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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千雪與姜子君心知這件事兒越平靜,怕是越發不簡單。姜子君只怕太過被動,反而會落了下風。這脾氣一上來,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吩咐宮正司的宮人動了刑。可動了刑也是無果,倒是讓姜子君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七月初一晨起,六宮妃嬪齊聚壽康殿向太后問安。滿屋的衣香鬢影,鶯聲燕語。貴太妃、莊太妃等人也陪坐在殿上與太后說話。
「我聽說德妃讓宮正司動了刑,想必當日暢音閣的事兒,必定是問出什麼來了吧?」貴太妃和顏悅色的一笑,那神情好不慈善和藹。
姜子君心有不耐,眉心輕緩的挑了挑,垂首恭恭順順的答道:「還沒有。」
呂太妃聞言立時嘖嘖的一歎,「皇上與太后治下一直寬仁,德妃沒個根據,怎的無端讓人動了刑?」呂太妃剛一開口,便聽見太后輕微的咳了咳,呂太妃略一偏頭,訕訕笑道:「許是我上了年歲,聽不得這樣打打殺殺的話。」
殿上諸人的注意一時都落在了貴太妃與德妃身上,倒是沒注意有人從側門進了屋子,快步走到了敦肅夫人的身後說了幾句話。
鄭如寶眉目微斂,登時起身向殿上坐著的太后、貴太妃等人福了一福,道:「臣妾有事要稟。」敦肅夫人開了口,殿內的眾人便都一齊看向她。
太后面無表情,只低低的嗯了一聲,道:「說吧。」
敦肅夫人低垂眼瞼,無比恭謹的開口,「臣妾身邊的宮人去內侍省領月例,在西四所那邊瞧見一個鬼祟的太監,說是從那太監的身上掉下了一塊兒木板子。瞧著是之前暢音閣塌了的樓梯板。」
太后蹙眉,只道:「傳進來。」
姜子君當即與雲千雪相視一眼,雲千雪向著她微微搖頭,姜子君也不言語,只等著瞧瞧敦肅夫人今天唱的是什麼戲。
得了太后的傳召,立時有敦肅夫人身邊的太監壓著人進了正殿明間。小太監嚇得不輕,臉色發白,瑟瑟發抖。跟在他身後的太監拿著三塊折開的板子,一瞧便能看出來,是顧臨怡那日踩塌了的樓板。怕是那日掉在地上,才摔成了那個樣子。
敦肅夫人回身與拿著板子的內監道:「那板子是怎麼一回事兒!」
拿著板子的內監立時恭敬的回道:「回太后的話,這樓梯板子裡面被蠹蟲蛀空了,所以才會塌陷。」這句話一出口,倒是讓殿上諸人都是驚詫的小聲議論起來。
「渾說,這麼多級樓梯,蠹蟲怎麼會只蛀了那一個。再者,暢音閣成日裡有人打掃,也不是常年廢棄的地方,怎麼會有蠹蟲。」姜子君性子急,想到了疑點,立時開口問道。
被押進來的小太監從一進門就低著頭,誰也沒瞧清楚長的是個什麼樣子。這會兒聽見拿板子的小太監的話,嚇得亦發瑟瑟發抖的匍匐不語。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拿樓梯板的太監垂首,規規矩矩的答道:「奴才只會看木頭,旁的事也不清楚。」
「這樓梯板從那小太監的身上搜出來,想來怎麼回事兒,他是最清楚了,德妃娘娘問一問她不就知道了。」誠妃眼波清淡的從那太監的身上撇過,語氣裡也帶著幾分疑惑。
「咦,這不是……」薛嬋離著這小太監坐的近,垂頭一瞧,不禁小聲的脫口,可剛言語出來,立刻有些後悔的住了嘴。
敦肅夫人聲音沉肅的向薛嬋問道:「是什麼?薛貴人認得這個小太監?」
薛嬋點了點頭,一雙又圓又大的杏目眨了眨,很是明朗無暇的說道:「這是袁姐姐身邊的曲通,嬪妾見過幾回。」薛嬋說著,立時看向坐在遠處的袁貴人,道:「袁姐姐你來瞧瞧,是不是!」
袁楚楚忽然被喚了一聲,有些發怔,方才曲通被人押著進門的時候,她便覺著眼熟的很。只不過兩個太監押著,他又將頭壓的極低。平日裡曲通不過是她屋子裡的灑掃太監,如今驟然在壽康殿瞧見,又是因為這件事兒,袁楚楚自不敢往自己宮裡人的身上去想。如今薛嬋驟然說出來,她心裡大是不安,起身上前細細的去瞧,那宮人可不就是曲通嗎!她心裡一凜,背上立時起了層層冷汗。
傅嬪陰陽怪氣的一笑,歎道:「原來是袁貴人屋子裡的人,那也難怪了。」她說著,亦髮帶著幾分嘲諷,緩緩道:「因著是有人刻意往樓梯上放了蠹蟲,所以旁的樓梯都無事。」
袁楚楚聽了這話,驚得立時跪地,驚聲否道:「沒有,嬪妾並不知情的。」
「這太監還沒有說話,傅嬪就急著蓋棺定論了?」這袁氏的姐姐是莊太妃的兒媳婦,平日裡袁氏與莊太妃倒是親近。如今瞧見袁氏被無端指責,莊太妃面色發沉,大是不快的睨著傅嬪道:「放著太后與協理六宮的妃嬪,這麼些人都在,還不需傅嬪在這當家做主。」
莊太妃往日裡的脾氣原本就潑辣爽利,若有不順心,必定不會給旁人留言面。這一通揶揄,指教傅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尷尬,當即閉口再不敢多言。
「曲通,是誰指使你在暢音閣的樓梯上放蠹蟲的,何時放的,又是怎麼放的?」德妃緩緩地開口,不怒自威。
曲通身上發顫,道:「沒人,沒人指使,是奴才自己不、不當心……」他說話支支吾吾,一味的低頭,根本不敢抬頭看人。
敦肅夫人冷冷的一哼,道:「你又不是暢音閣的人,若是沒人指使你,好好的去那做什麼?」
曲通勉強鎮靜的回道:「奴才,奴才的同鄉是在暢音閣當值的,那日他病了,又,又實在安排不開……所以求了奴才……奴才在袁貴人的宮中只是灑掃的內監,那日也不當值,所以……」曲通這話自然是漏洞百出。
貴太妃笑了笑,道:「太后,怕是指使這奴才的人實在是太了不得,位高權重。我看他既是不肯說,倒不如送去宮正司。瞧瞧是他背後指使他的人厲害,還是宮正司那七十二道刑具厲害。」貴太妃說話間,眼風不時的往莊太妃那裡瞟過去。
曲通嚇得連連叩頭,求饒道:「太后饒命,太妃饒命,真是奴才不當心!」
「不當心?」純妃靜聲開口,直直問道:「若是不當心,那蠹蟲是怎麼到了台階上的?」
曲通顫顫巍巍的說道:「許是,許是奴才身上……」
莊太妃聽著貴太妃這話裡的意思,倒似乎明裡暗裡都指著是自己給袁氏撐腰指使了那太監,心裡也是氣不過,哼笑一聲道:「還是交給宮正司來,孤也好奇得緊,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謀害皇嗣、謀害宮妃!」莊太妃說著,向袁貴人挑高了眉頭,轉了轉眼眸。
袁楚楚立時附和著道:「太后,怕是有人要在背後陷害嬪妾。嬪妾為求自身分明,也得問出到底是誰指使了這小太監。」
殿上的眾人都是這樣的話,太后自然也沒有攔著的道理,當即向著身邊的踏月點了點頭。
曲通被踏月親自領著人帶出了壽康殿,幾位后妃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殿內只靜了半刻,便聽貴太妃笑吟吟的開口向太后道:「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太后澹然一笑,「這樣的話都說出口了,還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
莊太妃亦是諷刺的含笑,揶揄道:「若是貴太妃覺著不當講,又何必開這個口?」
貴太妃面色微沉,轉瞬卻又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鬆快道:「我聽說之前舒妃動了胎氣,要請御醫過宮,當時四處尋不到德妃,險些耽誤了。」她說著,看向姜子君,和緩的問道:「德妃,可有這樣的事兒?」
「當時臣妾與……」是有這樣的一樁事,卻又並非貴太妃說的那般急迫,姜子君並未否認只想將話解釋清楚。
貴太妃見她開了口,笑呵呵截斷了她的話,根本沒讓姜子君把話說下去,「德妃這樣說,便是有這樣的事兒了。」如此,貴太妃笑吟吟向著太后,「此前我便同太后說過,只怕德妃一個人協理……」貴太妃頓了一頓,嗤笑著道:「她一個人,合該叫主理六宮。這幾次的事兒,雖然有錯,我倒覺著怪不上德妃,只怪她年紀輕,一個人無暇分身。連個商量的人也沒有!太后只瞧一瞧,舒妃胎動尋不著人請旨宣御醫。再說暢音閣的事兒,還有動刑的事兒,這麼多天都沒查出個所以然來。上元朝便是端敏皇后主理後宮,身邊不是還有您,貴太妃與罪妃李氏?再往前說,景懷皇后主理後宮,身邊還有宣順夫人與靖夫人。後宮上下那麼多的事兒,德妃一個人實在顧不過來。」
姜子君忍不住微微咬唇,是氣不打一處來。從舒妃那開始就是一環套著一環的圈套,如今說她無錯,言外之意便是說她無能了。
貴太妃這番話落,太后倒是並未開口,殿內一時靜默下來。這時間,親自押曲通去宮正司的踏月匆匆進了殿。她面色頗為沉重,快步走到了太后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