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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陽大長公主是顧家的當家族母,又是上了年紀的,就算是入宮也不曾跪拜。如今見安定太主這樣疾言厲色,不免有些錯愕。卻並沒立時跪下,而是道:「母親,好歹蘭兒是宮裡的娘娘,就……」
安定太主不等她將話說完,不容置疑的說道:「都給我跪下!」
漢陽入府多年,何曾見過安定太主這樣嚴厲的神情。難免有些著慌,立時拉著顧臨怡跪下。顧臨怡卻是僵在原地,不情不願的才屈了膝。
安定太主瞧在眼裡,將牙咬得咯咯作響,哼笑一聲,道:「好,好!當真是孤教養出來的好孫女。」
顧臨怡垂首,看也不看安定太主,只冷言冷語的開口說道:「孫女不知道哪裡做錯了,惹祖母這樣大動肝火。祖母身上還有病,不宜動氣!」
衛國公也忍不住為顧臨怡與漢陽轉圜道:「有什麼話好好說,漢陽與蘭兒又不是不明事理的!」
安定太主氣的連連咳嗽起來,道:「許嬤嬤,請衛國公出去!」
衛國公臉上立時有些掛不住,只得擺了手道:「罷罷,如今是你當家作主,我也不管了!」他說著,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揮袖而去。
安定太主端然坐在床榻上,也不多問,直接與顧臨怡道:「不用想也知道,你母親掀起這樣大的風浪,必定是你的主意!」她話落,見漢陽臉上頗有尷尬之色。便又道:「孤且問你,那雲千雪,當真是青萼?」
顧臨怡咬唇,一味的垂著頭也不言語。
漢陽大長公主便道:「不,不是。」
安定太主面色一沉,彭的拍了一下手邊的床沿兒,道:「孤是問她!」
漢陽大長公主立時給顧臨怡使眼色,悄然拽了拽顧臨怡的衣袖。顧臨怡卻似乎沒看見一般,直直道:「是,她是青萼。」
安定太主氣的全身發抖,怒聲痛斥道:「混賬!她是你表妹。你姑母在這個世上,就留下了這麼一個骨血。她身上留著顧家的血,也是顧家的孩子!」
顧臨怡唯一咬牙,有些聽不下去,斷斷道:「不,她是姓蘇的,我才姓顧!祖母,她此番改名換姓的回來,是包藏禍心!她根本就是要來報復我的!」
安定太主緊緊盯著顧臨怡,道:「報復?孤方才當真不信外面的傳聞,可如今算是信了。當初,真是你害了青萼!現在又要置她於死地,是你心中有鬼!你對不住她,能不心虛嗎?」
顧臨怡昂著頭,半點兒後悔也沒有,只道:「我心裡沒有鬼!我沒有做錯,當初是她在雍王與皇上之間左右逢源。先帝要除掉他,也是不想因為她而手足相殘。」
安定太主冷然一笑,眼中隱隱有些痛心疾首,「若不是你在先帝面前誣告,何至於會將青萼害死?你如今還不認錯,還不醒悟?」
顧臨怡十分不滿的咬唇,反口與安定太主道:「我有什麼錯?當年景懷皇后因著一己私慾,害的端敏皇后再不能生育。比起大姑母的狠心,我不過是把知道的告訴給了先帝。當年我又不知道先帝會賜死青萼,我又不知道她會死!」
安定太主卻是怒極,「混賬!當年景懷皇后下了狠心,也是被逼無奈。她這一生就做過那麼一件不光彩的事兒。也是為了皇上與顧家……」
顧臨怡也是又恨又氣,打斷了安定太主道:「我也是為了顧家,我也是……」
「蘭兒!」漢陽大長公主見女兒如此頂撞安定太主,立時皺了眉,喝止住了她。
安定太主似是聽見了什麼可笑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笑的連連咳嗽,道:「為了顧家?你是為了你自己!當年景懷皇后確實對蘇絮下了狠手,可也給了她這一輩子的榮光。否則,她這樣的身世,百年之後,憑什麼與皇上同葬?若是沒有全兒,蘇絮早在上元九年就成為一具白骨了!可你!」安定太主說著,情緒越發激動,抬手指著顧臨怡,道:「你卻是為了一己私慾,去害無辜的青萼。青萼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了?」
「奪人所愛!」顧臨怡恨得雙眼通紅,這四個字從口中勉強擠出來,只覺著心裡無比酸苦,咬的牙根兒都跟著酸起來。
安定太主一怔,卻半點兒同情也沒有。只是冷然一笑,道:「你比不上你姑母,你半點兒也比不上!她曉得用自己的本事去爭,而不是將身邊的對手一一除去。你得不到皇帝的心,就算除去青萼,你也永遠都得不到!」
顧臨怡沒想自己的祖母話說的這樣決,半分也沒有同情她,那神情,只有可憐。這深深的刺痛了顧臨怡,她幾乎是歇斯底里的說道:「若是如此,你們從一早就不應該讓我知道,我這輩子非太子不嫁。若是如此,你們當初就不該讓我抱著母儀天下的期望,日日苦心孤詣,只為了把我培養成匹配得上那個位置的名門淑女!既然沒有,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給我希望!」
安定太主聽了這話,越發笑的厲害,「顧家的女兒,無論以後會不會母儀天下。都會被如此對待,只是你從一開始就存著目的。是你自己有執念!蘭兒,你自己沒那個本事,為什麼回頭來怨家裡的人?咱們是擋著你的路了,還是拆了你登天的梯子了?」
漢陽大長公主看著女兒的痛苦神情,忍不住攔住安定太主,不讓她說下去,「母親,也不能這樣說蘭兒。若不是端敏皇后當初從中作梗,何至於……」
「青萼離京七年,這七年裡,蘭兒有足夠的時間。打從一開始,蘭兒與青萼就是公平的!兩情相悅,豈是旁人能左右的?」安定太主一頓,收斂了凌厲的神情,道
道:「也怪你,做母親的不知道教女兒何為寬容大度。凡事出了錯處,只往別人的身上歸咎!蘭兒都讓你這個當娘的教壞了!」
漢陽大長公主掛不住臉,急道:「母親!」
安定太主道:「我可說錯了嗎?青萼的事兒,你明知道也不攔著!竟聯合滎陽,去威逼皇帝。你是沒出手,可難道皇帝是個傻得麼?不知道是顧家在背後使力?你糊塗,你太糊塗了!若你凡事還是這樣鋒芒畢露,一點兒都不為顧家上下考慮。這個當家主母,你也不必做了。痛快兒讓老二媳婦來!」
漢陽大長公主何曾被這樣訓斥過,自然是奇恥大辱!她心裡不服,辯道:「兒媳實在沒有想到,那雲千雪竟會如此應對!」
安定太主冷哼一聲,道:「若非你們將人逼急了,非要人家的性命,她何至於如此?」
顧臨怡卻道:「她原本就是居心不良!」
安定太主反問道:「那她明明早知道其中究竟,怎麼不剛回宮的時候就這樣做?你立時給孤回宮,不許在顧家留一天!」
安定太主話落,又看向漢陽道:「這事情怎麼起的,你就怎麼給孤停下來!往後你們若是敢再起害青萼的心思,孤絕不念在你們是顧家人的份兒上,輕易放過去。到時候,孤就算大義滅親也不能留著你們禍害顧家!」
顧臨怡猶自不甘的尖聲喚道:「祖母,我才是顧家的女兒!」
安定太主冷著一張臉,道:「你若非是顧家的女兒,孤立刻讓人將你拖出去打死!孤這樣做不是因為宮裡那人是青萼,是為了顧家,也是為了你。蘭兒,你鬥不過青萼。你連著你母親,兩個人都比不上青萼!」
顧臨怡頹然跪坐在地,已經是淚落漣漣,心裡又是恨,又是痛。最後只聽安定太主冷然說道:「送顧妃回宮,往後沒什麼要緊,也再不必打著盡孝的旗號回來了。孤這身子,擔不住幾次!」
漢陽大長公主忙上前扶起顧臨怡,雖說也是萬般的不願與不捨,卻只能依著安定太主的意思,讓人立時準備,隔日送顧臨怡回宮!
且說啟曌城中,關於顧臨怡與顧家的傳聞甚囂塵上,霍延泓一直留心朝堂和京中的異動,聽見這個信兒之後,多日壓在心裡的大石頭立時落了下去。可轉瞬,便猜到了推動這件事兒的人。
「你這個促狹的小東西,看朕怎麼罰你!」霍延泓捏著雲千雪的鼻子,是這些日子以來笑的最暢快的一次。
雲千雪搖著頭,抬手去拉霍延泓的手,道:「說我促狹,那你呢?誰讓你偏一句話也不說,自己憋在心裡,硬要瞞著我?」
霍延泓這才鬆了手,瞇目恍然大悟的一笑,道:「你那喬木之盟,原來是這個意思!」他語頓,立時唬了一張臉,佯裝怒氣的說道:「尹航越發會當差,讓他瞞著你,結果你竟早就知道!」
雲千雪笑吟吟去拉過他的手,鑽到他的懷裡,軟聲笑道:「怪尹公公做什麼,這世間哪有不透風的牆?」
霍延泓捧著她的臉,很是欣慰的笑道:「朕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是女中諸葛!這樣倒也好,以牙還牙,誰也不能欺負了你。只是往後不許自己這樣殫精竭慮!」
雲千雪難得仰頭,主動的在他臉頰印了一個軟軟的吻道:「這句話,合該說給你自己聽!」霍延泓哈哈一笑,正欲回吻下去。
便聽見殿外風風火火的喊道:「來了來了,出手了!」姜子君腳下帶風,正堪堪踏進內殿。
兩人都是尷尬的極快分開,雲千雪從霍延泓的懷中出來,不由的雙靨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