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輩子加起來寶鏡也沒同時收到過如此多的紅玫瑰!
更何況,送花的男人,從大西北的邊防部隊千里迢迢趕赴羊城,趕在午夜十二點前為她佈置了眼前的一切,瞭解內情後,原本的三分甜蜜也能醞釀成七分甜蜜五分驚喜,加起來就是十二分的感動!
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上,誰也沒說話。
秦雲崢還在熟悉寶鏡的變化,他喜歡寶鏡此時的乖巧溫順,就算不交談,彼此的眼神也能交流,這就是在談戀愛?那感覺還不錯。
「秦雲崢……」
「什麼?」
寶鏡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都多少歲啦,至於這麼笨拙嗎?剛才居然想問秦雲崢,從前是不是如此追過女朋友。幸好瞬間明白過來,要不然可真毀氣氛呀!
花海中,寶鏡感覺不到凜冽的冷氣,這個男人看待她的目光純粹而專注,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
「秦雲崢。」
玫瑰的香氛中,寶鏡的聲音不禁也變得熏軟微甜,「秦雲崢」三個字被她喊得有了變化。
「嗯?」
秦雲崢沒受到玫瑰香味的影響,他看待食物幾乎全靠一種類似野獸的直覺,與寶鏡並肩坐著,他能嗅到少女身上清新自然的淡香,像春天裡的綠草,像陽光下的向日葵,也像大西北風沙下屹立千年不倒的胡楊……亂七八糟的遐想,總得來說,那就是他所喜愛,希望親近的氣息。
寶鏡有些羞窘,輕輕將頭轉向一邊:
「我們現在,就算男女朋友了吧?」
她拍電報,說要試著談下戀愛,秦雲崢親自趕來,用滿室的玫瑰花樣回應她,寶鏡認為兩人就算正式把話挑明了。
秦雲崢沒有立刻回答,寶鏡的羞窘立刻變成了惱。
她轉頭瞪著那個沉默的男人,「你難道想玩曖昧?」
有種男人,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自己運氣真有這麼差,好不容易碰上個極品優質男人,就是傳說中的「三不男」?
秦雲崢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現在才算男女朋友?他在兩年半前,就認定了要娶徐寶鏡當未來老婆,秦少校還委屈呢,覺得寶鏡才是耍流氓。
沉默,沉默,多麼可怕的沉默。
秦雲崢能敏銳察覺到少女眸子中正在繼續的怒火,秦奶奶說了,不管是誰的錯,只要媳婦兒生氣了,那肯定是男人的錯——秦奶奶原話是這樣說的:凡是和老婆吵架總吵贏了的男人,最後都離婚了!
秦少校是有原則的,有的錯做男人的可以低頭,有的錯,事關原則,他就不能認:
「不是男女朋友。」
寶鏡瞪圓了眼睛,秦雲崢與之對視,還面不改容。
「是未婚夫妻!」
不是男女朋友,我們是未婚夫妻。
這個男人,說他木訥遲鈍吧,他又總能找到寶鏡的軟肋。
正如第二次見面,寶鏡生氣他行如陌路的表現,他偏偏又追出來,給你解釋自己傷重難愈,所以沒能及時表達感謝。
寶鏡嫌棄天熱不願意逛街,你以為他公子哥兒脾氣發作甩手離去,他卻帶回了遮陽傘,還貼心給寶鏡買了冰棍!
他說,不是男女朋友,是未婚夫妻。
寶鏡明明該反駁的,此情此景下,她卻不願意破壞男人的認真。
人生百年,誰能保證中途對伴侶完全不變心?哪怕她和秦雲崢走不到最後,也該珍惜他此刻的認真,畢竟千金易得,真心難求!
寶鏡微微仰起頭,「未婚夫妻的事兒先不提,感情是慢慢發展的,我希望能順其自然。」
此次,秦雲崢應允的很勉強。
寶鏡笑著,嘗試著挽住男人的肩膀,秦雲崢陡然緊繃起來。
少女手軟的手臂挽著他,清新自然的氣息縈繞在秦雲崢鼻端,軟玉溫香的觸感讓他陌生僵硬,直到意識到,挽住自己的是未來老婆,秦雲崢一下子就放鬆了。
秦少校不喜歡被動享受,他的性格更適合主動出擊,所以他毫不猶豫反手握住了寶鏡的手。
寬厚的掌心,有薄繭的修長手指,秦雲崢的手很乾淨,也很溫暖。
秦雲崢不是第一次握住別人的手,可少女的手掌嬌小,手指細細軟軟的,和槍林彈雨中拉扯戰友,是完全不同的感覺。更別說那調皮的手指還在他掌心滑來滑去,撓動他的手,也撩撥他的心。
「當了我的男朋友,從此後眼中就只能有我!別的女人再美,你也要把她們看成骷髏骨架;別的女人對你再好,那也是別有居心在挖我牆腳;別的女人……」
秦雲崢握住寶鏡的手掌加重了力道,「沒有別的女人!」
寶鏡笑開懷,容顏比花瓣猶帶著露水的玫瑰更嬌艷。
「嗯,沒有別的女人。」
愛情中,你給予我忠誠,我必回贈你,全天下男人都會羨慕的好!
這晚,寶鏡終究是沒吃到她客房服務的宵夜,有情飲水飽,她和秦雲崢就那麼靜靜坐著,在滿屋子玫瑰的陪伴下,一同觀賞了羊城的日初。
橙黃的初陽照
在高低林立的樓房間,照進賓館的窗戶。
兩年半毫無音訊的等待,於秦雲崢而言是那麼慢,彼此相聚的一夜,時間又流逝的那麼快。
當太陽完全升起時,秦雲崢替寶鏡整理了微亂的頭髮。
少女的容顏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臉龐美得熠熠生輝,他笨拙的,無師自通的,輕輕在寶鏡額頭落下淺淺的吻。
「等我,對不起。」
對不起,只能陪你這樣短的時間,他必須立刻返回西北駐軍。
等我,縱然對不起,可我也不會放手,一夜相處,秦雲崢越發認定,只有徐寶鏡才是最適合他的,能相伴一生的存在。
寶鏡的回應,是一個用力的擁抱。
「我知道。」
直升機等在白天鵝賓館天台,清晨的風也吹不散少女留在他懷中的氣息。
一想到寶鏡,秦雲崢嘴角有了淺淺的微笑。
「別的女人再美,你也要把她們看成骷髏骨架;別的女人對你再好,那也是別有居心在挖我牆腳……」
他哪裡還能看見其他女人?
上了飛機,秦雲崢還頗為不捨回頭,依依不捨的眷戀,是他二十幾年人生中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這是,戀愛了?!
……
秦雲崢來時沒有驚動任何人,走時,寶鏡的親人們甚至仍在睡覺。
若說他給誰留下了最大的印象,除了寶鏡,一定就是白天鵝賓館的客房服務們——83年,風氣開放的羊城,白天鵝賓館的服務員們也算見多識光,可秦雲崢的大手筆仍然是賓館工作人員首次看見。
在將來,她們或許能看見更多比之盛大的場面,像慶典一樣的求婚表白,但在83年,秦雲崢送給寶鏡的滿屋子玫瑰,的確是白天鵝賓館開業以來的獨一份!
為了湊齊這批紅玫瑰,賓館的負責人打了無數電話,差人跑遍了羊城大大小小的花店。
幾萬朵玫瑰很浪漫,可也幾乎花光了秦雲崢參軍來自己所攢下的所有補助,用家裡的錢談戀愛,秦少校是做不出來的。
寶鏡收到的,不僅是一份生日驚喜,更是秦雲崢的心意。
是整個白天鵝賓館裡,所有女服務員對她的羨慕,秦雲崢的品貌出眾出手闊綽,簡直能成為渴望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最夢幻的渴望——可惜,這樣的男人,竟是有主了!
他鮮慇勤的對象,同樣能入住賓館的vip套房,同樣姿容出眾,還年輕水靈。
這不是王子垂青灰姑娘,是王子和公主攜手譜寫現實童話,所以她們只有羨慕,燃不起嫉妒的心思。
某些方面寶鏡很遲鈍,她總感覺一夜過去,賓館的服務員們對她的態度更慇勤更妥帖了,簡直叫人搞不懂呀,幸而是件好事,寶鏡也就虛心笑納了。
一整夜沒睡,只要吐納修煉一番,寶鏡整個人又是精神奕奕。
回房間洗澡換下髒衣服,親人們才陸續起床。
徐海東一點都不知道昨晚有個臭小子差點拐跑了愛女,他還一臉感慨:
「你衛華叔的廠子辦得還真不錯,現在主打電風扇,還準備上馬電視機項目呢。」
寶鏡笑道,「爸,您昨天還去參觀了衛華叔的廠?」
徐海東點頭,其實不僅參觀了工廠,張衛華一反三年前勸他慎重的態度,力邀徐海東去其的工廠任職,徐海東正在考慮,既沒有應承,便沒有立刻告之寶鏡。
寶鏡還不知道有那麼一出,她只是下意識想,衛華叔大概又走上了上輩子盲目自大的老路。
電風扇的技術原理不難,自行車多拆卸幾輛也能仿造,可是電視機不然。
今後將長久佔據國內彩電市場的行業領頭羊「長虹」,廠址雖然就在蜀中,可人家前身是創辦於58年的國營長虹機器廠。原本就是國家第一個五年計劃期間156項重點工程之一,擁有深厚強大的技術底蘊,造個電視機而已,對軍工立業的老廠子而言,只瞧見它的成功,巨大的投入往往會被忽略……
寶鏡上輩子就不是技術強人,重生後縱然先知先覺,她也不會去發展實業。
掌握了銷售渠道,遠比發展實業要省心許多,寶鏡可不干揚長避短的事兒。可她也說不准張衛華的電視機項目到底成功沒有,也無從勸說。
畢竟,上輩子張衛華直到92才會真正栽跟頭,此前,他應該是賺了不少的。
不管了,說不定順其自然,張衛華的電視機項目本身就會流產夭折,她也不必去做打擊積極性的「惡人」。
「師傅,您覺得今天會比什麼?」
祁震山略加思索,「不是造假,就是修復。」
昨晚在富商老宅雜物庫房中挑選「真品」,已經是在考驗寶鏡和穆清遠的鑒賞眼力。
一個真正的古玩大家,並不是只會鑒定古玩真假就算合格。mr·魯要修復老宅子就要請祁易水做指導,這也是古玩師傅的另一種高明本事。
祁震山這次猜對了。
第二場比試,比的的確就是修復能力!
比試的地點已不是魯老先生的家,而是另一處私人宅邸,評委也換成了
一位上了年紀的優女士,身份同樣是歸國華僑。
這位女華僑姓畢,年約四十來歲,祁易水介紹時稱之為畢女士,根據稱呼無法得知其婚姻狀況。
寶鏡也從善如流跟著叫女士。
畢女士穿著剪裁合身的大牌套裝,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脖子上帶著珍珠項鏈,畢竟少了年紀容貌稱不上靚麗,但絕對雍容自信。
「我呢,就喜歡淘舊物,喜歡有缺陷的古玩在自己手中重新煥發生機,你們要比試的物品,都是我在美國帶回的……希望你們不會將它們當做是破爛,儘管,它們擁有著破爛的表象。現在,抽籤決定吧。」
還沒瞧見要修復什麼東西,卻先要抽籤。
昨晚打成了平手,穆清遠對寶鏡的輕視已經完全沒有了。
他沒有再繼續謙虛紳士,自己先在畢女士手中抽了條子。展開一看,上書「修復古畫」,穆清遠神色頓時輕鬆起來。書畫,正是他所擅長的部分,可見是今天幸運女神站到了自己一邊。
「徐師妹,不會怪我先抽吧?」
寶鏡無所謂,重生後,她的運氣也一直很好。
與運氣比肩的是,她更相信自己的實力,先後抽籤,又有什麼關係,都是50%的幾率,誰也不知道會遇見什麼考題。畢女士直接將剩下的簽交給寶鏡,她打開一看,臉上的喜色比穆清遠更勝。
修復碎瓷。
在諸多古玩修復中,這已經算是最基本簡單的能力了。
寶鏡不僅學會了修復瓷器,幸運的是,她還有一雙十分靈巧的手。
寶鏡和穆清遠都暗暗欣喜,兩人都認為幸運女神眷顧著自己。等畢女士將二人帶到後院,穆清遠傻眼了。
他要修復的,的確是古畫,卻不是他認為的那種古畫——好吧,古油畫,也算是古畫的一種。可不是簡單的破損,是整張油畫的色塊都剝落到看不清楚……洋氣高端的穆公子能品洋酒,自然也是懂油畫欣賞的。
不僅懂得欣賞,受祁易水影響,他對國外的藝術品十分感興趣,甚至可以去學過兩年油畫。
穆清遠歎氣,要是修復的古畫是國畫就好了,他的國畫技法遠在油畫之上,在國內畫壇的新生代年輕畫家中穆清遠也很有底氣。
油畫,卻不那麼有自信。
看這原畫,技法細膩巔峰的古典派佳作,穆清遠有些打退堂鼓。
師傅真的不是在整自己?!
寶鏡還在一旁盯著呢,就是不行,穆清遠也要硬著頭皮說行。
「嗯,沒問題。」
他沒有馬上動手,既然自己選中的「修復古畫」,實物是修復古油畫,穆清遠想跟去看看,寶鏡選中的「修復瓷器」,到底又有什麼玄機。
直到此刻,寶鏡都覺得自己很幸運。
哪能不高興呢?要是她選中油畫修復,直接認輸好了,她對油畫真的一竅不通,短短三年她要學得東西太多,要是學貫東西,那她不是重生後的天才,而是玉帝的私生女,是真女神存世啊!
等畢女士轉了個彎兒,將寶鏡領到了目的地,她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穆清遠面對的油畫修復,寶鏡面前卻擺著一堆瓷山。
沒錯,大小不一的碎瓷片,堆得比她人還高,寶鏡有點懷疑畢女士的說辭。這是從美國帶回來的古瓷?她覺得更像是去景德鎮處理廢品的坑裡挖回來的。
「我聽聞玲瓏珍寶閣有一門傳承已久,無法向外人訴說的絕技……現在,就到了你展示絕技的時間了。」
順著畢女士手指的方向望去,寶鏡瞧見放在桌上的一摞白紙和一盒雞蛋,那就是她全部的修復工具。
寶鏡臉色有些難看,並不是因為工具匱乏,而是畢女士準備的紙和雞蛋太多了!多的讓她心裡升起了不詳的預感。
果然,幸運女神徹底拋棄了她,畢女士一開口便徹底擊碎了寶鏡的僥倖心理。
「你的任務,是盡可能修復這堆碎瓷片……我想要的,不僅僅是一個花瓶,而是所有的碎瓷片都找到它的歸屬。」
寶鏡很不爽,穆清遠卻一下子覺得很爽。
油畫這玩意兒,不等前一層顏料乾透了,你根本沒法往上抹第二層,該死的古典派技法能層層疊疊蓋許多層顏料,他的時間無疑就會消耗許多。
現在好了,徐寶鏡要修完這堆瓷片,所耗費的功夫不會比他更少!
如此看來,比試還是很公平的嘛。
穆清遠帶著「我倒霉你也倒霉」狀況中找到的微妙愉悅,反身修復油畫去了,畢女士將寶鏡留在了院子裡,獨自面對那堆不知道從哪裡挖回來的碎瓷。
僅僅靠著一張紙塑性,雞蛋清做粘合劑,就能修復碎掉的瓷器,這並不是玲瓏珍寶閣獨一無二的秘技,雞蛋清和蒜汁調和,會變成粘合性很強的「膠水」,這在業內並不算是秘密。
但玲瓏珍寶閣,一定是將此秘技運用到極致的存在。
所謂的武功秘籍書攤上到處都有,誰真正照著那些印刷書籍真正練出內功了?同樣,雞蛋清可以做粘合劑,業內知道的人不少,要做到真正不傷瓷釉,將碎成無數片的碎瓷還原成完全的器物,也不是靠耍嘴皮子就能辦到的。
寶鏡的考題難
難,難就難在,她要修復的不是剛打碎,所有碎瓷片都保留好的一件器物,而是眾多摻雜在一起的東西。
那堆碎瓷片中,可能有碗、有碟、有瓶兒、有壺……千姿百態的器形,千奇百怪的碎片形狀,考驗的不僅是修復能力,還有修復眼力和速度。
「這是拿我當長工?」
工作量很繁重,寶鏡忍不住小聲嘀咕,有時自言自語能減輕壓力。
畢家的客廳內。
兩個祁姓老人,各自佔據著客廳的一方,視線都沒有正視對方。
畢女士生活優渥,用來待客的茶是極品雨前龍井,兩個姓祁的師兄弟誰也挑不出錯兒來。畢家的客廳裝修的很有格調,可祁震山哪裡顧得上欣賞?
沒有了其他人,讓他和祁易水獨處在一個空間中,真是說不出的尷尬啊!
畢女士遲遲沒有折回,桌上的茶杯也快被盯出花來。有一個疑惑祁震山在心裡藏了許多年,總覺得現在不問,拋去這場比試,他餘生大概都不會再想見祁易水,也就沒有機會問了。
「祁易水,你當年,為啥要跑?」
為啥要跑,大小姐才貌雙全,你這個不識好歹的狗東西,竟敢在大小姐招夫婿前夕倒寶逃跑,祁震山真是想破了腦袋,都搞不明白祁易水的動機。
娶了大小姐,相當於得到了整個玲瓏珍寶閣,祁易水當年貌驚蓉城,明明比自己更有機會被大小姐看重,比起盜寶離開,祁易水擁有更好的選擇。
別說是為了師兄弟的情誼故意相讓自己,那簡直是在侮辱他祁震山。
祁易水輕輕一笑,如果寶鏡在場難免會暗呼「老妖精」,可惜整個客廳裡受制於季節,連只母蚊子都沒有,老妖精的笑是迷惑不了祁震山的,只會讓他生出警惕之心。
幾十年前,祁易水就很愛這樣笑,笑得祁震山牙酸。
祁易水當然不是為了「勾引」師兄,他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但喜歡的絕對是女人。
他不僅不討厭小師妹……小師妹祁蓮,就是祁震山口中的大小姐。從稱呼,就能看出師兄弟間的不同,祁易水不僅不討厭祁蓮,他這輩子也算從一而終愛慕了祁蓮一輩子。
盜寶叛離的真相,他此生都不會告訴祁震山,他只會把所有秘密告訴玲瓏珍寶閣的真正傳人。
被師兄頂著皺成菊花的老臉目光灼灼盯著,祁易水覺得很有必要轉移下師兄的注意力,於是祁易水帶著老妖精的笑臉,笑呵呵放了個大雷:
「師兄,我就快死了。」
什麼?
開玩笑吧。
祁震山覺得自己可能年紀大了,聽力出了問題。他想緩解下自己的情緒,端起茶杯手卻抖呀抖呀,茶杯啪一聲摔到地上成了碎片,茶水濺滿了他褲腳。
「不要開玩笑!」
祁易水笑笑。
他才沒有開玩笑,這具身體最多只能撐三個月,祁易水還沒有告訴穆清遠。
並不是心疼徒弟,如果穆清遠不能勝出成為玲瓏珍寶閣的傳入,祁易水能將他當成是陌生人。
師徒情誼,或許從來只是穆清遠單方面的臆想吧。
……
秦雲崢談戀愛了!
這個消息,在秦家內部都快傳瘋了,都怪秦雲崢自己搞出的動靜太大。
他倒是拍拍屁股回了部隊,寶鏡也收斂了情緒投入到與穆清遠的比試中,圍觀群眾可不甘心劇情如此落寞,她們給秦徐二人的會面繁衍腦補出無數**劇目。
等消息傳到謝子君耳中,她還沒來得急為兒子高興,反而先氣哭了。
秦部長正在處理工作,夫人的電話就追來了。
「你兒子談戀愛處對象的事兒,老秦你知道嗎?」
秦部長當然知道,秦雲崢能耍浪漫的交通工具,還是秦部長這輩子首次光明正大徇私解決掉的。就算上面大首長過問,秦部長也無所謂。孩子年紀老大了,好不容易終於開竅,做家長的不支持下,難道真要等兒子變成討不到老婆的光棍兒才行?
大首長也能理解,只是稍微佔用了點點時間,不耽擱軍情,從小看著長大的優秀晚輩,「爺爺」叫了這麼多年,能不通融一把?擱剛建國那會兒,高級幹部的家庭生活和夫妻感情,都是組織上要關心的問題嘛。
秦家男人,一脈相傳的耿直。
「嗯,知道。」
輕飄飄的知道兩個字,讓謝子君徹底炸了鍋。
合著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處個對象,秦家枝枝葉葉都聽說了,做母親的,反而最後知道,這像話嗎?
「嗯,不像話。」
秦部長態度很堅決,屬於認錯很快,拒不悔改的反面典型。
謝子君心裡的火氣燃到了十二分,她啪一下掛了電話,心裡的委屈多到盛不下,那只能化作眼淚溢出來。謝司長的辦公室裡隱約的哭聲響了一下午,司裡的下屬們叫苦連天,誰敢去匯報工作呀,瞧見謝司長的失態那才是找死呢。所以一整個下午,不僅沒有人來辦公室匯報工作,大家還都繞著謝子君的辦公室走。
悲傷和生氣這種情緒,其實只要中途被打斷,注意力一轉移那陣勁兒很快就
過去。
偏偏大家都避著走,自怨自艾的情緒越釀越深,謝子君結結實實哭了一個下午。快下班了,她眼睛腫的像桃子,直到電話聲響了,不是兒子秦雲崢的解釋,也不是丈夫老秦的安慰,是一直對她最慇勤妥帖不過的許晴。
「謝阿姨,您的聲音有些嘶啞,是不是感冒了?我陪您去醫院看看吧,您就在單位門口等著,我開車來。」
瞧瞧許晴這孩子,急匆匆就掛了電話往自己的單位趕,就是親兒子也沒有如此貼心,能怨自己喜歡許晴嗎?謝子君此刻滿心抱怨,她是不會管理情緒的那種人,一輩子單純天真,情緒上來了,受了委屈就要發洩出來,哪裡還想得起婆婆劉芳華的警告之言呢。
不當兒媳婦,她也當許晴是乾女兒嘛,怎麼就不能傾述傾述了。
謝子君不會去想,許晴要是成不了你兒媳婦,她吃飽了撐著能對你這麼好?
許晴來得很快。
她開著一輛德產車,誰都知道許晴有一個在港城做生意的舅舅,許晴使用奢侈品並不會給許泰達帶來麻煩。
兩年多的時間,不僅是寶鏡正在漸漸脫變成鳳凰,兩年前許晴年輕嬌美,現在她更添加了一份知性。秦雲崢跑去邊防部隊避而不見,許晴在母親陸枚的指導下努力完善著自己。
她出國讀了兩年建築,也是剛回國沒兩個月,高等學府的熏陶是很有用得,許晴的跋扈驕縱自然沒有完全消失,可都沉澱了下來,外人能看見的,就是年輕知性的才女加美女。
「謝阿姨。」
許晴搖下車窗,像一隻輕靈的小燕,來到謝子君身旁。
謝司長單位的下屬也下班了,不分男女,他們都忍不住打量許晴。黑長髮上架著一副墨鏡,許晴的打扮在83年的京城同樣時髦,並且很有氣質。
「很不舒服嗎?」
許晴臉上掛著焦急,以為謝子君紅腫的眼皮是因為生病難受所制。
謝子君眼眶又漸漸變紅,她總算還顧忌著這裡是單位門口,忍住了沒有當眾落淚。
可謝子君會顧忌許晴的心情嗎?
她從來是只管自己舒服的人,哽咽著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雲崢處對象了,我這當媽的是最後知道的,小晴你說這像話嗎?!」
雲崢哥處對象了?
消息對許晴來說才是真正的晴天霹靂,若是換了兩年前,許晴驚怒相交之下肯定會將謝子君丟到原地,自己第一時間去查證這個消息的真假,查出來那個敢勾引雲崢哥的賤人身份。
可兩年修煉,許晴縱然心中妒火沸天,臉上卻能做出一臉哀傷。
她嘴角明明上揚微笑,眼角卻有淚水無聲滑出。
「謝阿姨,您錯了,我才是最後知道的人呢。」
無聲的哀傷,總能比潑婦樣的嚎啕大哭更能打動人心,不管你哭泣的對象是男是女,這是陸枚傳授給女兒的看家本領。
許晴沒有學得爐火純青,至少也學到了陸枚的五分功力。
被她無聲的淚驚住,謝子君一時都心虛了。是啊,小晴如此喜歡雲崢,她對誰傾述不好,實在不該對小晴說的,這消息對自己而言固然是委屈,對小晴來說,又得是多大的打擊?
「小晴,我們先上車在說吧。」
謝子君顧不上委屈了,她現在只有心虛,表情更是訕訕。
好在,許晴在她面前永遠是那麼善解人意,順著她的話,兩人回到了許晴的車裡。
關上車門,許晴的淚水更是大顆大顆湧出,她趴在方向盤上,哭得格外傷心。
謝子君一下下輕撫著許晴的背,「不哭,不哭,咱們不難受,說是處對象,我還沒有認可呢,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人物,我也不會認可的!」
許晴漸漸止住哭聲,一雙眼睛被淚水洗過,更顯得澄清無暇。
「謝阿姨,我對雲崢哥的心意不敢瞞您,恐怕整個京城也是無人不曉。雲崢哥忽然交了女朋友,我在京城也無法自處了,過兩天我就走,還是去國外。」
為了一個沒經過家長同意的「女朋友」,就要逼走自己如此喜歡的小輩嗎?
謝子君暗暗搖頭,就算真是未來兒媳婦,她也還沒有和對方相處出感情,是比不過許晴的。
「胡說,雲崢交往的那個,還不知道是那個牌面上的人物,你憑什麼要避開她?」
真要是如此霸道的姑娘,謝子君也不會喜歡。許晴喜歡雲崢,就算秦家和雲崢本人都不同意她進門,也沒有雲崢一處對象,就要逼得小晴避到國外的道理吧?
許晴一番唱作,謝子君還沒見過未來兒媳的真人,心裡倒是存了三分不喜。
事情不能一觸而就,放餌也要懂得見好就收,這也是陸枚的真傳。
許晴沒有再吵著要出國,她帶著三分委屈,五分羨慕,卻不見絲毫妒忌的語氣很自然道,「真不知道是什麼樣才貌雙全的姑娘,才有幸被雲崢哥看重……謝阿姨,您知道她的情況嗎?如果我真的輸的徹底,我想自己會忍痛祝福雲崢哥。」
謝子君可不就是生氣這點?
許晴不哭了,謝子君的委屈又翻湧上來。
「哪裡見過面?你說說養兒子有什麼用,兩年多沒有回京城看看他
媽媽,卻請假跑去羊城找他那個對象。我聽說玫瑰花一次買了幾萬朵,誰家姑娘性子這樣驕奢?不用領回家,我現在就不可能同意!」
謝子君的話,聽在許晴耳朵,簡直像在她心上用硫酸腐蝕出若干個傷口。
請假跑羊城,一次買幾萬朵玫瑰?
許晴的手掌緊緊握拳,指尖都陷入了掌心。
看,她的雲崢哥,不是不會浪漫,也不是不懂得談戀愛,只可惜,他浪漫的對象,卻不是她許晴……不,我絕對不能容忍,秦雲崢,除了我,這世上不可能有其他人能與你相配!
……
秦家,老四合院。
劉芳華看報紙時已經需要戴著老花鏡,時光它最是無情的,任你年輕時如花美眷,臨到老了,還不是要白了頭髮花了眼睛。
老就老唄,可劉芳華看得開,她的一生或許將要走到盡頭,卻也沒有什麼遺憾。
哦,也不是全然沒有的,大概還真有兩個。
其一,自然是少年的至交好友仍無下落;其二,卻是獨苗孫子秦雲崢,眼看著都快二十五歲,還沒有處對象。他又不是討不上媳婦的大頭兵,就是不願意找,你能勉強他?
和秦勝利嘮叨吧,丈夫煩得受不了後,告訴她一句:雲崢早就有對象了,說好了過幾年就帶回家。
為啥要過幾年帶回家呀?
……因為那姑娘年紀比較小。
哦,小就小唄,劉芳華可不怕孫媳婦年紀小,她害怕雲崢被年紀大的女人勾走了呢。做奶奶的,在對待革命大業上再無私奉獻,對親孫子肯定是有私心的。女人害怕找個年紀大的,因為女人不經老。可男人不怕呀,找個比自己小的才好呢,等大孫子秦雲崢年紀大了,老婆身體還比他硬朗,正好照顧他。
秦勝利的保證,劉芳華相信了,也放下心。
一年半載的,那是年紀小。
兩年三年的還毫無動靜,你那是哄我呢?
劉芳華正愁著,秦雲崢就鬧出了個大動靜。
小姑娘嘛,就喜歡花咯,還喜歡萬眾矚目的感覺。
這是自古以來女人的天性,劉芳華同樣喜歡,她年輕時也有不少公子哥這樣追求過她,可惜雲崢爺爺那時候窮得只能填飽肚子,劉芳華的些許遺憾,就想讓秦雲崢給填補上。
「錢要是不夠,奶奶還是有私房錢的,給你補上!」
劉芳華豪言放出去了,她豈止是有私房錢,劉家當年舉家搬移到海外,自然是聯繫過劉芳華的。她是個不孝的女兒,捨不得拋夫棄子一同出國,可劉家對她不薄,劉家到了美國後就分了家,劉芳華有一筆價值不菲的嫁妝錢,當時就存在了花旗銀行,到現在,錢生錢,光利息都有不少。
看完了一張報紙,劉芳華摘下了老花鏡。
想起秦雲崢弄出的動靜,老太太忍不住發樂,「誰說我大孫子固執己見了,好的建議,他還是能聽得進去嘛。」
秦勝利表情看不出高興與否,嘴裡還是批評了兩句:「興師動眾,還是太浪費了。」
浪漫和浪費,只相差一個字,很多時候它們的意義是想通的。
有許多浪漫,都需要浪費金錢,浪費時間,至於值不值,全看當事人如何看待。
丈夫是個老古板,劉芳華幾十年前就知道,老太太才不會理會呢。
「哪裡浪費了?有錢不留給孫子花,難道我帶到棺材裡去呀。再說了,雲崢用得是自己的積蓄,誰也挑不出刺兒來,又不是貪污受賄!」
說不過老伴兒,秦勝利只能選擇沉默。
劉芳華興致勃勃,「你說那姑娘,不知道品貌怎麼樣,家裡是幹啥的呀,她和雲崢是怎麼認識的呀……雲崢那個悶葫蘆都不肯講。」
秦勝利哼了一聲,不講就不講了,真以為他那麼急著想看孫媳婦?!
老兩口一個沉默,一個喋喋不休,以這種奇怪卻默契的方式交流著對秦雲崢未來媳婦的期待,忽而,電話鈴響了。
秦勝利掛上電話後,臉上的表情很有玄機。
「你還記得,兩年多前,陸枚曾經送來秦家的那面鏡子?」
怎麼可能不記得呢,兩夫妻的默契讓劉芳華一下顧不上在討論未來孫媳,「你是說,鏡子的來歷,終於查到了?!」
秦勝利緩緩點頭。
陸枚的確是有幾分本事,事後幾乎抹去了所有痕跡,可他秦勝利這麼多年馳騁軍旅,要是真鬥不過一個內宅婦人,那才真是十足大笑話!
「倒也巧了,鏡子先不論真假,東西肯定是在南縣找到的。」
南縣,在全國的地圖上何等渺小,要是不秦家有人在那邊任職,秦勝利夫妻都不會留意到那麼一個偏僻的小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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