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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章 如嬪作梗 文 / 一箋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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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妃臨盆,又是難產,大半晌也沒個動靜。關雎宮裡裡外外的人,便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

    這時間,一乘軟轎落在關雎宮的儀門外。如嬪扶著花染的手施施然從轎子裡走下來。如蘭似玉的韶麗面龐升起淡淡的煩色,她抬手攏了攏微微鬆散的髮髻,語不傳六耳,「這個時候還沒生下來,嘖嘖,不好呢!」

    花染眉心劇烈的一跳,瞧著如嬪眼底泛起淡淡的戾色,週身一冷,小聲提醒她道:「小主可不好亂說,若是被旁人聽見……」

    如嬪微微偏首不悅的睨了花染一眼,落目處,便瞧見有人在轎子旁邊鬼鬼祟祟的晃蕩。那人就是冷宮的侍衛孫烈。

    「是誰在那兒?」如嬪面上帶著一絲莫名的惱怒,心裡犯著嘀咕,生怕方才自己酸心的話被人聽了去。

    孫烈一瞧軟轎邊上站著的宮裝婦人,就知道她是住在關雎宮妃嬪。領著他過來小太監輕輕咳了一聲,提醒他道:「這是關雎宮的如嬪。」

    「小人是冷宮的侍衛,孫烈。請如嬪娘娘安康。」孫烈粗壯的聲線,讓如嬪察覺出他並非是太監。又聽他提起冷宮二字,心下隱隱一動,不免上前兩步,盯著孫烈細細的打量起來,「冷宮的?」

    孫烈垂著手,回道:「是,小人是冷宮的侍衛,想求見……」

    如嬪沒讓孫烈把話說完,匆忙打斷了他的話,問道:「冷宮怎麼了?」

    孫烈入宮當差的時日極短,又是個實心人。自然是主子問他什麼,他便答什麼。他垂著頭,也不敢看如嬪嬌滴滴的美麗容顏,規矩的小聲回道:「這,冷宮的雲氏發高熱,想,想請個太醫去瞧一瞧。」

    如嬪眼波微微一動,低低的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神情怪異的說道:「這樣啊。」她話罷,那話音拖得極長。

    孫烈忙點頭,道:「是,還勞煩如嬪小主行個方便,讓人去通報皇上與和妃娘娘一聲。」

    如嬪聽到此處,好似聽見了多滑稽的笑話一般,「咯」的一聲笑了出來。美目一轉,那神情溫柔如水,很是動人的美,幽幽道:「這個我可幫不了你!」

    孫烈聽著軟糯的拒絕,身子一震,不自覺得抬頭去看如嬪的神情。

    如嬪笑靨如花的回視著孫烈,微微瞇目,唇角帶著好看的弧度,低聲,悠揚的說道:「你當真是……好大的狗膽!」

    孫烈沒想到剛才如嬪那般平易近人,轉頭竟說了這樣的一句話,有些錯愕的看著她。

    如嬪冷冷一哼,眼角與唇畔還漾著未退散的笑意,道:「如今和妃臨盆,正是關鍵的時候。大膽的奴才,竟敢私闖內宮。若是驚了娘娘,看你有幾個狗頭夠砍!」如嬪說著,回頭,眼風凌厲的掃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太監,壓低了聲音道:「王振,把這個大膽的侍衛與那領路的太監押去內侍省。各打三十板子。讓他們張張記性,什麼地方是可以踏足的,什麼地方是不可以踏足的!」

    孫烈原本是一時心軟,來替那冷宮裡的可憐人跑腿而已。如今竟飛來橫禍,有些不解,訥訥的叩頭認錯道:「請如嬪小主恕罪,冷宮裡面,那也是一條人命。救人一命勝造……」

    如嬪聽著孫烈這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向前兩步,雲履踏在青石地面而上,響起噠噠的敲擊聲。如嬪芙蓉一般美麗精緻的臉孔,此刻泛著狠辣的笑容。如水的眼波,蕩過孫烈,聲音清凌凌,道:「本宮得勸你一句,閒事莫管。再有下一次,只怕就不是三十個板子這麼簡單了!」如嬪聲音清淡,似是再說很平常的閒話,可是聽得孫烈週身一冷。

    如嬪再不看他,轉身搭著花染的手進了關雎宮。那小太監方才便嚇得連連告饒,這會兒見如嬪走了,兩人又被拖著往內侍省去。當即埋怨孫烈道:「作死的,我可被你連累慘了!」

    孫烈再蠢笨,也立刻明白了如嬪此番,是針對冷宮裡的那個人。他緊咬牙根兒,這會兒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想著那侍衛統領提醒他的話:這後宮裡的美人兒,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萬萬不能被攪和進去。到時候,那小命就跟草芥一般,稍一抬手,便被人挫骨揚灰了!

    這邊小回子急慌慌的等在冷宮門口,可是過了大半晌外面也沒有動靜。直到門外響起打三更的聲,他才聽見重重的腳步聲。

    孫烈是擅離職守,又進了內宮被如嬪責罰,哪兒敢回去驚動旁人。被打了一頓板子,便拖著傷又回來了。小回子聽見動靜,激動的湊到門口,低聲問道:「孫大哥,怎麼樣了?」

    「沒請來。」孫烈沒好氣的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想起剛才,如果不是用那些銀子賄賂給了執刑的太監,那三十大板,可夠自己喝一壺的了!

    這會兒綠竹聽見院子外面有了動靜,也是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焦急的問道:「可,可見著尹航公公,請來御醫了嗎?」

    孫烈花了他們的銀子,也覺著心虛。降低了聲音,有些不自在的說:「沒有,不但沒見著尹公公,還挨了三十大板。」孫烈說著,忍不住碎碎的埋怨道:「我說,你們主子,之前沒少得罪人吧?那如嬪,明擺著就是衝著你們主子的。害的我好心跑腿,還挨了打。那……那銀子我先下給不了你們,等過幾日,我再還給你們!」

    綠竹聽著這話在一瞬間絕望了,難不成老天不公,當真不讓雲千雪過了今夜嗎?她也不說話,只是嗚嗚的哭著。

    孫烈聽得心裡大不舒服,沉沉的吸了一口氣,哀哀一歎道:「你們還有沒有銀子,大不了,我再給你們想想辦法。左右,我,還死不了。」孫烈說話的時候有點

    點兒勉強,可他一向是古道熱腸,不是那般見死不救的人。

    綠竹聽著這話,哭的越發洶湧,回身去屋子裡取了兩個十兩的銀錠子,道:「只要能救我們主子,這些都給你了!」

    孫烈歎了一口氣,掙扎著站了起來。小回子與綠竹兩人緊緊挨著冷宮破敗的角門,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外面終於又有了動靜。孫烈從外面將鎖打開,推開了門。

    角門忽然被打開,綠竹和小回子皆是沒反應過來,一個踉蹌,兩人一起被孫烈的胳膊扶住。

    孫烈生的很是高大健壯,卻並不會讓人有粗苯的感覺。他眉目如劍,初看之下,透著一種極濃烈的正義感。下巴的弧度很好看,刀削一般的俊。他這會兒冷著臉,抬手將三包藥並著一個搪瓷的藥壺塞給了小回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們往後,可離我遠一些吧!」

    綠竹喜極而泣,忙從小回子的手裡捧過那東西,回去給雲千雪煎藥,又伺候著她服下。

    雲千雪蓋著兩床被子,汗將身上的寢衣裡裡外外的都打濕了。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身上的高熱才終於退去。綠竹與小回子連聲道「阿彌陀佛」,又是跪地又是叩頭的。

    待第二天下午,雲千雪似乎是完完全全的康復了。綠竹與小回子這才心有餘悸的與雲千雪說了昨晚上的事兒。

    雲千雪聽過之後,抿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忍不住感歎道:「那侍衛當真是難得!」

    綠竹垂首低低的嗯了一聲,「如嬪從中作梗,不但不讓孫侍衛通報,還重罰了孫侍衛。她是想著警告孫侍衛,不讓他管咱們的事兒。所幸,孫侍衛是天大的好人,最後挨了打,還替主子尋來了治病的藥,連著煎藥的搪瓷藥壺都給帶來了,也真夠細心的!」

    「我應該當面謝謝他。」雲千雪心存感激的應了,可心裡卻想著另外一件事兒。和妃臨盆,進進出出的人必然不少。可如嬪再關雎宮的儀門外折騰了這麼大的動靜,似乎霍延泓那裡也沒聲響。她心裡忍不住一沉,無比冷寒。隱隱想著,他是知道的,還是不知道。

    或者,他當真是將從前的那些心思,反手抹平了吧。他,或許不再記掛她了。

    「不認識的人,還能這樣幫忙搭救。倒是如嬪,主子從前是如何對待她的!呸,良心都讓狗給叼了。」小回子越發憤憤不平的歎了一口氣,將雲千雪低沉的思緒拉了回來。

    雲千雪淡淡哂笑,話裡有話道:「她這樣心急,露出了破綻。如此,往後怕是沒有安生日子了。」

    綠竹與小回子歷時明白了雲千雪所言,疑惑不定的說道:「難不成,她還敢……」兩人說著,相視一眼,都沒有往下說下去。

    「尾巴掉出來了,哪兒還會給我翻身的機會。斬草要除根,只怕很快就會動手了。」雲千雪十分篤定,卻似乎半分的憂慮都沒有。

    此刻,房門哄得一聲,忽然被打開。一個嬤嬤並著兩個太監從門外大步踏了進來。

    那老嬤嬤雲千雪等人從未見過。她生著一雙細長的吊眼,眉毛淡淡的,一打眼兒瞧過去,竟似沒有一般。嘴唇很薄,微微泛著青白。單瞧面目,便曉得是個厲害的人物。

    嬤嬤大搖大擺的走到雲千雪的跟前,面無表情的打量著她,笑容裡多少有些不懷好意,「奴婢是新來的管事,旁人都叫一我聲錢姑姑。今兒個過來,是特意來認識認識你……們的。」

    雲千雪雖是廢妃庶人,可進冷宮以來還沒有被這樣無理對待過。綠竹剛想起身份辨,便被雲千雪抬手攔住了。

    錢姑姑輕輕一笑,揚著淡淡的眉毛,譏諷的說道:「與前一位管事移交點賬的時候,少了兩個匣子,四面廂房都搜過了,就差這個院子了。」她話罷,眼睛開始在屋子裡四面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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