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胡老頭邁著兩條小短腿,健步如飛,很快來到跟前,彎腰圈手施了個禮。綠竹青青瞟著他圓鼓鼓的肚子,為他能做出如此高難度的動作頗感驚奇。老頭身後跟著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眉眼皆可入畫,他們跟著老頭恭敬地施禮,不過看起來可賞心悅目得多了。
「綠楹?這是你的名字嗎?真好聽。」綠竹青青望著晴天娃娃笑道。
「咿呀!」綠楹歡快地應了聲,奮力一躍,撲向花白胡老頭。
老頭嚇了一跳,「哎喲」著急忙伸出手,綠楹正好砸在他高聳的肚皮上,他趕緊像捧聖旨似的把它捧起來,高舉過頭頂。
「綠楹大人,這兩位便是您占卜出的命定之人?」老頭的聲音有些壓抑的興奮。
「咿呀。」綠楹煞有介事地抱著胳膊,它那副小身板做出這麼嚴肅的動作,實在有些滑稽。
命定之人?綠竹青青和夏侯以冬都忍不住想笑,她們只不過是被人追殺到迷路而已啦。
得到肯定的回答,老頭轉動兩隻渾濁的眼珠子望向兩個外來者,喉嚨裡發出古怪的嗚咽聲,突然指著綠竹青青,「你不是人!」
「我說老頭兒,你嘴巴放乾淨點,別為老不尊啊。」夏侯以冬抽出匕首威脅地晃了晃。
「她的確不是人啊。」老頭嚇得臉都綠了,還是梗著脖子強了一句。
綠竹青青也是呆了片刻,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人?」她的確不是人,她是阿修羅嘛,要說種族的話,應該算是魔吧?
「青青?」夏侯以冬震驚,「你幹嘛自甘……那啥?」
綠竹青青無語地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聞出來的呀!」花白胡老頭激動得無以復加,「一千年了,一千年了啊!千年來我們只偶爾見過幾個凡人,想不到老兒有生之年,竟還能再見鬼界之人,這真是……蒼天有眼哪!」他說著便跪倒在地,老淚橫流,倒把綠竹青青給嚇了一跳。
「你別跪著呀,地上磕磕巴巴的怪不舒服的,話說,該不會你們也不是人吧?」綠竹青青瞄一眼他身後那兩個安靜的少年,發現他們也在偷眼打量她,卻不似老頭那麼感慨萬千,而是很好奇,見她看過來又急忙低下頭去,像偷吃糖又怕被麻麻發現一樣。
老頭點頭如搗蒜,「對呀,我們也不是人,我們是妖啊!」他說著便怪異地扭了扭屁股,然後「砰」的一下,長出一根肥肥的尾巴來,還纏到綠竹青青小腿上討好地蹭了蹭。
「我的天,什麼味兒?」夏侯以冬倒吸一口氣之後才發現自己給錯了反應,於是瞬間被熏出了一對蚊香眼。
綠竹青青一看到那條黑白相間的尾巴就什麼都明白了,這老頭的本體居然是臭鼬!那「砰」的一聲也不是什麼變身音效,而是他釋放某種氮氫化合物的聲音!
她飛快地摀住鼻子,好在她面紗上的梅香稍微中和了一點臭味,還有餘力騰出一隻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夏侯以冬。
「咿呀!」綠楹突然大叫一聲,啪啪地拍著老頭的手心,頗為不滿。
老頭訕訕地收回了尾巴,憨笑著道:「不好意思啊,晚上吃得有些多,剛剛扭了兩下就忍不住……嘿嘿,見笑了。」
再看他身後的兩個少年,雖然仍舊一臉嚴肅地站得筆直,但那憋紅的臉和雙雙冒出的兩對毛茸茸的耳朵尖,無一不充分地表達了他們的不蛋定。
「我名白川,乃妖界之王,二位如不嫌棄,還請到舍下一坐,也容我略盡地主之誼。」老頭正兒八經地邀請。
「恭敬不如從命。」知道這是要過劇情,綠竹青青配合地點了頭。
「沒搞錯吧,妖怪不是都能長生不老,還都長著禍水妖顏嗎?這只還是妖王呢,顏值也太low了吧,而且這是什麼品種啊,妖王不應該是狐狸之類的嗎?」夏侯以冬要死不活地搭著她的肩膀,小聲嘟囔。
「女俠此言差矣,別看我如今老態龍鍾,回想千年以前,我也曾艷冠三界吶!」白川卻是個耳朵靈的,面不改色地說著引人遐思的話,「三界之內,六道之中,無論妖魔神鬼,根本不存在長生不老。除了那位大人……唉。」說著便嗟歎一聲,滿目滄桑之感。
「那位大人,是指幽冥鬼王嗎?」綠竹青青問了一句。
白川猛的回頭,握住她的手,「你年紀輕輕,如何得知幽冥鬼王?莫不是……」
「我今天才見過他。」綠竹青青笑盈盈。
白川一動不動,站在那兒宛如一幅靜止畫,然而眼裡漸漸蓄起了淚水,然後「噗通」跪下去,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
「千年了,我妖族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這一句話帶著雄渾的能量,響徹天地,驚飛了夜棲的鳥,驚動了這不知名的空間裡潛藏的一切生物。一時之間,哀傷而喜悅的嘯聲、叫聲、說話聲,如潮水般翻湧,此起彼伏的回應著白川。
巨大的聲響劃破了夜的寧靜,充斥著耳膜,害得綠竹青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看來幽冥鬼王雖然被封印了這麼久,還是人氣超高啊,能被人這麼深情地惦記著,真想看看那張冰山臉會不會融化一丟丟。
白川跪在地上,又哭又笑,綠竹青青體貼地耐心等著,直到他發洩夠了,才帶著她們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白川實在按耐不住激動,揪著她問個不停,她只好把放鬼過程又給他了講一遍,白川聽完之後,又想給她下跪,被她眼疾手
手快地攔住了,明明挺短的一段路愣是走了半個多小時。
「原來就是你啊,果然師徒兩個都不是什麼正常人,難怪湊到了一塊兒。」夏侯以冬在一邊感慨。
「你現在也跟我湊一塊兒了啊,你也不是什麼正常人。」綠竹青青回她一句。
他們正站在一座木橋前,橋下是湍湍溪水,橋端豎著一塊石碑,寫著「妖界」二字。
(某寶一個不小心,手上長凍瘡了打字有點痛苦的說,寒潮來襲,大家也注意保暖哇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