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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章 風言風語 文 / 一箋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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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子君瞧著雲千雪失魂落魄的神情,不免笑了笑,道:「皇上如今還沒離宮呢!瞧你這副魂不附體的樣子!」

    雲千雪臻首略低,還未等開口說話。便有宮人向兩人來報,說是定昭儀來了。雲千雪正巧將關於霍延泓的話岔過去,立時讓人請了定昭儀進門。

    眼瞧著便是三月底,日子一天暖似一天。定昭儀也換了薄薄的春衫,胭脂紅的琵琶襟長衣前用混著金線的淺金線繡著數朵豐潤的月季花。鵝黃陪著淺綠色的枝葉,極是明麗鮮艷。下身穿著檀色格子花的貢緞留仙群。自小產之後,定昭儀很少會穿逶迤曳地的長裙。這流仙裙只搭在繡著麝香百合花的鞋面兒上,雖不及長裙將定昭儀修長的身形勾勒的更好,卻是透著嬌麗俏皮。

    定昭儀恭順的朝著雲千雪、姜子君兩人行了禮,便很是熟稔的撿了雲千雪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瞧著雲千雪仍舊窈窕的身形,含笑道:「娘娘這月份眼瞧著要奔三個月去了吧?」

    雲千雪徐徐笑道:「過了四月中,就有三個月了!」

    「三個月好,到了三個月,就安穩了!」

    如此,定昭儀與兩人寒暄了幾句,到底是坐不住的性子,當即抿了抿唇,道:「皇上這回去木蘭,臣妾也想隨著去。」她這話一開口,雲千雪與姜子君兩個對她的來意便是心知肚明了。

    定昭儀並不避諱,垂首羞赧的笑了笑,直言道:「臣妾求過皇上,可皇上說此行沒有隨行的宮妃。若是臣妾求一求,皇上就同意了,對旁的妃嬪也不好交代!只怕都要去求了皇上隨行,一口給臣妾回絕了。臣妾想著,不如元妃娘娘幫臣妾在皇上面前言語一句?」

    雲千雪凝了她一眼,並沒有立時開口。

    定昭儀自然知道自己的要求過分,有些心虛,怯怯的求雲千雪道:「臣妾也是想家,娘娘不能幫著臣妾與皇上言語一句嗎?」

    雲千雪與定昭儀往日倒是和睦,定昭儀這樣開口,她自是不想敷衍,又實在不能答應她。

    姜子君含笑,接了定昭儀的話,和顏悅色的勸她道:「皇上既是說了誰也不帶,自然是有要緊的事兒。定昭儀是烏恆人,皇上可比咱們都清楚。若是能帶著你去,哪兒有不帶的道理。只怕這一次是為著政事,而且也沒打算在木蘭多留,所以才不帶著後宮妃嬪同去的。」

    定昭儀自是有些訕訕的,還是不甘心,抑抑的看向雲千雪道:「元妃娘娘,不能嗎?」雲千雪也不做聲,而是微微搖頭。定昭儀失望的吐了一口氣,倒也並沒有更多的不快,只道:「臣妾心裡也明白,只不過平白多問一句。」她語頓,長長的一歎,帶著難以言明的失意與悵然。

    定昭儀生的美麗,是那種嫵媚明朗,有些咄咄逼人動人的美。她眉梢眼角都帶著尊貴地位的傲然跋扈,平日裡多半是意氣風發,何曾這般惘然失落過?

    雲千雪與姜子君二人自然都瞧出了端倪,兩人相視一眼,便聽姜子君溫和的問道:「你既是知道,還多問這一句,可是生了什麼事?」

    定昭儀聞聽姜子君這話,便是再忍不住,面上立時換上了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反問雲千雪與姜子君兩人道:「七皇子是怎麼回的未央宮,兩位娘娘可聽說了沒有?」

    雲千雪這些日子被霍延泓盯得緊,日日都要交代一番,對於長樂宮以外的事兒,不許聽更不許管。而姜子君,也不是那種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都聽的人。如今聽定昭儀遽然提起七皇子,都是默默的搖頭。

    定昭儀慍怒的說道:「臣妾可是聽說了,這七皇子在印月殿發熱,是因為蓮貴嬪買通了乳娘半夜掀了七皇子的被子。蓮貴嬪藉機在皇上面前指責是我沒照養好七皇子。為娘的也當真是狠心!她這樣算計我,之後還說七皇子的小兒驚也是從我宮裡抱過來才患上的。七皇子自從入了臣妾的宮裡,我哪一日不是殫精竭慮的仔細照顧!皇上如今不大往瑤華宮去,焉知不是蓮貴嬪背地裡與皇上言語了什麼?我只覺著,若是往年,皇上未必不肯帶我去木蘭。可如今這蓮貴嬪從中作梗,所以皇上才不讓我跟著的!」

    定昭儀一開口,那滿腹的委屈,便似倒豆子一樣如數吐了出來,「我氣不過與皇上提了兩句。皇上卻說是我多心了,還不准我偏聽偏信外面說的話。我只說,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可皇上卻一心維護著蓮貴嬪,真教人生氣!」

    姜子君無比訝異,道:「竟還有這樣的事兒?你是從哪兒聽來的,怎的我聽都沒聽說過?」

    「清明那日晚上從御花園回來經過永巷聽見有人隔著牆說話,原本細細的都是瑣碎的閒言,後來就聽見有宮人提起我與七皇子。我立時讓人停下,也沒叫裡面的人,只在一邊兒聽著。」定昭儀說著,抬眼掃了雲千雪一眼,緩了緩聲音,輕輕道:「我還聽見,那裡面的人說元妃宮裡養著狐狸,沒準元妃也是狐狸照著永安郡主的模樣托生的。她們還說,擷芳殿裡的那一架子凌霄花又開花了,一月份謹貴嬪搬進擷芳殿的時候就讓人清過那凌霄花的花籐。如今才三月,還沒到五月,那凌霄花竟然就又長出來開花了。說是嘉妃死的冤枉,宮中才有妖異。因為嘉妃陰魂不散,所以那蜈蚣的事出的奇怪、何氏也死的奇怪、便是連著何氏身邊的兩個宮女也死的不明不白,不曉得是不是冤魂索命!」

    姜子君聽完定昭儀的話,亦發蹙眉,不悅道:「怪力亂神!嘉妃若是冤魂索命,去年怎麼沒動靜,偏偏跑今年年頭兒來作祟!這些奴才也是越來越膽大,什麼樣的混話也敢往外說!若是讓我聽見,非傳宮杖打死不可!」

    定昭儀嘖嘖一歎,「當時我隱在暗處,也沒讓那兩個奴才瞧見。我聽他們話裡話外的意思,有好些話是從舒妃宮裡傳出來的。我想著

    著,前些日子元妃娘娘不是與舒妃在壽康殿鬧得很不愉快?不知道是不是舒妃要在背後使什麼壞?」定昭儀語頓,便是侷促的一笑,道:「原本前兩日就想與元妃娘娘說的。可臣妾也只是那日聽見一回,之後倒是不曾聽見過。」

    雲千雪清淺的一笑,不以為然道:「她們愛怎樣說,讓她們說便是了。常言道,疑心生暗鬼。我平日磊落,對鬼神敬畏,卻也不怕什麼的。」

    姜子君隨著笑了笑道:「正是這話,憑她們一張嘴說去吧,到時候別唬不了旁人,反倒嚇死了自己!」

    定昭儀撇唇,還是怏怏不樂的樣子,「臣妾可沒有兩位娘娘的心性,臣妾現在是橫豎都不想看見蓮貴嬪那一張臉,每一次瞧見,就想給她幾巴掌才解恨呢!」

    姜子君被定昭儀這般火爆的性子逗得忍笑不止,歎道:「要我說,你大可不必。蓮貴嬪即便真使了什麼手段又有什麼用,七皇子不還是送去了漪瀾殿!」

    定昭儀仍舊冷著一張臉,怎麼都想不開,悶聲道:「如今皇上在宮裡,便也只能放著她得意一陣兒。等皇上出了宮,她最好燒香拜佛,求著別犯在我手裡!」

    姜子君見她神情狠厲,倒是也沒再深勸。她也不甚喜歡蓮貴嬪,便也懶得替蓮貴嬪多言語什麼。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瞧著雲千雪頗為倦怠,便也都各自退了下去。

    定昭儀這番話,事後雲千雪曾讓宮人仔細留意著,可各處也沒聽見什麼風言風語。

    直到霍延泓離宮以前,啟曌城裡都是格外的寧靜祥和。

    到了三月末,霍延泓每日雖然不宿在合歡殿,可日日總要來雲千雪這坐上一會兒,衣食住行、吃穿用度,事無鉅細,凡是他能想到的,都一一叮囑了一遍。如此,臨行之前還不放心,又叮囑了雲千雪,要日日寫了書信讓人送去木蘭。雲千雪笑他囉嗦,可心裡卻仍舊甜的似蜜一樣。

    聖駕啟程之後不久,四月初的一日,剛剛嫁入蘇府被皇帝賜封為淮安縣君的林如媚入了宮。在頤寧宮向太后請過安之後,便隨著雲千雪、姜子君去了合歡殿。

    宮人備下茶點,雲千雪便打發了殿內人,獨留了三人在內殿外面的碧紗櫥裡坐著說話。

    「蘇夫人與忠勇伯還是新婚燕爾,皇上實在不近人情,此去木蘭偏偏帶著忠勇伯同行。」姜子君斜靠在秋香色金錢蟒的靠背上,含笑溫然嗔道。

    林如媚很是柔婉恭順的垂首,依依道:「大人此次能伴駕去木蘭也是皇上的恩典,往後日子還長,不在乎眼下的那幾日。」

    雲千雪亦是淡淡含笑,瞧著林如媚婉約又得體的當家夫人姿態,很是替蘇卓逸高興。「府上還安穩?」

    林如媚緩緩一笑,「也還好,那一位是不消停,可也不至於雞飛狗跳。」林如媚清淡的一語帶過,可眉目間,到底流露出一絲鄙薄厭惡。她不深說,而是轉了話頭道:「前些日子娘娘讓大人去查浮翠的身世,已經有信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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