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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章 蓄意挑撥 文 / 一箋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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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千雪氣勢十足的說出這番話,讓錢姑姑一愣。

    她這話說的確實沒錯,如今,她便是再落魄,從前也是皇帝的妃嬪。暫且不說她有沒有出去的可能,單說她這庶人的身份,也不是能輕易宮人輕賤去的。皇帝不聞不問那是皇帝的事兒,可到底曾是皇帝的枕邊人。暗地裡使些絆子不礙,若明面兒上起了衝突,卻也不得不讓宮人忌憚。

    另一說,這冷宮庶人實在是的一個極奇特的存在。

    若說平常,被廢為庶人的,多不會養在宮中。不是被送回家廟脫簪待罪,便是被送去皇家寺廟出家。能留在冷宮的庶人,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聖心反覆,是朝夕之間。既留在宮裡,出不出的去,便實在是一件極不好說的事。

    錢姑姑心裡琢磨再三,便有些氣惱起來,不想放棄廢掉雲千雪一臂的絕好時機。

    兩邊此刻有些僵持不下,卻見綠竹上前一步,擋在雲千雪與錢姑姑之間。極為客氣的笑了笑,問錢姑姑道:「姑姑要搜也不是不能的,只不過有一句話咱們得說在前面。」

    雲千雪見綠竹似是半分侷促不安都沒有,便心知她早有準備。一言不發的重新坐好,只讓綠竹處理。

    錢姑姑冷冷一笑,看了看雲千雪又看了看綠竹,橫眉冷目道:「什麼話?」

    綠竹攏了攏袖子,恬然清朗的說道:「若是什麼都搜不出來,往後錢姑姑你,連同你身邊的人,再別踏足這院子一步。若是你搜出來,綠竹任打任罵,由你處置。」綠竹說著,未等錢姑姑開口,回身恭恭敬敬的對著雲千雪一禮,詢問她道:「主子覺得如何?」

    雲千雪也不看錢姑姑,一語不發的點了點頭。

    錢姑姑原本並不需要答應綠竹這番話,卻是聽她說全由自己處置,難免要急功近利起來。旁邊站著的李香薷瞧見錢姑姑有些暗喜的神情,忍不住極寒涼的笑了笑。那笑容,十分諷刺。旁人沒瞧見,倒是落進了雲千雪的眼中。

    兩下裡說好,錢姑姑立時與翠月兩個四處搜起來。卻是半分想要瞧見的東西都沒搜到,她心裡大為納罕,昨個兒她才讓綠竹拿回來的東西,又是這麼個好東西。照理說,她們如今處境淒涼,如何能捨得隨隨便便就將這些好東西扔了呢。

    錢姑姑原本琢磨著,綠竹不給雲千雪下這個藥,也絕不會想到自己在後面等著搜這些東西這一層。哪兒能這麼快的就處置了?!她心裡狐疑,可什麼都沒尋著,只得灰頭土臉的離開。

    雲千雪從半掩的窗子望出去,見錢姑姑帶著翠月走遠,才回首去詢問綠竹道:「那東西呢?」

    綠竹臉頰一紅,悄聲說道:「奴婢原本尋思,留著也是無用。所以……所以將那東西給了孫侍衛。」她語氣漸小,說著便越發含混不清起來,「他說可以托在醫館賣出去,也算是個貼補。」

    雲千雪側眼打量著綠竹,不禁抿唇一笑,沒再深究,只讚她道:「虧你機警,將那燙手的山芋送了出去。還借此讓她不得不應下再不踏足咱們這。不過她們一計不成,只怕還有後招,往後處處小心一些。」

    錢姑姑從雲千雪的院子出來,氣的雙眼發紅,渾身直顫。進了屋子,連聲罵道:「該死的小賤人,又壞了老娘的好事兒。」

    翠月連忙為錢姑姑倒了一杯茶,勸解道:「乾娘可別氣,這次不成,咱們還有下一次。雲氏與綠竹那個小賤人終歸是出不去冷宮的。等皇上離了啟曌城,還不是關門打狗的事兒!」

    錢姑姑聽了翠月的話,這才有些緩過來,為自己捋著胸口道:「如今飯菜和藥上都下不了手,當真是可惡。」

    翠月瞇目一笑,提醒錢姑姑道:「乾娘,飯菜上是下不了手,不是還有水呢嗎?她們總不成從外面取水吧?」

    錢姑姑聞言,一雙眼睛瞬時亮了起來,道:「你盯著那邊兒,我去一趟嘉妃宮中。」翠月連忙應了,送著錢姑姑出門。

    今日是秀女殿選的正日子,嘉妃此時正與賢妃、顧妃、敦妃三人正在御苑的撫辰殿。錢姑姑不知,自然撲了個空。

    今次選秀是皇帝登基後的第二回,比起前一次,實在熱鬧百倍。天授二年那會兒,千挑萬選,不過是擇了四人入宮。其中兩人,還有永安郡主的影子。

    這一回,皇帝雖說瞧著意興闌珊,卻是留了十數個牌子,為這啟曌城又添了許多后妃。

    擇看完秀女,皇帝早早的起駕回宮。賢妃與顧臨怡等人也起身,先後出了撫辰殿。

    此時正到了黃昏時分,熏風輕柔的吹過,將不遠處太液池的水氣和一路的花香如數帶了過來。賢妃踏出殿門,便聽見還未離去的新晉宮妃一陣如鶯啼般的歡快笑聲,極是悅耳動聽。

    敦妃立在原地,掩唇一笑道:「離著上元二十七年咱們選妃那會兒,竟過了八年了。白駒過隙,忽然而已。1如今再想來,當真讓人唏噓不已。」

    賢妃似是被她挑起從前的回憶,也微微駐足,看著落日的光輝,將整個撫辰殿內外都鋪灑的金燦燦的,默默無語。

    溫意筎跟在最後面,嗤的笑了出來,揚聲刻意道:「可不是唏噓不已!遙想當年,咱們萬歲爺選妃的時候,一把玉如意,死活要塞給永安郡主。太子妃之位懸了多久才定下人選?誰知道,轉頭太子妃冊封的旨意一下,永安郡主便病歿了。瞧瞧今朝,再瞧瞧過去,如何不叫人唏噓、感歎!」溫意筎笑吟吟,刻意將話音拖的老長。

    顧臨怡沉著一張臉,姣好的容顏帶著說不出的厭惡與膩煩,呵

    斥溫意筎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嘉妃可要在心裡掂量清楚!如今新人入宮,別做出什麼失了身份的事兒,平白讓新妹妹看笑話。」

    溫意筎迎著顧臨怡沉肅的神情,柔柔的一笑,「怎麼?我這話說的不對嗎?如今我與顧妃同為妃位,一言一行,再不必顧妃你來指點教導!」

    顧臨怡抬眼,一雙眸子寒冰一樣從溫意筎的臉上剜過去,沒再說什麼。賢妃瞧著她拂袖而去,快步跟了上去,攔住了要乘轎離開的顧臨怡,靜默的看了看太液池的方向,欲言又止。顧臨怡這才勉強收起方纔的惱怒神色,隨著賢妃往浮碧亭的方向走。

    賢妃緩步走了半晌也未開口,再三沉吟琢磨著。

    顧臨怡神色頗為不耐,道:「你尋我是有什麼話要說。」

    賢妃停了腳步,背對著顧臨怡。一席檀色繡綠萼梅的織金連煙錦裙,顯得她尤為的清瘦纖細。她修長的手環抱著雙臂,三寸長的護甲套尖尖細細的從手肘旁支出來,折射著殘弱的夕陽光。她微微偏頭,「青萼,到底是怎麼死的?她真是因為急病暴斃的嗎?」賢妃的聲音裡透著猶疑與幽深。

    黃昏時分,夜幕似降未降,天地間全都朦朧成一片。這時候,賢妃哀涼的聲音,竟讓顧臨怡有一瞬陰森凌冽的詭異之感。對於青萼的死,她不是不心虛的。方才嘉妃所言,已經觸及自己最不願去回想的一段回憶。像是一把匕首,要把她最不願意示人的一面剖開。

    「我並不比你知道的多。」顧臨怡別過頭,盯著不遠處波光瀲灩的太液池,清清淡淡的答道。

    賢妃道:「偏偏是冊封的聖旨下來,緊跟著青萼便歿了。若說先皇早有意讓你當太子妃,何必耽擱了那麼久,才下旨冊封呢?許多事,縱然端敏皇后瞞的好,可我卻也不是完全懵懂不知的!」

    顧臨怡蓄著三分笑意,反問她道:「你若是知道,又何必來問我。」

    賢妃眉心緊緊的擰成一團,問顧臨怡道:「我從前總不願相信。可是她確實回來了,為了你我。她或許,恨咱們。她或許,」賢妃忽然語頓,沉吟著篤定的說道:「不,她必定是要來報仇的。她要報復咱們!」

    顧臨怡漫不經心的抬首,凝著秦妍,幽幽一笑,「若真是她,真是為了報復要害你的孩子。那似乎她更恨你一些!」顧臨怡心間一動,面上帶著柔婉的笑意,溫軟的問道:「為什麼?你做了什麼對不住她的事兒?」

    賢妃極力的在思索,眉頭緊蹙,下意識的說道:「你明明都知道,你明明都知道當初秦家……」她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完。

    顧臨怡笑眼微瞇,進前兩步低低與賢妃道:「我勸你一句,你當初既然狠下心腸去對付她,就別到現在才後悔。斬草不除根,留到往後,必成禍患!」

    賢妃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顧臨怡,似是想從她的神情中瞧出什麼。可顧臨怡明麗的臉上,卻是半分旁的神色都尋不出來,只是帶著平淡無波的淡然笑意。

    「無論她是不是青萼,她都是害死你皇兒的兇手。如今大皇子沒了性命,可那個人……嘖嘖,還是好好的活著呢。說不准哪一天,就會從冷宮裡出來。」顧臨怡的聲音帶著些許怨毒與嘲諷,將這一番話說完,見賢妃怔忪的站在原地,方志得意滿的轉頭,只剩下賢妃獨自站在太液池邊。

    直到夜幕降臨,秦妍都未回過神,任四周如煙漫過的黑暗,將她吞噬。她的心一點一點的,也在被什麼吞噬殆盡。

    註:1《莊子?知北遊》:「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郤,忽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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