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燁上神雖然活躍在天界,受得是上古神界的管轄,至於管上古神界的界主在哪?這真是個未知數,聽說,聽說他去閉關參透輪迴是否能帶記憶什麼的了。
我除去身體,覺得自己靈魂倒是強了許多,竟能跟得上夙燁上神了,看來凡人說的軀體是臭皮囊,想來是有一定道理的。
十重天的空氣,比四海八荒我所待過的地方都要來的新鮮,在這時間待久了,不成神祇能說明你天生資質太差。
仙霧瀰漫,靈氣充沛,這點在盤龍池中尤能體現。我毫無生響的走過長長廊橋,水聲潺潺,籠罩盤龍池雙子梧桐樹,一邊綠的愈發翡色,一邊黃的愈發極致。盤龍池中落滿梧桐葉,兩片葉子好像說好似的,一片綠葉,一片黃葉,排列有序。
倚靠在梧桐樹上,望著眼前負手而立的男子,心中不是個滋味。過了許久夙燁伸手一拳打在梧桐樹上道:「來了就該現身一聚,躲躲藏藏又何意義?」
我大驚,想著身為靈魂的我,竟被他瞧見,這,太不可思議了。
忙離了梧桐樹,想去打個招呼,夢千夜一身黑衣,衣帽蓋住頭,答道:「前幾日,冥河翻湧,封印鬆動,千夜暗想是否殿下回來了,所以上來望上一望。」說的那是個理所當然。
我又慢慢靠在梧桐樹上,靜靜的觀望,事情總是超過我的想像,這四海八荒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個擺渡人能上十重天,本身難道不是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麼?
夙燁收回手,甩了甩手上的鮮血,負手道:「那千夜可看到自己想看的?」
「沒有!」夢千夜移步穿過我透明的靈魂:「除了一個不想見到的人,什麼也沒見著。」
「你把琉璃怎麼了?」夙燁忽然緊張的尋問,那神情一點也不想高高在上的上神。
夢千夜譏笑:「千夜能把她如何?上神怎麼不想想她把殿下怎麼樣了?」
夢千夜一句反問,讓夙燁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夢千夜接著道:「封印在鬆動,上神的心想來有著功不可沒。」
「若真能喚醒阿修羅族,本尊死不足惜!」
「是嗎?上神還真有捨己為人的大度,千夜可真替殿下謝過上神。」夢千夜真屬於那種諷刺挖苦死人不償命的鬼怪。
夙燁白了白臉,夢千夜繼續道:「上神的盤龍池何時迎娶屋內女主?」
屋內?我掃過四周,盤龍池並無房屋呢?
「你見過她?」夙燁問道。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我就感覺這只樹葉,不願讓夢千夜見到寶華琉璃。
「必然,身為殿下的影子,千夜必然得得知有關殿下的一切。」夢千夜的頭雖低著,卻是說不出的高傲:「那怕明知對方不是殿下,千夜也得清楚她的一切不是嗎?」
我抬手抱胸,有意思,有意思,當魂魄可真有意思,有著眾多的八卦可聽。
「千夜……」夙燁欲言又止,我交換了一下手臂,看來夙燁上神失了半顆心並無大礙啊!
「上神叫千夜何事?若無大事,千夜告退,千晨終究不可能擔任冥河擺渡人。」夢千夜言落,起身欲走。
原來千層餅去了陰司,怪不得我被人挖心之時,不見口口聲聲說護主的他。
「千夜,且慢!」
我這下徹底驚呆,剛剛夢千夜從我身後的梧桐樹中走來,現在這寶華琉璃聲音分明又從欲倚靠的梧桐樹上傳來的。
夢千夜當真停住腳步:「何事?殿下。」夢千夜把殿下二字咬的特別重。
「千夜,不是說要在這十重天上住下來嗎?」琉璃像夢千夜一樣穿過我的身體,來到夙燁身邊,對著夢千夜巧笑倩兮。
從我身後來,可我身後只有雙子梧桐樹,難道………
「殿下,血海冥河需要千夜,若上神娶殿下之時,千夜必跟隨殿下身前,不離左右。」
「夙燁上神…!」琉璃嬌羞道:「你看千夜還是想我們………」
「千夜還是希望殿下成親之時,族人能得到自由。」夢千夜抬起頭,我從側面看到他嘴角勾嘲弄弧度。
我開始伸手摸著雙子梧桐,一定有什麼結界隱藏在梧桐樹上。
「千夜就如此希望本尊娶琉璃嗎?」夙燁平靜的問道,清冷的語調讓我這個魂魄都覺得冷。
夢千夜回首,望進我的眼中:「殿下的願望,從來都是和殤汐在一起。」
我鄒起眉頭,回望,夢千夜能看到我?
琉璃的身子晃了晃,攥緊拳頭,低頭不語,夙燁金色的雙眼暗淡許多。
「若是上神不願,阿修羅族人醒不過來,千夜寧願守著血海冥河!守著元屠。」夢千夜每句話都是出言相逼。
琉璃美目盼兮含淚:「千夜,你知道我不是不願成親,不是不願喚醒阿修羅族人……不過是………」
「不過是本尊的錯罷了。」夙燁接話道:「容本尊細細思量一下,請示一下界主!」
琉璃毫不掩飾眼中的驚喜交加,往夙燁上神面前小移一步,夢千夜盯著我的雙眼,我不確定他是否真的看到我,只見他又道:「還是上神早日成親,阿修羅族人才能從徹底的沉睡中醒來,殿下也能早日達成心願,和上神在一起。」
我摸著雙子梧桐樹的手微顫,因為我看見夢千夜話落時,口型中說著:「殿下,千夜永遠是殿下的影子,永遠都是。」
「千夜,我若和夙燁上神成親,定在當日喚醒族人!」琉璃迫不及待的保證道:「上神,你說好不好?」
「嗯!」夙燁上神輕聲答道,我捂著胸口,一手按在剛剛夙燁打在樹上的血印上,難以呼吸。我不知道原來魂魄啊,也會痛,也會呼吸。
「千夜在血海冥河靜候殿下佳音。」夢千夜回身,伸手覆在我的手上,即而輕輕錯開我的手,擦著樹上的血道:「夙燁上神,雙子梧桐樹無福消受上古龍神的鮮血,還望上神下回別讓自己輕易受傷才是。」
琉璃一聽夙燁受傷,忙關心道:「夙燁上神傷在哪裡了?」
夙燁伸出完好無缺的手,理了理琉璃的發:「無礙的,早就好了。」
「一定是上神失去那半顆心的緣故!」琉璃雙手抓住夙燁的手道:「璃兒,定會設法找回上神失去的那半顆心。」
夢千夜擦乾血跡,用手指快速的摳下黃色梧桐樹上的樹皮,塞進我的手心中,若無其事的轉身,「上神,殿下,千夜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