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璜也同樣是一副氣憤不滿之色。
秦遇然慢慢沉了口氣,淡淡道:「三妹妹也收下了我們的見面禮,這筆靈石,想來也不至於吝嗇吧。」
「我們別無他意,秦氏的財產,都是公中的,每月自有靈石分配,妹妹既然進入了秦家,就要守秦家的規矩!」
秦遇衡看著池桑落,靈壓也慢慢散開,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也慢慢坐下。
正如他所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適當的打壓,也能約束住某些人。
棋子,自然是越聽話的越好。
靠在太師椅上,桑落也靜靜看著面前的這些人,眸光平瀾無波,但心中,一種被控制的壓抑感卻慢慢浮起,片刻,又被她強行壓制住,慢慢沉下,輕輕呼吸了幾口氣,她也一笑,「好,我也不是不自量力之人,該接受的,我會接受。」
這些靈石,既然注定被這些人拿走,她也不再多看一眼,站起身。
「我行事不喜歡麻煩,諸位既然口口聲聲地說秦氏家規,以免多費些口舌,不如直接給我個秦氏家規條例來看看,也好一一明辨清明,免得日後與各位爭執不斷。」
她這一說,秦家三人互看了一眼,秦遇然淡淡頷首,秦遇衡便也道:「如此甚好。」
桑落復看向秦遇然,「我的話很簡單,此事無論我是被迫還是主動,現在的結果是,我已經站在了這裡,那麼我便承認。不過,同樣。我也需要絕對的自由,畢竟我不是秦家的傀儡,想要讓我真心依附,也得給予我足夠的尊重。」
如她的境地,即便這些人不約制她。她也照樣無法逃脫。
任務沒有完成,對水幽門來說難免有失職之嫌,不僅要受到懲罰,也會影響她在宗門今後的聲譽,況且,憑她的資質和背景。在偌大的水幽門根本無足輕重,按照水幽門的一貫作風,一個無法解決自身麻煩的人,也得不到尊重和庇護,秦家要尋她。仍然輕而易舉。
不過,這也沒什麼,遇到事情,就去解決,解決不了,那就承受。
她池桑落不是輸不起。
眸光清明,彷彿秋日的湖水,白衣飄然。女子幽靜,如一葉雪茶,安然立於水中。清澈淡,不卑不亢。
她便在這,看誰,能夠讓她折腰。
一瞬間,秦遇然瞳孔一縮,氣息微微一沉。
他開始重新審視起這個女子來。
從第一次談話。他就感覺出此人不好對付,但憑他是入靈後期修士。並不以為意,直到今日。她既然親自登門來訪,卻讓他大為意外。
他打聽過她所有的底細,若她真是要回水幽門,他也不懼,一整個世家和一個弟子,份量顯而易見,但這也不代表他沒有準備,京都邊界都有他的人,若她想要逃脫,憑這點修為,照樣插翅難飛,可結果卻是,她根本沒有多餘的動作,似乎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要逃跑。
明明如此年輕,卻意外的冷靜沉著,明明冷靜沉著,面對驟然的打壓,卻意外的毫無反抗,主動就擒?
讓人越來越看不明白?
他也想過這人可能是迫於情勢,虛與委蛇,可目光為何如此坦然從容,隱隱中,還透著真誠?
如果是心中貪婪,打算認清形勢,主動依附,卻又為何從來不曾放下身段,該爭的爭,該讓的讓,一副心如止水、毫不在乎的模樣?
秦遇然不由皺起眉頭,這個女子的打算,他真是一點都看不明白。
是蓄勢待發,還是真的不再掙扎?
若她有合理的反應,他也能夠對症下藥,可問題是,現在他居然連這個女子什麼打算都摸不清楚?
如今,太打壓也不行,若她是真心依附,反而適得其反,可太放縱,又不安,這個女子太狡猾,總讓人不放心。
左支右絀,投鼠忌器,這還真是前所未有的情況。
秦遇然只覺可笑。
同樣,秦遇衡心中也摸不透池桑落的打算,他沉了一口氣,淡淡道:「大哥,先讓三妹下去吧,讓她先熟悉適應一番。」
也只能這樣了,她到底什麼打算,也只能慢慢觀察。
秦遇然點了點頭,朝桑落一笑,「這府裡,妹妹自然是自由的,你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寧王府的事情,家族也正在處理,不用放在心上。」
桑落莞爾,真誠道:「多謝大哥。」
旋即告了辭,轉身跟著一個引人離開。
這個表情,更是讓秦家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真的是,這麼輕易就讓她真心依附了?
秦遇然蹙眉。
「大哥!你說這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反倒成了她坦坦蕩蕩,我們鬼鬼祟祟了?」秦遇璜擰眉,大為不滿。
秦遇然沉思。
「無論如何,對此人絕不能放鬆警惕,她要玩什麼花樣,早晚都會露出蛛絲馬跡,我們靜觀其變吧。」秦遇衡淡淡道。
只能這樣了。
秦遇然好氣。
「小姐,這是您的住處。」引人將池桑落送到一金雕玉琢的樓閣前,便放下了鑰匙,「您有什麼吩咐,盡可傳音。」
桑落淡淡點了點頭,抬頭看著
面前的華麗樓閣。
她聽說過,很多修仙世家都喜歡獨人享受一座樓閣,內室、練功房、會客廳、煉丹室、陣法室等一應俱全,有些富貴人家,樓閣有幾十層甚至上百層之多,設置繁複齊全。
相比之下,秦家這樣的還是簡陋。
一共七層。
打開房門,一股充裕的靈氣撲面而來,桑落挑眉,片刻便在大堂的中央尋到了一眼靈泉,雖然極小,但還比一品閣中的靈泉要略大些。
桑落一笑,很滿意。
仰頭,神識完全放開,可以感受到整個樓閣的宏大寬敞,如此算來,用那些靈石換來這麼一個住所,她還賺了。
也好,桑落觀察了一下四周,便就此住下。
有了這麼個好地方,她哪兒也不去了,天天不是在房間修行,就是拿著匕首跟秦家子弟一樣在練兵閣修煉。
秦家人等了許久也不見此人動作,越來越摸不著頭腦。
「大哥,甘閒老兒他們開始動作了。」秦遇璜大步走入廳堂內,手中拿著一個竹簡,疾步而來。
秦遇然和秦遇衡在喝茶對弈。
「昨日,甘閒老兒和五個散修,在羅莊附近和一批修仙者打鬥,威力之大毀了整個羅莊,方圓一里都夷為了平地,可事後,他們卻聲稱是替永南王處置幾個奸細,結果和孟廣他們起了衝突,一言不合才打了起來,之後君慕炎親自去善後,雙方就和好了,今日薈星閣送來這個竹簡,上面清清楚楚寫了,被焚燒的,其中就有一個貓尾女修!」
秦遇衡臉色一變,秦遇然一下子站起身,一把奪下了竹簡,全部看了一遍。
「什麼時候的事?」
「昨日戌初發生,今日辰時才送來消息。」秦遇然蹙眉,看向秦遇璜,「薈星閣將竹簡交給了誰?」
秦遇璜聞言便臉色難看,「大哥,他們居然是指名將竹簡交給您,我剛要出門,就攔了下來!」
「不是交給啟敬啟田他們,竟然是指名交給我!」秦遇然沉了臉。
秦遇衡也神色黯然下來,「看來拿啟敬他們做幌子也不行了,我們秦家的臉,算是丟盡了!」
是啊,這些事情本就是君慕炎主動召集京都之內低階修士謀劃之事,他們秦家為了分一杯羹,整個百年家族,竟然去和那些尋常的宗派門人、世家子弟、散修爭奪好處,的確是夠不要臉的!
秦遇然慢慢坐下。
「君慕炎連面子都不給我們了,是一定要我們表面態度啊。」
秦遇璜怒然,「君慕炎這是什麼意思,讓我們放棄整個秦家百年基業,去投靠薈星閣!這種要求他也提的出來!」
原本秦遇衡臉色還好,但乍聽秦遇璜此話,遽然一驚,「壞了!」
「怎麼?」
秦遇衡臉色十分難看。
「他如此行事,難道是知道了我們三個的秘密?」
秦遇然、秦遇璜都是一驚。
薈星閣的勢力雖大,但是對三個入靈後期修士不會沒有忌憚,況且,牽一髮而動全身,至少在京都之中,秦家還是有一定地位的,他既然偷偷組織了這京都一帶執行任務的子弟,就是希望行事不讓奉鹹一帶的其他大勢力發現,若是無端和秦家出現了摩擦,不會沒有人注意。
面對秦氏整個家族,若非絕對的實力差距,一時半會,又怎麼吞得下?
「這君慕炎可真是歹毒!不看僧面看佛面,難道秦寧他都不在乎了嗎!」秦遇璜想著就憎恨,咬牙切齒道:「若不是這對狗男女,我秦家也不至於被那死婆娘搞得衰敗至此!他翅膀硬了,倒來恩將仇報!」
秦遇衡聽此,卻眼前一亮,「正好!先把那女修推出去,我看她如今消瘦的樣子,倒和秦寧有八分相似!看看她能不能騙過君慕炎,若能,兩家結了親,利益也就一致了,我不信君慕炎還會如此步步緊逼!」
秦遇然默了默。
「我們招她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對付那老太太,先把秘方弄到手了再說,至於君慕炎,想要騙過他,可沒那麼簡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