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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千雪與姜子君兩人面面相覷,心裡是萬般的驚詫。
「還沒聽說過她有孕,怎麼就小產了?」姜子君焦躁的撫著自己的小腹,蹙眉問道。
李香薷微微咬唇,略頓了頓才惶然搖頭道:「奴婢,也不知道。」她這番話落,臉上有明顯的驚惑。倒是讓雲千雪看出了幾分不對勁。正要說話,卻是聽見姜子君「哎呀」一聲,叫了出來。
雲千雪下意識的去扶了姜子君一把,姜子君忙忙撐著腰身,道:「我要生了!」她二人都不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兒,有了經驗自然也不似從前那般慌亂。
「快,咱們趕緊回關雎宮。」雲千雪語落,立時揚聲與李香薷等人道:「去準備轎輦,立時讓御醫、穩婆都去關雎宮!至於恪婉儀那邊,」雲千雪曉得眼下是姜子君臨盆最要緊,左右馮嵐都已經小產了,所並未讓李香薷去瞧瞧到底怎麼回事。而是與綠竹道:「你帶些補品去看一眼吧!」雲千雪話罷,這合歡殿的眾人立時忙碌起來。
姜子君不是頭一次生產,這一胎又養的極好,臨盆也算順利。
黃昏十分,傾香殿響起一聲洪亮的嬰孩啼哭。
天授六年臘月二十二,小年的前一天,和敬夫人在傾香殿生下五皇子。皇帝龍心大悅,立時進封和敬夫人為正一品德妃,大賞關雎宮上下。
自此,姜子君膝下一女、二子,如今又得進封。照比膝下寥寥的貴妃與賢妃,眼瞧著是要大大越過二人的尊貴。便是太后那邊聞訊,立時遣了踏月送賞,並瞧一瞧五皇子。
關雎宮上下歡騰,可馮嵐的承乾宮,卻是沉浸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晌午那會兒,剛用了些點心,馮嵐便是忽然鬧著肚子疼,直疼的滿頭大汗,暈了過去。御醫來了一瞧,才發現她是小產了。待馮嵐轉醒,聽說自己是小產了,哭的又暈過去一回。
直到掌燈十分,馮嵐才悠悠的轉醒。她一醒,心頭第一個閃過的人,便是皇帝。她勉強支起身子,緊緊抓住了白芷的手,問道:「皇上可來過嗎?」
白芷與這一屋子的人都是面色難看,不知該如何作答。
沈青黛眼裡含淚,大是不忍的上前拉過馮嵐的手,小聲道:「姐姐,皇上這會兒在關雎宮。」
馮嵐渾身劇烈的一顫,轉瞬便想起來,和敬夫人也懷著孩子呢。一雙眼睛一點一點黯淡下去,心裡被扯得生疼,卻還是忍不住開口,「是和敬夫人臨盆了吧?」
沈青黛眼角的淚滾滾而下,她轉過身,將眼淚拭去,「這會兒和敬夫人已經是德妃娘娘了,剛才皇上才派人來曉喻六宮,說是和敬夫人誕下五皇子,晉為德妃。」
馮嵐經受不住,頹然躺下去,閉起眼睛,那淚珠子大顆大顆的從眼中湧出來,淒然大哭起來。
沈青黛趕忙睇了一眼白芷,輕聲道:「快去把溫著的藥端上來!」
白芷瞧著沈青黛被燭光晃得忽明忽暗的臉,只是一瞬的遲疑,便是很快應聲道了句是,回身讓人去端藥湯進來。
沈青黛盈盈欠身,坐在馮嵐的床沿邊兒上,耐聲柔柔的勸解她,「元妃與德妃娘娘那邊都派人來問過,皇上方才也親自派了尹航公公過來。這會兒聖駕未到,是礙著德妃娘娘臨盆,才沒親自來瞧姐姐的。姐姐可別傷心,咱們這些人,哪兒比得上德妃與元妃貴重?」
馮嵐被沈青黛說的渾身發抖,極力的壓抑著哭意,可卻還是沒忍住,嗚嗚的伏在床上哭個不住。
白芷端著藥碗進門,見馮嵐哭的傷心,也是心疼不已,「小主,該喝藥了!」
沈青黛忙去將馮嵐拉起來,白芍忙上前往馮嵐的腰窩下面塞了幾個軟墊,道:「恪小主,您便是再傷心,也得把這藥好好的吃下去。太醫說得把體內的髒血排出來,不然傷身呢!」
沈青黛親自接過白芷的藥碗,舀了一勺放在唇邊輕輕吹了一口,才小心翼翼的送到了馮嵐的嘴邊,道:「姐姐,快喝了這藥。」
馮嵐卻是情緒激動,一巴掌把那藥碗給打翻了,絕望又悲慟的哭道:「不,不!我要這個孩子,我要這個孩子啊!」
那藥湯還是滾燙的,馮嵐這一抬手,這一碗藥便是生生都落在了沈青黛的手臂上,不僅染濕了半幅袖擺上,更是燙的沈青黛尖叫了一聲。白芍瞧著,立時去替沈青黛掀起袖子,拿絹子輕輕擦個不停。
白芷也是嚇了一跳,含淚帶著一屋子的奴才跪地,哀哀勸道:「小主,您還年輕,還會有孩子的。太醫說您身子弱,又不是成孕的時候,才沒守住這孩子。好好的把藥吃了,往後還有的是機會。若是不吃這藥,傷了身子,往後想有都是不成的了!」白芷極盡懇切的勸著馮嵐。
馮嵐卻是坐在榻上,仍舊情緒激動的哭個不停。
沈青黛也不顧被燙的手臂,挽著袖子,進前拉住馮嵐勸道:「可不是白芷這話,來日方長,你這樣得皇上喜歡,往後總會有機會的!德妃這會兒生完了,許是一會兒皇上就過來了!姐姐快擦了眼淚,好好的把藥喝下去。省著一會兒皇上過來,瞧著彼此都要傷心的!」
「傷心?」馮嵐一聽沈青黛說起霍延泓,有些遲疑還帶著幾分期盼看向沈青黛,那眼淚也不似方才奔流洶湧,「皇上會傷心嗎?」
沈青黛一手招呼著白芷,示意她再去端一碗藥進來。這邊又是耐聲的哄勸馮嵐道:「怎麼不會呢?德妃的孩子是皇上的孩子,姐姐肚子裡的孩子不也是皇上的!都是一樣的,皇上必定會來
來!姐姐聽我的話,快把藥喝了吧!」
馮嵐這才回過神,勉強收住了眼淚。沈青黛瞧著白芷將那藥給她餵下去,才放心一般的又勸她道:「許是聖駕一會兒就要過來,姐姐也好一些了,我便先回去。可別再哭了,沒得讓皇上瞧了也跟著難過!」馮嵐仍舊有些失魂落魄,卻也是讓白芷將沈青黛送出去。
白芷原本對沈青黛極有成見,可見沈青黛今日聽見馮嵐小產的信兒之後,便來了朱錦閣,一直陪著到現在。瞧著她對自家主子這般盡心盡力,哪有不感恩戴德的。一路將沈青黛送到儀門外邊兒,目送著沈青黛一行人走遠了才折返回去。
出了承乾宮一旁的宮巷,白芍才撂下臉,急道:「奴婢去請貴妃旨,讓御醫來瞧瞧小主,可別被那藥湯燙傷才好!」
沈青黛卻是搖頭,側臉沉吟著問,「皇上這會兒想是在關雎宮呢吧?」
白芍點頭,猜測著應道:「許是得陪一會兒德妃娘娘。」
「咱們去關雎宮,給皇上送個信兒,也去賀一賀德妃娘娘。」沈青黛話落,唇邊不知不覺含上一抹狡猾的笑意。
彼時,傾香殿上下是一片喜樂融融。霍延泓抱著剛剛出生的五皇子,笑的很是慈和。全然將恪婉儀小產這件事兒拋在了腦後。
便是雲千雪,也是一心繫在了姜子君母子平安的身上,早就渾忘了。直到宮人來報,說是沈青黛從恪婉儀那邊過來,雲千雪才恍然想起來,立時讓人宣了她進門。
沈青黛剛一進傾香殿便脫了大氅,那半幅被湯藥染濕的袖擺極是明顯。姜子君這一胎生的順當,這會兒皇帝與雲千雪都陪著她在內殿裡,便也將沈青黛招了進去。
進了內殿,屋子裡極是悶熱,讓沈青黛驀地渾身冒了汗出來。請過安,自是先說了好多道喜的吉祥話。待雲千雪問起馮嵐如何,她才微垂眼眸,帶著一縷悲色,低聲回稟道:「恪婉儀心裡難過,情緒大是激動。臣妾好不容易才勸住,這會兒喝了藥,已經讓人伺候著睡下了。」
一聽恪婉儀情緒激動,諸人自也不必再問沈青黛那袖子是怎麼一回事兒了。德妃聽著,頗為不忍,歎了歎,道:「也是可憐見兒的,還不知道自己懷上孩子,就小產了!」
霍延泓的俊容也是微微冷凝,一語未發。
雲千雪心裡為馮嵐可憐,好好的孩子因著自己不當心沒了,這心裡得多懊悔難過。雲千雪如此想著,不自覺的便是瞥向了一旁站著的李香薷臉上。
照說往常,李香薷對旁人旁事,一向都是淡淡的。可今日聽見恪婉儀小產,面上竟是鮮見的流露出悲切的神情,倒是尤為奇怪。
沈青黛瞧著皇帝不言語,忍不住小聲的開口詢問道:「皇上可要去看看恪婉儀?」
霍延泓深思了一番,緩緩的搖了搖頭。「她既是好不容易靜下來,也不必過去,彼此瞧見都不好過。」霍延泓聲音清淡,喚了尹航道:「曉喻六宮,晉馮氏為嬪位,以示安慰吧。」沈青黛早就料到,自然也不再多說什麼。
暫不說這旨意送去承乾宮,馮嵐是何等的傷心難過。且說沈青黛出了關雎宮,倒是在心頭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輕蔑一笑,輕聲歎道:「恪嬪,怕是沒有以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