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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雲不卑不亢的對著雲千雪叩頭,鎮定自若的否道:「並非奴婢所為。真的是燕雨自己起了那樣的心思,只是她不敢承認,並且對簡王抱著不必要的幻想罷了。否則,她怎麼敢去求簡王?娘娘若是不信,也可以去問六順。棠梨宮裡的宮人也都知道,燕雨起過那樣的心思。」燕雲的神情裡帶著懇切。
雲千雪忽然覺著,她似乎瞧不明白這個宮女。可儘管心裡帶著這樣的思緒,她卻仍舊是不動聲色,靜靜的、緩緩的打量著燕雲。
燕雲微微垂著頭,囁嚅的說道:「如今娘娘想要知道的答案,奴婢已經都說出來了。娘娘何時送奴婢出宮?」
雲千雪笑了笑,唇畔的弧度極是好看和悅,「本宮今夜就送你出宮!」
燕雲立時感恩戴德的對著雲千雪拜了三拜,鄭重而真摯的說道:「奴婢真的從來沒想害過娘娘您,奴婢只是逼不得已。」她的語氣沉重,裡面透著許多的無奈。
「下去吧,本宮既是答應要放了你,自然不會失信。」雲千雪微微揮了揮手,可那目光卻一直在燕雲的身上徘徊,直到她起身被綠竹帶著出了合歡殿。
雲千雪這才忍不住微微瞇目,吩咐小回子道:「今晚上安排人送她出宮。你立時去給卓大爺送信兒,告訴他燕雲出宮以後,讓人暗地裡悄悄的跟著,不准讓她發現。看仔細了,她與什麼人接觸。」小回子訥訥應著退出去。
李香薷見雲千雪若有所思,好奇道:「娘娘疑心燕雲除了嘉妃,背後還有別人?」
雲千雪臻首一低,沉吟著道:「她既能向榮妃屈服,未必不會向旁人屈服。我只是覺著這個宮女不簡單,多一個準備罷了。」她語頓,也不再說燕雲,而是轉了話頭道:「過幾日,我便會請皇上為你們李家正名,你們家的醫館也會還給你。你若是想出宮,也不是不可以。」
李香薷聞言,立時跪地,萬般感激的與雲千雪道:「奴婢結草啣環,也要報答娘娘您的恩德,此生是絕不會出宮了。」
雲千雪含笑望著她,幽然道:「孫烈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
李香薷臉上的神情驀地停滯下來,臉上是說不出的不自然和僵硬,「奴婢與孫烈沒有任何關係。」
雲千雪也不深說,只是清淺的一笑,「你自己心理明白便是,有些話旁人說多了、做多了都是無用,本宮希望你與綠竹兩個人都好好的。」
雲千雪的話音輔一落地,還未等李香薷說話,姜子君正從殿外踱了進來,她穿著一身胭脂色的上衣,檀色的金枝綠葉繡百花曳地裙。頭上的珠翠明鐺極是華麗奪目,襯得她整個人都是俏生生的美艷。像是遇見了極大的喜事一般,樂滋滋的進門。
雲千雪盈盈一笑,瞧著她喜逐顏開的神情,問道:「什麼喜事兒,讓你樂成這樣?」
姜子君笑吟吟道:「才聽說溫家的老爺子稱病辭官了!可不是喜事兒嗎?這麼一家子冒壞水兒的,如今都遭了天譴,我可真真兒是心裡開懷。」雲千雪被她這樣子逗得發笑,姜子君便是含著笑又問她道:「才在外面瞧見綠竹帶著燕雲下去,你可是尋到答案了?」
「或許尋到了吧?」雲千雪臻首略低,攏著茶盞,撇了撇其中上下沉浮的茶葉梗。
姜子君是萬般的好奇,直催促著雲千雪趕緊告訴給她。雲千雪抿了一口茶,將前因後果簡明扼要的說給了姜子君。姜子君聽了這話,方纔那笑容忽然轉變成了不甘的怒氣,皺了皺眉道:「我現在真覺得,放著她那麼輕易的去死也實在是太便宜她了。也太便宜溫家了!當真是沒想到,溫意筎前前後後,竟然做了這麼多壞事兒!」
雲千雪心有疑惑,可到底這件事兒已經告一段落,她是無心再與姜子君多言什麼,沒得又惹起無端的猜想。便是笑了笑,慢悠悠道:「左右人也已經死了,溫家,自這件事兒之後,到底是一個打擊吧。」
姜子君抿唇一笑,立時鬆了眉心,悠然道:「我昨個兒一回宮,就讓人去尋了擷芳殿裡當時在場的宮人。從頭到尾,細細的問了一遍呢!那宮人嘴裡伶俐,說的是繪聲繪色的,昨兒晚上……」姜子君說著,便將昨晚上棠梨宮發生的事情如數與雲千雪學了一遍。話罷,笑道:「這件事兒從裡到外,皇上知道的是清清楚楚,那溫家老爺只怕是心裡也是明鏡兒一樣,不然做什麼推了自己的女兒去送死,又稱病辭官呢?也是心裡心虛的緣故。」
雲千雪呵呵笑起來,「也是可憐見兒的,為了溫家,竟是親手把自己的女兒往死路上推!」
「只怕那溫家老太爺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呢,這許道陵怎麼就變了卦的。他若是知道許道陵為著皇上親許的清平宗下一代宗主的位置臨陣倒戈,只怕是要活活兒的氣死了。」姜子君曉得無比明朗,恣意暢快的說到。
雲千雪和緩的笑道:「收買人心,自然是要給人家最想要的。溫大人只許了進清平宗,到底不比一國之君的金口玉言來的更實在。溫大人再厲害,也鬥不過皇上。」
姜子君嗤的笑起來,提起溫家與溫意筎,面上仍舊是散不盡的譏誚與諷刺,「天不下雨,自然想法子觀天象,這雨早晚會下起來。他們往妖星上引,便已經太過刻意了。何況這上天預示,貴妃在上元六年的時候就已經用過了。欽天監也是老把戲了!哪怕是搬出清平宗來又如何?以為都同他們一樣,是沒長進的蠢人呢!」
雲千雪眉眼彎彎,莞爾一笑,「六月中真的會下雨?」
姜子君立時點頭道:「安心吧,我讓人去詢問的雖不說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卻也是精通測算的,說是六月中必定會下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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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不過是天象而已,他們非要怪力亂神,最終這天譴也只得應在她們自己的身上!買通了欽天監,不讓如實上報給皇上。」雲千雪微微挑眉,忍不住看向姜子君,笑靨深深道:「這欽天監的監正是又要換一個了!未免往後諸多瑣碎的麻煩,咱們還是在欽天監安排自己的人吧,也放心呢!」
姜子君輕鬆爽利的笑起來,「那還不簡單,讓誰去,也不過就是你的一句話罷了。」
此番妖星之事,棠梨宮裡又沈青黛相助,宮外又有宣城長公主探著許道陵的底。如此,才讓雲千雪及時猜測道溫意筎與溫家的意圖,得以將計就計,輕鬆度過。
只是嘉妃的事兒出的突然,溫家又忽然遭到皇上的明升暗貶。嘉妃受火刑之前,又那般咒罵過元妃。這宮中又是免不得猜測多多,謠言四起。
這日晨起,六宮妃嬪如常去太后宮中請安。
壽康殿外很少擺放應時的鮮花盆栽,西側的院子裡遍植濃綠的湘妃竹。窄小的葉子,隨風一擺帶著輕微的聲響。早晨的露珠還未褪去,此刻凝結在翡翠一般綠油油的竹葉上。那露珠被早晨的陽光照得格外晶瑩剔透,像是散落在上面的琉璃珠子一般,熠熠生輝。
滿園濃稠的綠意,讓人甫一踏進院子,頓生涼意。
六宮來請安的宮嬪三三兩兩的結伴而來,紅衫黃裙自綠竹之間走過,彷彿是壽康殿忽然綻開的花朵,韶麗而明艷。
「你可聽見最近六宮裡傳的話兒沒?」
「哪兒能聽不見呢!且不說那些碎嘴的宮人說的,但是初一晚上嘉……那一位叫冤的聲兒,我在宮裡聽得是清清楚楚的。讓人聽著,可是真真兒的駭人,可嚇死我了!」
「我那一晚上都沒睡好!如今一閉眼睛,耳朵邊兒上仿似還響著那呼喊聲!大半夜的,淒厲的嚇人!」
「可不是?都以為妖星是元……是西六宮那邊兒的,誰承想最後竟是從棠梨宮出來的呢?」
「約摸被算計了吧!如今不是都那麼說的?」
「可當真不好說!皇上彷彿也是心知肚明呢,聽說皇上逼的襄定郡王說嘉……說她是妖星呢!」
幾個低位的采女、良媛湊在一起,忍不住又是嘖嘖的談論起宮中近日裡的傳聞,還有初一那晚許道陵捉妖星的事兒。
舒昭儀從院子外面進來,一直遠遠的跟在幾人的身後,聽見那喁喁私語,忍不住悠然的笑了笑。這聲音,立時驚得幾個采女回過身來。瞧見是舒昭儀,紛紛請安行禮,再不敢多舌半句。
舒昭儀似笑非笑,微微瞇目打量著幾人,「這妖星的事兒,誰心裡都是明鏡兒一樣的。嘉妃白白的受了難,能不冤枉。人之將死,那是其言也善!何況兩人早就不睦,嘉妃的孩子,可是因為那一位小產的呢!」
幾人聽著,越發深以為意,連連頷首稱。
「昭儀娘娘這意思元妃害了嘉妃的事兒是**不離十了?」這話說完,諸人都覺得心裡是說不出的膽戰心驚。
此時,是誰也沒發覺雲千雪與定貴嬪一起進了院子。將舒昭儀與之後的話如數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