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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臨怡芊白如水蔥一般的手指將茶盞上的蓋子攜起,苦澀的一笑,勉強打起精神,道:「做什麼說這樣的話,若是傳出去,又是一段是非。」
敦肅夫人也是清淡的笑了笑,只道:「皇上願意去哪兒,不願意去哪兒,願意見誰,不願意見誰,又豈是咱們能過問得了的。」
薛嬋櫻紅的小嘴兒不覺一撇,大是不痛快的樣子,小聲道:「嬪妾心覺夫人這話也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嬪妾等人自不能去過問皇上如何。可是咱們入宮為妃為嬪,當謹記祖宗教誨。元妃娘娘一味的專寵霸著皇上,這可不是賢德之妃當做的,有違祖宗規矩。何況,元妃娘娘她還有孕,那……」薛嬋臉頰泛紅,有些說不下去。
傅嬪淡淡哂笑,「薛貴人到底入宮的時日短,你且往後看吧,什麼樣的事兒沒有呢?先帝嬌寵襄城長公主與雲羅長公主,可這兩位一位是出嫁的時候才得的公主冊封,雲羅長公主也是先帝駕崩後,咱們皇上登基後給的冊封。如今清平公主剛一降生可就得了冊封,放眼大齊,能有幾個?」
韋婧容隨著傅嬪這話,慢幽幽的歎道:「還有六皇子,嬪妾瞧著也甚得皇上的喜歡。」
慎貴嬪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心裡帶著酸意,「長樂宮的人和物在皇上的眼裡,哪個是不得皇上喜歡的?便是連著與元妃親近的德妃、定昭儀、恪貴嬪等人都分外的得臉呢!」
顧臨怡眼波掃向慎貴嬪,溫然一笑,曼聲道:「怎麼,慎貴嬪心裡羨慕定昭儀與恪貴嬪?」
慎貴嬪眼睛眉心一跳,有些不自在的搖了搖頭,陪著顧臨怡笑道,「嬪妾何曾去羨慕定昭儀與恪貴嬪,嬪妾不過是感懷自身,也是可憐她們。皇上的寵愛,還不是因為元妃提拔愛屋及烏。」
傅嬪也大是不屑的輕哼了一聲,冷笑道:「元妃不要的嚼爛的那點微薄寵愛勉強分給了她們這些人,照我說,貴妃娘娘這些年來的恩寵與元妃也不遑多讓。咱們皇上到底是念舊的,誰也不及貴妃娘娘與皇上是結髮的情誼。」傅嬪這意思自是好意思,用心也簡單,不過是想逢迎貴妃一番。只是顧臨怡這麼些年的恩寵,她自己最清楚不過,許多年裡都是她枯坐在承歡殿裡,看著燭淚流盡,月落日昇。結髮情誼便更是可笑了,但凡有些情誼,她如今早就是皇后的位份。
敦肅夫人瞧著顧臨怡只默然聽著含笑,心裡暗怪傅嬪嘴上無遮無攔,說話也不細細思量,立時橫了傅嬪一眼,「傅嬪,這一點你便不如薛貴人!什麼寵不寵的,總掛在嘴上成何體統!」
顧臨怡似笑非笑,悠然攏了攏寬大的袖擺,恬然道:「也不必說這樣刺旁人心更刺自己心窩子的話,你們都是綺年玉貌,哪有幾個心裡不想著,念著皇上的。若是當真羨慕恪貴嬪、梁容華,平日裡也與元妃多多親近。」顧臨怡神情溫和,這話說的無比認真。
慎貴嬪與傅嬪等人皆是愣了一愣,倒是敦肅夫人一笑,緩緩道:「照我說,在宮裡雖有位份高低,可說到底,都是同沐聖恩的姐妹。原本就該平日裡多多親近,和睦相親。太后不是也常念叨著,家和萬事興?只不過元妃架子大,我與貴妃是親近不得了。倒是你們這些年輕的,」敦肅夫人笑呵呵的看向薛、陸、韋、盧四位貴人那一處,笑道:「近年來元妃分外喜歡新入宮的妹妹,你們瞧瞧,裴貴人不是就得了元妃的眷顧?」
陸淮月前些日子在長樂宮碰了釘子,如今聽見敦肅夫人這番話,恭順的回道:「想來嬪妾是不如裴貴人伶俐,怎麼都討不得元妃的歡心,貴妃娘娘待嬪妾格外親厚,嬪妾又與貴妃娘娘同在未央宮住著,比起長樂宮,自然要更親近一些。」陸淮月這番,自是當著眾人的面向貴妃表明忠心。
薛嬋與韋婧容兩人也附和著陸淮月的話,說了幾句好聽的話給顧臨怡聽。這四人中,只有盧青桐一句話也沒多說,只捧著茶盞,旁若無人,清清淡淡的小口啜著。
傅嬪接了話頭,笑吟吟道:「士族自不與庶族寒門為伍,這也是祖宗規矩。」
慎貴嬪卻是寒門出身,聽見這話,便深覺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臉上立時訕訕的不好看。
敦肅夫人只怕傅嬪今日是說多錯多,忙出言道:「作死了,皇上如今也抬舉著柳家,你說這話可要害誰呢!」
傅嬪咋舌的垂頭,忙道:「嬪妾琢磨著今日來的姐姐妹妹都不是外人,誰會往外說出去呢!夫人可別與嬪妾生氣,是嬪妾出言無狀了。」
顧臨怡溫和的笑了笑,道:「傅嬪這話說的也是,今兒個在本宮未央宮裡的都不是外人,咱們也不必拘著,大可以暢所欲言。只不過士族與庶族如今在皇上眼裡到底無甚分別了。」顧臨怡說著,笑向慎貴嬪道:「你說呢?」
慎貴嬪不敢猶豫,拱手道:「可如今皇上所倚重的肱骨大臣,還得是諸位世家公卿,便如娘娘母家幾位大人,哪一個不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前朝如此,宮中自然也是如此。」
傅嬪得了顧臨怡的讚許,亦發得意,「嬪妾可不似梁容華那般,分不清高低好賴,沒得跌了自己的身份,便是連母家的臉面都盡數丟進去了。」
顧臨怡與敦肅夫人皆是不置可否的一笑,未再言語。諸人聽了這樣的話,雖然是各懷心思,可一個個都是心知肚明,如今宮裡不是貴妃便是元妃。元妃那一面兒除了德妃、梁容華兩個是士族出身的貴女,旁人便如恪貴嬪,身份低賤,實在讓人不齒。定昭儀空有他國公主的身份,說到底也不過是蠻夷來的女子,入不得大齊士族的眼。更別提雲千雪,原本就是個身份不明的人。是真真兒的寒門所出,有一個柳逸錚又如何,照比她們這些人上百年的富貴榮華,實在不值一提了。
自漪瀾殿散了,陸淮月便邀
邀著薛嬋、盧青桐兩人去自己恰春堂小坐。
進了門,薛嬋四面瞧了瞧這恰春堂的歸置,倒是用心打點過,一應的擺設極是貴氣致,比起陸淮月從前的宮所實在好過太多。
「盈姐姐這回算是苦盡甘來了,我瞧著貴妃是個極好相處的人,必定比舒妃強得多。」薛嬋不覺有些羨慕起陸淮月,「未央宮又是東六宮之首,挨著中宮也近,往後來往太極宮與頤寧宮都方便了呢!」
陸淮月也是頗為感懷,「遷宮這樣的事兒,我可是想也沒敢想,虧了……」陸淮月一頓,緩了一緩才道:「虧了貴妃娘娘眷顧。」
盧青桐這一頓晚膳吃的有些發膩,讓人捧了茶吃著,聽見陸淮月這話,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合上蓋子,便聽噹的一聲響。她才清凌凌的開口,「我之前瞧著阿媛彷彿很願意與德妃親近,方才在漪瀾殿,兩位妹妹又似是打好主意,要與貴妃娘娘在一處了。」盧青桐表情淡淡的,讓人瞧著很不真切。
陸淮月笑道:「與貴妃娘娘親近也沒什麼不好,咱們這些飄萍,總要尋個大樹依傍才好乘涼。」
盧青桐未置可否,只道:「話自是這樣說,」她這話似是說完了,卻又似沒說完,頗有些顧忌的停了下來。
「盧姐姐,」薛嬋蹙了蹙眉,也沒深想,只是微微壓低了聲音,道:「盧姐姐可還記得太后讓咱們去御苑賞牡丹,定昭儀指蓮貴嬪推了舒妃,害舒妃的事兒?」
盧青桐眼波很是清泠,點頭道:「記得。」
薛嬋大是忌憚的模樣,一張精緻的小臉兒神情是少有的緊張,「我看見是定貴嬪踩了蓮貴嬪的裙擺,讓蓮貴嬪摔倒才會不小心撞到了舒妃。盧姐姐你再往深裡想想,定昭儀是元妃娘娘的人,那日舒妃又……」薛嬋說著,便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再沒多說下去。
盧青桐思了一思,倒是有些混不在意,悠悠含笑道:「也罷,如今盈兒住在漪瀾殿中,若能得著貴妃娘娘的照拂,往後日子也會過的順遂。」盧青桐說著很快的起身,向兩人道:「時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陸淮月與薛嬋有些依依不捨,想留著盧青桐再說一會子話,盧青桐卻道自己出了大半日,倦乏的很,帶著宮人很快出了未央宮。
陸淮月忍不住敏感多思,幽幽與薛嬋道:「阿媛,我怎麼瞧著盧姐姐是欲言又止。」
薛嬋卻是明朗的笑道:「有什麼可欲言又止的,我倒是沒瞧出來。」聽她這樣說,陸淮月只當是自己多心,沒再多想下去,又與薛嬋說起旁的話來。
皇帝的歸來,讓黯然沉靜的啟曌城在一瞬重新熱鬧明媚起來。元妃有孕,皇上再想再念,總不會一直在合歡殿過夜。六宮各人是想盡了法子能讓皇上惦記、想起自己。
霍延泓回宮的第三日,倒是難得的去了未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