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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7章 牽涉姜家 文 / 一箋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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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出三日,這承天門持刃割腹事情就有了一個結論。

    霍延泓一清早便宣召了諸議政親王、六部九卿進行議政會議。

    乾清宮的正殿明間裡,正中設著一張紫檀雲龍寶座,其後有一扇雕刻著江山萬里的屏風。屏風前立著兩柄雀金寶扇,寶座前的御案上放著獸首鎏金香爐。裊裊香氣縈繞在丹柱之間,將那柱子上的蟠龍氤氳在其中,帶著說不出的威嚴與肅穆。殿下兩側八字排開,擺著紫檀木的圈椅,上設的坐墊極是精緻華美。

    從挨著皇帝寶座最近的作為開始,按照位份高低,兩邊依次坐著簡王霍延澄、獻王霍延洵、衛國公顧儒、尚書令柳逸錚、中書令魏延、門下侍中侍中周弼、刑部尚書姜裕、禮部尚書傅博、兵部尚書梁正、大理寺卿郭安、御史大夫楊道遠、京兆尹鄭明蕭等身擔要職的親貴大臣了。

    卓逸先遵旨,向霍延泓等人稟明承天門持刃割腹一案的案情。

    「這死者是定安縣人,名叫李永年。李永年家中是商戶出身,乃是雍州數一數二的大商。手裡有了銀子,便想著將自己家的出身往上抬一抬,花銀子買了隴西李家遠親的族譜,又尋了關係,意欲在安定縣捐個小官兒。」

    眾人一聽是捐官的事兒,便是齊刷刷的看向了兼任吏部尚書的顧儒。

    卓逸不急不慢,接著說道:「這李永年通過關係,夠上了姜府的管家。姜府的管家在去年年末收了李永年一大筆銀子,卻是一直把這件事兒拖著未辦。今年二月的時候,姜府管家更是連同定安縣丞告李家賄賂朝廷要員,罔顧朝廷法紀,查抄了李家的家產!李永年是這家的小兒子,並未被牽連進來。這數月來四處伸冤求告,奈何求告無門。處處不准,最終自刃於承天門。」

    霍延泓聽見這話,猛地一巴掌落在御案上,氣的是咬牙切齒,「姜府?哪兒的姜府?定安縣丞又有什麼權利擅自查抄李家的家產。這麼大的事兒,為何不上報刑部?三司哪一個都是聞所未聞!」

    卓逸垂頭,緩緩說道:「這姜府的管家是姜大人雍州老宅的管家。」

    姜裕原本聽見卓逸提及姜府,心裡忍不住咯登一下,可他在官場沉浮數年,自認自己的府宅中絕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所以根本就沒以為卓逸嘴中的姜府是說他自己。可如今這姜大人三個字說出來,登時讓他腦子嗡的一聲響,是一片空白。

    諸人聽罷,一時沒有作聲。都是低垂眼簾,眼角餘光不覺都瞥向了姜裕。

    姜裕急匆匆的起身跪地,雙手作揖,恭敬稟道:「皇上明鑒,老臣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事兒!」

    這時間,獻王抿了一口茶,撂下茶盞,沉聲提醒霍延泓道:「既然事涉姜大人,皇上得請姜大人迴避?好得也要避嫌!」姜裕一聽退席,心裡一沉。

    霍延洵這話說的沒錯,這一眾朝臣自然也是附和著,請皇帝讓姜裕退下。皇帝眉峰緊蹙,也未開口,而是向著姜裕擺了擺手。姜裕這一頭扣在地上,心裡越發的忐忑七上八下。

    「若是這其中有姜尚書的關係在裡面,也難怪刑部瞞著不報了。」

    姜裕踏出去,關門的一瞬間便聽見了這樣的聲音從殿內傳了出來。他心裡打鼓,立時快步出了乾清宮。愁眉不展的往外面走,只等著出了宮門,立時打發人道:「快給娘娘送個信兒,讓她在心裡有個數!」

    議政會議才開始,姜裕便被請退。雲千雪與姜子君這會兒都在儲元宮,聽見這樣的話,姜子君立時有些坐不住,急急的起身就要往外面去。雲千雪瞧著,一把將她拉住,問道:「你要做什麼?」

    姜子君臉色發白,從沒有過這樣的急躁與不安,「我得過去看看!」

    「這前朝重臣都在乾清宮裡,後宮不能議政。你要怎麼去,去了又要怎麼說!」雲千雪沉著冷靜的開口,立時打發人再去看。

    上林苑不似宮裡守衛森嚴,姜裕讓人想法子送信兒,很快便是送到了黃槐的手裡。黃槐將議政會議上的事兒如數說給了姜子君聽。姜子君聽著這話,兀自緊緊咬著嘴唇,「不成話,太不成話!那管家豈能有那麼大的能耐與本事左右朝廷命官?」

    姜子君這刻是關心則亂,又是猛地站起來,道:「議政會議把我父親趕了出來,就不知道裡面要怎麼給我姜家按罪名,扣帽子了!不成,這可不行!」

    雲千雪也忙跟著起身擋在姜子君的面前,極是肅穆,堅決道:「今兒個我絕不會讓你踏出儲元宮的儀門一步!」雲千雪說著,立時揚聲吩咐道:「小回子,去把儲元宮的宮門關上!」

    姜子君心急的冷了臉,道:「不是你的母家平白牽扯出這麼多的事兒,你自然不著急。如今趁著還沒有結論,若是晚了,誰知道皇上會怎麼處置姜家!」

    雲千雪也不惱姜子君,立時拉住了她的手,苦口婆心的細細勸道:「在姐姐心裡,皇上就是這樣是非不分的人麼?」

    姜子君被她這話問的一愣,臉上有些掛不住,「可只怕被不懷好意的人蒙蔽!這件事兒原本就是蹊蹺,如今扯上姜府的管家,又不讓我父親列席,我只怕說不清楚!」

    「既然牽扯進姜家,姜大人自然是要避嫌的!你這樣冒冒失失的去了乾清宮,幫不上姜伯父不說,只怕更要弄巧成拙了。你且坐下,咱們兩個好好想一想,這前前後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雲千雪拉著姜子君,將她按著坐在榻上。

    姜子君眼圈兒有些發紅,勉強鎮靜下來,道:「我現在腦子一團亂,你快幫我想一想是怎麼一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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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雲千雪一時不做聲,垂首沉吟了半晌,才幽幽開口,「咱們從開始往下想。」姜子君聽了這話,連連點頭。

    「年前那會兒李永年與老宅的管家勾結上,然後便是二月家產被查抄。後來李永年求告無門,最終不得不在承天門自刃,為圖上達天聽。但是承天門的侍衛只將這件事情悄悄掩下,說是移交給了刑部。但是一連多日,刑部卻是根本就沒聽說過這樣的事兒。那便是有人將這件事兒遮掩下來。」雲千雪思量著這幾日查問回來的蛛絲馬跡,盡量快的將它們拼湊在一起。「若說那管家是被冤枉。」

    姜子君忍不住立時糾正雲千雪道:「沒有若說,且不論管家如何,姜家必定和這件事兒無關,我父親更是無關!」

    雲千雪也不與她計較字面兒上的意思,改了口道:「好,姜家是被冤枉的,是被忽然牽扯進去的。這冤案,明面兒上瞧著是姜家的管家與安定縣縣丞勾結所至。你方才說姜家的管家,哪兒有那麼大的權利。卻不知宰相門前七品官。姜伯父做過雍州牧,如今雖然陞遷,可到底是餘威尚存。何況如今又是京中的要員。留在老宅的管家,想必也是姜府最得力,最信任的人。在旁人看來,自然是個可以巴結的機會!」

    姜子君眉頭擰成一團,忍不住微微張口,想要辯解。

    雲千雪卻道:「且不說私底下有沒有這樣的事兒。如今咱們只說看在旁人眼裡。這劉永年在承天門自刃的事兒,瞧著便像是姜府通過管家賣官鬻爵害了劉永年一家。因著姜大人權勢滔天,又是刑部尚書,所以劉永年求告無門,不能伸冤,生生將人逼死了。事後,這件事兒明明上報了刑部,可姜大人確當做不知,將這件事兒壓了下來。」

    姜子君聽著雲千雪這話,牙咬的咯咯響,怒火攻心,道:「一派胡言!」

    雲千雪知道姜子君的脾氣,事涉她的母家,免不得有些急躁,立時軟軟一笑,問她道:「姐姐心裡明鏡一樣的,便是姜伯父也想明白了,不然為什麼已從乾清宮出來便是打發了人來給你送信兒?不然你又為什麼方纔那麼惶急,失了分寸?」

    姜子君被雲千雪言中心事,微微咬唇,方才巨大的恐懼如今被雲千雪言明,倒是也讓她在一瞬間冷靜了下來,凌厲憤怒的神色更是有所緩和,「委實如你所言,明面兒上瞧著是這麼一回事兒!」

    雲千雪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姐姐先別急,事緩則圓。有人要害姜家,自然是奔著姜家去的,只怕也是衝著你來。何況事涉刑部,那也是柳大人的事兒。咱們兩人,如今分明是一邊兒的,衝著你,便是衝著我!雖然姜家不是我的母家,可我心裡也是與你一樣的。」

    姜子君聞言,面上便是不自覺的流露出了慚愧與不安,也是鎮聲岔道:「我想著,這其中無非是三面兒有問題。一是,老宅的管家是否當真做了這樣的事兒,李家既是雍州首富,那家產不曉得要有多少,不可能都進了管家與縣丞的肚子;二是,承天門當值的侍衛,又是哪一邊的人,是否其中有古怪;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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