答應他,這些事便由二伯去辦吧。」耶龍億打斷耶龍世祿的話,此刻僰弩部經不起有新的敵人出現,答應哈奇爾,穩住達勒部,為必要之選。

    耶龍世祿更感欣慰了,「好,好,我這便著人去與哈奇爾聯繫。」

    耶龍億點過頭,便將目光重又放在地圖上,詢問部下此時戰地的軍力佈局。耶龍世祿見了,也不便再多逗留,轉身退出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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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龍億一直與部下商討至深夜,才得空回去歇息。

    捨還是那個捨,只是物是人非。

    捨門前的台階上,耶龍誠獨自孤單地坐著,聽到馬蹄聲響,抬頭定定望著自己的大哥。

    「耶龍誠?這麼晚了你怎麼坐在這兒?」耶龍億問道。

    「我在這兒緬懷三弟,順便等大哥您回來,「一提起耶龍寧,耶龍誠便覺心如刀絞,「大哥離開後的這段日子,你的捨一直都是三弟在幫你守著……大哥,三弟是替您去死的。」

    忽而有人跟他提起耶龍寧,耶龍億的心裡也是一痛,他的這個三弟為人最為和善開朗,與自己兄弟情義甚篤,他的忽而離世,他也實在痛心。尤其耶龍誠說他是因自己而亡,耶龍億的心便更是一黯。

    「我累了,你也回去歇著吧。」耶龍億沉聲道,便步履沉重地拾階而上。

    「大哥,您定要踏平三部,幫三弟報仇雪恨,這,是您欠他的。」耶龍誠在身後又道。

    「回去吧。」耶龍億長歎一聲,一步步朝臥房走去。

    臥房裡,因久無人居住,雖是夏日,卻處處是荒涼的氣息。點燃油燈,耶龍億默然地環顧了房間一周,而後和衣於床榻上,枕畔處似乎還依稀殘留有傾兒清香的味道,耶龍億閉上眼睛,一顆心鈍鈍地痛著,傾兒往日對他說的話,往日的一顰一笑,往日的任性與柔情,都一併擁擠地湧入他的腦海。

    「三弟,大哥定會為你報仇,傾兒,勳兒,等著我。」臨睡前,疲憊不堪的耶龍億,在心裡這樣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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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平城裡。

    在夏府閉門了幾日,夏至善當真憋悶不已,蕩鞦韆,踢毽子,在花園裡撲蝶這樣的遊戲儼然已經令人煩了。眼見著夏至傾捧著醫書在一邊看得認真,至善簡直有些抓狂了。

    「堂姐,我們去前院趴牆頭打賭玩吧。」至善提議。

    小時候她和夏至傾常玩的遊戲便是趴在牆頭,打賭第十個,第二十個,第三十個……路人是男是女。

    「日頭這麼大,我才不要去挨曬。」夏至傾坐在涼亭裡,頭也不抬地回道。

    自從她清醒了過來,便分外愛讀醫書,簡直手不釋卷,性子也比從前安穩多了。

    至善撅了撅嘴,「那我讓冬梅陪我去。」

    冬梅幫著至善搬了梯子,至善爬上去,高高的院牆,她恰好可以露出腦袋,張看到外面的街道。還未來得及打量路人,目光便被院牆外的一名騎在馬上的男子吸引,那凝著眉正注視著夏府的男子,正是科科葛。

    「喂,大塊頭。」夏至善低著嗓子喊道。

    科科葛循聲望過來,便看到高高的院牆上,露著一張俏生生的小臉,居然是夏至善。

    略一遲疑,科科葛打馬慢慢過來,也不說話,凝眉看著至善。

    「大塊頭,你為何會在這裡?」至善眨著明亮的眼睛好奇地問道,在這裡看到科科葛,她真是開心極了,她正嫌自己的生活閒極無聊呢。

    科科葛仍舊是不語。

    「你說話啊?你又不是啞巴。」梯子不夠高,夏至善努力掂著腳尖,讓自己的小臉露出來,見科科葛只是不

    不語,神色便焦急起來。

    「善小姐,你在和誰說話啊?」冬梅在下面好奇的問道。

    夏至善不搭理冬梅,她的整個注意力都放在科科葛身上,這個總是陰沉著臉的男人,說句話就跟能掉塊肉似的,真是討厭。可是越討厭,她便越想讓他開口。

    「莫非你是來找我堂姐的?」夏至善又小聲問道。

    「統軍夫人現下可安然了嗎?」科科葛終於開口。

    「統軍夫人?你是說我堂姐?她現下沒事了,不過……」

    至善的話還未說完,科科葛便忽然打馬離開了。

    「喂,喂……」夏至善低著嗓子喊了兩聲,正待放開嗓子時,卻見另一邊,自己的大伯回來了。

    至善忙從梯子上下來,拉著冬梅便撒腿跑回後院。

    夏至傾依舊在看醫術,這許久的功夫竟好似一動未動。夏至善看的嘖嘖稱奇,她還記得往年她回來省親時,夏至傾無不是和她一般活潑好動,現下卻莫名其妙地轉了性子。

    「一本醫書如何好看?」夏至善說著,忍不住用手去奪夏至傾手裡的書。

    夏至傾也不閃躲,任至善將自己的書拿去翻看,目光卻被至善左腕上的守宮砂刺了一下,她抬起自己的手腕,相同的地方,卻是嫩白一片,守宮砂不見了……

    夏至傾的心陡然一驚,這段時日以來,她雖然記不起很多事情,卻總感覺自己並非大病了一場如此簡單,每個人的笑容背後都似乎藏著隱情。腳上的傷,虛弱的身子,來路不明的衣裳與荷包,這些她都可以忽略,但是她的守宮砂不見了……

    「冬梅,去把我房間百寶箱裡的荷包拿過來。」夏至傾回頭對冬梅道。

    冬梅遲疑了一下,卻還是轉身去了。一路皺著眉,揣摩著夏至傾忽然要看荷包的用意,別是想起什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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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下,夏至傾拿出荷包裡的頭髮,細細看著,那明明是兩縷不同的髮色,而後,她將那頭髮比在自己的頭髮上,其中一縷的髮色與自己的一模一樣。

    而後,夏至傾又將頭髮與至善和冬梅的比對了一下,果然都不同。

    「這其中明明有我一縷頭髮,為何會這樣?另一縷是誰的頭髮?」夏至傾用疑惑的眼光掃過至善與冬梅。

    「哎呀傾小姐,這世間同樣髮色的人多著哪,怎麼就成了您的了?」冬梅忙掩飾道。

    夏至傾自是不語,起身朝母親的院子走去。

    夏夫人禮佛完畢,也想著去看望自己的女兒,二人便在半路遇上了。

    「傾兒……」夏夫人見了傾兒,忙笑意盈盈地喊了聲。

    「娘,女兒有話要問您,您能對菩薩起誓,對我實話實說嗎?」

    見夏至傾面色凝重,夏夫人也收起笑臉,「傾兒,發生何事了?」

    夏至傾將自己的左手腕,慢慢舉到母親面前,輕聲問道:「為何我的守宮砂,不見了?」

    這一聲問話,真如一聲響雷般炸響在夏夫人耳邊,謊言說的再圓滿也總會有紕漏,她看著傾兒,眼淚唰地落了下來,「我可憐的孩兒,為娘實在不想將這麼殘忍的事告訴你。」

    「那到底是何事呢?」夏至傾的聲音莫名有些發顫,一顆心驟然狂跳起來。

    「你被惡人強擄,遭受欺辱,是你爹爹好不容易將你救回來的。」夏夫人哭道。在她的認知裡,這便是全部了。

    「惡人?強擄?……」夏至傾喃喃重複了這兩個詞,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握著的那一縷頭髮,眼睛忽而湧上了濕氣,自己到底遭遇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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