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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黛能明顯的看出李香薷眼中的心動之色,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卻是沒有對李香薷言明,「我自有我的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如今不是我打算怎麼辦,而是要看嘉妃要做什麼。」
李香薷抬眉,「你要向嘉妃取信?」
沈青黛不答她的話,而是反問她道:「不可嗎?」
李香薷嫌惡的扭了頭,冷然開口,「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今日能瞧出你的那點兒小心思,以後也同樣會瞧出來。你若是聰明,便別想著在娘娘與嘉妃之間左右逢源。更別自以為把別人都當成是蠢人在其中上下周旋。人的好運氣,總會用完的。」李香薷極快的講這番話說完,轉身欲走,可是剛走出幾步,腳下一頓,微微側頭,盛氣凌人的說道:「這不是威脅,而是提醒!」
沈青黛坐在榻上一動不動,不以為然的抿唇,「你錯了,我那不是好運氣,而是我根本就有這樣的本事。」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
李香薷哼笑著,並沒有言語什麼,匆匆出了門。
第二日便是小年,因著年關漸進,皇帝特意下旨免去嘉妃的禁足。得了這樣的信兒,沈青黛立時帶了一包百濯香去了擷芳殿。
嘉妃被免去禁足,自是心緒大好。聽見沈青黛來拜見,欣然讓人宣進了門。
沈青黛神色頗為抑鬱,面上帶著說不出的淒惶,強顏歡笑的進了門。見了嘉妃行過禮被賜座,她都是不大敢抬頭的樣子。
「嬪妾聽聞嘉妃娘娘被皇上解禁,特意過來賀一賀嘉妃娘娘您。」沈青黛說著,抬頭極快的掃了一眼嘉妃,面上的心虛之色,溢於言表。「這百濯香是百越一族所產,很是難得鮮見。聽說以此香沾衣,歷年彌盛,百浣不歇。」
嘉妃興致盎然的打量著沈青黛,很快睇了一眼燕雲。燕雲忙上前接過盛著香料的精緻盒子,掀開蓋子,捧著送到了嘉妃面前。嘉妃側眼,將沈青黛的猶豫和惶然無措是盡收眼底。
「本宮聽說沈寶林這些日子,往長樂宮跑的勤快呢。雖說本宮在擷芳殿裡沒出去過,卻也聽見了六宮傳言。沈寶林能從采女一躍成為寶林,都是元妃的功勞!」嘉妃似笑非笑,抬手合上蓋子,突然響起蓋子被合上的聲音,尤為突兀。
那突如其來的聲響,震得沈青黛身子不禁一顫,咬唇,「嬪妾,嬪妾……」
嘉妃立目,哼笑著厲聲道:「背靠大樹好乘涼這個道理,本宮也並非不懂!你既是與元妃來往的慇勤,又來巴著本宮做什麼?」
沈青黛忽然起身,噗通一聲跪在嘉妃面前,顫顫巍巍的說道:「請嘉妃娘娘您別用那熏香!」
嘉妃不成想沈青黛突然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你說什麼?」
沈青黛渾身上下止不住的發抖,那眼淚便是撲簌而下。因為害怕,聲音都有些顫抖,「這百濯香是元妃讓嬪妾送來的。娘娘,嬪妾也是沒辦法啊!嬪妾聽元妃身邊的香薷提起,說這裡面摻入了無色無味,很難被人察覺的毒藥。」
嘉妃心裡不覺有些啞然,暗自審視著沈青黛,心裡盤算著她此番是何用意。「你是怎麼知道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沈青黛梨花帶雨,哭的瑟瑟發抖。似是悲從中來,不可自抑。「原本……原本嬪妾是不知道的,」沈青黛哽咽個不住,好幾次都是被哭意噎住。卻還是勉強讓自己能鎮定下來,「元妃娘娘也不讓嬪妾說出來,不想讓您知道這百濯香是從長樂宮出來的。因為嬪妾與恪嬪要好,元妃娘娘只讓嬪妾說是恪嬪給您的。這樣,您一旦出了什麼不當的事兒,便是嬪妾與恪嬪的錯。可嬪妾覺著其中不對,就悄悄的問了元妃身邊的李香薷。」
嘉妃全然不信沈青黛的話,疾言厲色的呵道:「渾說!李香薷是元妃的心腹,又如何能告訴給你這個!」
沈青黛連連搖頭,哭的分外可憐,引人動容,「嬪妾說的都是真的!香薷與嬪妾在宮外是舊識,所以才會告訴嬪妾這些。香薷說,這裡面的毒藥無色無味,很難讓人查出來。而且,娘娘一直再喝太后賞下來的坐胎藥。說是裡面有什麼東西,能加重毒性。嬪妾不知道,嬪妾也實在不想幫著元妃害人!」
嘉妃聽見沈青黛提起毒藥,心中驀地一顫,越發將信將疑,「元妃讓你來送這東西給本宮,可見元妃極是相信你。她既是相信你,你又何必要出賣她,跟著她,你有大出息呢!」嘉妃這最後一句拖得極慢,意味深長。
沈青黛捂著嘴,哭個不住,「不,嬪妾跟著元妃,絕不會有出息。」她話落,膝行著湊近嘉妃,「娘娘必定知道恪嬪小產的事兒!」
嘉妃挑眉,忍不住希望沈青黛這所言所行都是真的,「怎麼,恪嬪小產的事兒與元妃有關?」
沈青黛聽見這話,是嚇得瞪圓了眼睛,惶然看了看身後。恍若驚弓之鳥一般,面上全是不安與恐懼的神情,「元妃在恪嬪送去長樂宮的百濯香裡加了東西,又讓嬪妾將那百濯香跟恪嬪宮裡的好的百濯香掉了包!元妃娘娘雖然提拔咱們幾個,可元妃娘娘也是無時無刻不防著嬪妾等人!出了恪嬪的事兒,嬪妾只覺著唇亡齒寒,兔死狐悲。如今元妃又讓嬪妾來陷害娘娘您,嬪妾實在是害怕阿……」沈青黛說的極是動情,字字句句都彷彿是發自肺腑。那又驚又怕,走投無路的樣子,讓人瞧在眼裡,似乎是不得不信。
嘉妃卻是不動聲色的看著沈青黛哀泣了良久,才讓燕雲將她扶起來,卻並沒有留她,而是下了逐客令,「行了,沈小主這些話,本宮只當今天從來都沒聽過,你走吧!」
沈青黛有一瞬的怔愣,
,可是很快的,便是更絕望的嚎啕大哭起來。嘉妃厭煩不已的擺了擺手,「燕雲,立時送沈小主回澄碧館!」
燕雲喏喏應下,強扶著沈青黛往澄碧館回。沈青黛這一路仍舊是啼哭不已,倒是讓燕雲看不過去,忙道:「小主快別哭了。雖說如今還在棠梨宮裡,可也有許多雙眼睛看著呢!若被柏采女的宮人瞧見您從擷芳殿出來,哭成這個樣子,可不曉得要如何想了。我們娘娘如今才解禁,是萬萬擔不起苛責宮裡人這樣的話!」
沈青黛這才稍微緩和下來,緊緊拉著燕雲的手道:「姑姑別看我是妃嬪,可說白了,也是個沒人管沒人顧的可憐人。我請姑姑您幫我在娘娘面前說些好話!我是真的沒法子了,我如今也不惦記聖寵了,只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我可不想像恪嬪那樣,好好的孩子沒了,連是怎麼沒的都不知道!」
燕雲側眼睨著沈青黛的神色,抿唇,「小主言重了!您想好好過日子還不簡單麼,只要往後規行矩步,別再受著別人蒙蔽,行差踏錯便是了!」燕雲說話間,已經到了澄碧館門口。她自不再多說,恭恭敬敬的請安告退。
白芍忙扶著沈青黛進屋子,關了門,花楹又是在門口看了好半天,直到確定燕雲走遠了。兩人才去打水,幫沈青黛絞了絹子,重新勻面梳妝。
「娘娘,奴婢瞧著嘉妃,彷彿不大相信您的樣子!」花楹這樣說著,心裡便是不覺驚愕與沈青黛的唱作俱佳。方纔那哭的極盡真摯、懇切,便是她事先知道,也要信了!
沈青黛變臉一樣,把那溫熱的帕子從臉上揭下去,便又是一副笑靨如花的得意模樣了。「嘉妃也不是那極蠢的人,我說了這麼些話,她總要掂量掂量,也要細細徹查一番才能選擇信不信我呢!」
花楹心裡懸著,忍不住好奇的問沈青黛道:「那嘉妃娘娘會信您麼?」
沈青黛卻是沒答花楹的話,有些疲憊的歪在榻上,闔目假寐。
到了臘月二十七這一日,眼瞧著便是除夕,闔宮上下都是熱鬧非凡。
定貴嬪是頭一年在大齊過年,自臘月二十三開始,便是每日都無比的新奇。
「中原過年,竟有這麼多的說法。我可是從來都沒聽過!」定貴嬪看著堆在合歡殿暖閣的桌子上,小山堆一樣的絹花,笑道。
「貴嬪娘娘只看宮裡,便覺著說法多了。還不知道宮外面兒的說法呢!更是瑣碎了!」綠竹湊趣的說道。
定貴嬪驚訝的道:「還能有多瑣碎?」
綠竹笑了笑,「奴婢家鄉有個過年的童謠,說給您聽聽!」綠竹開了口,定貴嬪越發興致勃勃。捻了一塊油炸果子,邊吃便催促她說。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凍豆腐;二十六,去買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滿街走!」
定貴嬪撐不住,跟著一笑,連連歎道:「照你這樣說,還是宮裡省心多了!」
雲千雪手指撥著那許多絹花,含著笑輕聲慢語的說道:「是咱們省心一些,你往六尚與內侍省去看看,一樣忙的翻了天呢。」
綠竹道:「忙點兒好呢,也熱鬧!這一年到頭,可不都是指望能過個好年?」
「眼瞧著年下,恪嬪小產不能出門,沈寶林也跟著病了。德妃在月中,也是要好好的養著。往合歡殿來的,就剩下我了!」定貴嬪拿了一隻粉紅的芍葯在手裡,撫了撫,似是有些無趣。「還不如十一月來的熱鬧呢!」
雲千雪不似定貴嬪這般,喜聚不喜散。沒人往合歡殿來,她也清淨。只是想起恪嬪自孩子沒了之後,便是一蹶不振。沈青黛這病也來的突然,便轉頭叫了李香薷道:「挑幾朵絹花給她們送過去吧,冬日肅殺,瞧見這新鮮的,許是也能開懷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