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好奇,她也不會故意為之,不會為了這種尋常的好奇而特意與女主糾纏,畢竟離開這個地方才是關鍵,若能直接離開,也沒必要非和女主打個照面。
而聽羅鑫所說,費家村其實也在鬼谷之地境內,只是相比之下,此處不知因何緣故戾氣較為淡薄,故而他與道友走散之後便直接來了此處,這也是大家的共識,說到此,桑落就不免問了一句,「費家村就在鬼谷之地?你之前說過,此地自那鬼修隕落已經有幾千年的時間了,能演變成如今的情形定是戾氣一直滋長不斷,但若是如此,這麼長的歲月了,又怎麼會仍然存在著這樣一個村落?」
凡人之軀一旦浸淫戾氣,絕對活不長久,可這些人若是變成了鬼物,卻絕不可能逃過她的神識,也就是說,這些人分明還是血肉之軀,但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還能活著的凡人血肉,也未免太過不尋常了。
那山泉都已經被戾氣浸染成毒,人卻反而能活下來?
實在匪夷所思。
不過桑落也只是有此一問,並沒有太過寄希望於羅鑫,見對方也是一臉迷茫地搖了搖頭,她也未再多說什麼。
三人旋即離開。
羅鑫因有池桑落在旁,心中有了底氣,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害怕,反而主動擔當起了嚮導,不過令他意外的是,沒出來多久,他就完全懵了,之前的那點記憶,很快便支離破碎,看似無錯的導路,處處是錯。很快,路就越來越偏,而越往前,越深入谷地,戾氣也越來越重,雖然他有靈氣護罩在身能夠勉強防衛,但終不是長久之策。相比他。池桑落修為高深。自然好上很多,而那藍衣少年,雖毫無靈氣。可不知運用了什麼方法,竟也安然無事,並且比之池桑落二人,還更輕鬆閒適的模樣。彷彿此番不是誤入險境,倒像來踏青一般。
對此。羅鑫自然是越發肯定此人的修為深不可測,心中更有了安全感,而池桑落只淡淡留意了一眼,並未多問什麼。
三人一路而行。
桑落注意到。這鬼谷之地不止有戾氣存在,其間事物怪誕,山石奇異。更有鬼物衍生,須得處處小心時時警惕。而從她離開費家村,這一路上便看到過不少奇形怪狀的山石,有的似一根根三丈高大的巨型尖牙利齒,成排並列,個個懸於空中,鋒芒倒垂,磨光般珵亮的尖利表面,讓人見之生寒,有的似一卷卷蛇形般的怪異黑雲,成千上萬條蛇雲密密麻麻堆積糾纏在一起,無處不在無處不見,噁心的景象讓人毛骨悚然,還有的似深潭中的肥大鱷魚、旋風般的海上巨渦、直衝雲霄的巨型飛劍、傷痕纍纍的粗大龍骨,形形色色千奇百怪,龐雜粗獷的詭異氣息,居高臨下的壓迫姿態,讓人身入其中,渺如螻蟻,心也為之顫抖。
羅鑫越走,心裡越是害怕,便是桑落,因還需一路分心記憶路線,也開始感到有些難耐,視線越走越是開闊,可所有的怪異山石彷彿轟然砸至眼前,一個個形狀恐怖體型龐大,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人的眼前,活龍活現栩栩如生,似用巨錘敲擊一般一次一次壓迫著心臟,再加上如影隨形的谷中戾氣,出沒無常的怪異鬼物,讓人的心也跟著越發絮亂。
這鬼谷之地果然不同尋常。
少年走在最後,一直神情平常,只是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到後來,他眼眸幽邃地看了一眼前方,又淡淡地看了池桑落一眼,似明白什麼,卻什麼也不說。
而這般沒過多久,桑落也感覺不對,忽然停下了步伐,眼眸凝重地看著面前的景象。
「怎麼了?」
羅鑫現在是驚弓之鳥,桑落一停他便感覺不妙,心裡咯登一下沉落下去,不安地看著池桑落。
放開神識,桑落仔細搜尋了一遍四周,片刻收回神識便淡淡道:「沒有人跡,不能再走了。」
若再走下去,找不到其他人,她的神識也會開始絮亂,到時候若困死在這鬼谷之地中,那就不妙了。
羅鑫也聽出了她的意思,聞言卻是一慌,「那……那怎麼辦?」
「不怎麼辦,前路不通回去便是,沒什麼好……」話音未落,她剛剛轉過頭,看到面前的景象時,卻又是一怔,後面的路,全部改變了!
原本的獨路,如今一下衍變成了三條康莊大道,但卻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三個方向!
目之所及,無窮無盡。
羅鑫臉色一顫,少年卻是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等著看這二人如何應對,可羅鑫一團亂麻,心中一急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只能急迫地望著池桑落,而池桑落一時也不解其意,不過她卻不慌,反而慢慢閉上眼睛,腦海中抽絲剝繭,一點一點地分析、思索,到最後,她卻莞爾一笑,睜開眼直接道:「不必理會,直接走吧。」
什麼意思?羅鑫不解,回頭卻看著池桑落又再次閉上了眼睛,平靜朝前而去,他一時懵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他盯著的那人,卻仍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在走,毫不顧忌這四周的障礙,也沒有走那三條路中的任何一條,這是……
他似乎明白了!
「這是幻術!」
「這不是幻術,」少年微微一笑,卻什麼也不說,「跟著走吧,稍有差池你便只能困在裡面了。」
羅鑫先是一愣,旋即一顫,聽聞此話立刻朝池桑落的身影追去,而少年走在其後,卻如閒庭信步,慢慢朝前走去。
這不是幻術,而是低層次的空間轉移,不過操控此空間的存在似乎有意給他們佈置題目,雖轉移了空間,卻將之前他們走過的路留了下來,也就是說,現在他們面對的是兩個交雜的空間,只要按照來時的路分毫不差地走下去便可,
稍有閃失,便會被空間撕裂。
那人記憶倒是不錯,少年給了池桑落一個中肯的評價。
回去永遠比來時所花的時間要少,三人到達起步點後,憑池桑落的神識觀察,又尋了一處方向而行,沒多久便遇上了其他宗門的道友,一位姓路的男修,來自流芳谷,入靈中期修士,一位姓蔡的男修,來自獸仙宗,入靈初期修士,那二人與羅鑫熟識,可看到池桑落時,卻是敬畏,旋即由羅鑫引薦,這才點頭行禮。
不過羅鑫也有些尷尬,引薦時對池桑落的稱呼犯了難,而桑落想著若真能遇上尹靜凡,自己的名姓也不必作假,便坦然相告,三人由此稱呼她為池前輩。
這個路姓男子的修為要遠高於羅鑫,一見池桑落便立刻看出了她的大圓滿修為,不過見對方不昭彰不顯露,還有意無意壓制自己的修為,他心中會意,便也沒有點出,直接道:「原本羅道友和寧道友失蹤後,尹前輩是打算大家一起去尋,可誰知在一處巨型石三角附近,突刮一陣大風,我們也和尹前輩等人分散了,爾後我們是想再去尋那石三角,可誰知原本和我們在一起的一位何道友在後來的途中也失散了,不知現在……」
「姓何?何蕊師妹?」羅鑫忙問道。
路姓男子搖了搖頭,「是何欣道友,」他有些擔憂道,「我們後來一直在尋找她,可始終不見何道友蹤跡,而原本我們所走的方向也開始越來越亂,蔡道友和我都深知這般下去定會迷路,所以又轉了回來,沒想到就遇到了……池前輩和羅道友……」
他看了看那藍衣少年,可不知為什麼,總有種不敢接近的感覺,對方明明微笑地站在那兒,容色無害,可卻莫名給人一種拒人千里的感覺,甚至讓他連稱呼都有些膽怯。
路姓男子只尷尬朝少年笑了笑,便算施禮了。
「咦?寧道友呢?沒跟羅道友在一起?」他反應過來道。
羅鑫聞言一澀,無奈道:「她也和我走散了,現在也不知身在何處,」不知想到什麼,他一喜,忙道:「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尋她吧,我們這麼多人,再加上池前輩和……那位前輩,就算遇上了鬼物也不用太擔憂。」
他目光急切,可路姓男子卻只尷尬笑了笑,將目光投向了池桑落,修仙界慣來誰的實力強就聽誰的,他們現在在此,都沒有決定的權利。見到此,那羅鑫也自知失禮,收了收太過急切的臉色,將目光也投向了池桑落。
桑落沒有看他的目光,只就事論事道:「一來,我們不知這鬼谷之地究竟有多大,尋一個失散已久的人,等同於大海撈針,二來,此地詭譎古怪,異象叢生,摸不清門道就擅自亂闖亂走,很容易迷失其中,三來,說句難聽的話,那寧道友生死未卜,此時尋人太過盲目,我以為,不如蘊藉實力,一邊探索這四周的門道,一邊尋那石三角之地,或許這其中能自然而然遇上那寧道友也說不定,又或許,與大部隊會合後,再一起去尋失散的人,這樣一來,眾人的實力捆綁在一起,於這鬼谷之地內,也不至於太被動。」
沒有人情,沒有盲目,很客觀正確的提議。
路姓男修和蔡姓男修覺得有理,都點了點頭,而羅鑫雖然有些不滿,但想著別無他法,也只好點頭稱是,那藍衣少年卻不說什麼,桑落望向他時,只朝她,淺淺一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