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點了一根清心梵音香,桑落盤膝打坐,很快便進入了功法的修煉之中,一邊參悟,一邊運用。
而一品閣外,蘭氏也帶著王氏與一干公子小姐、僕侍隨從等人,守候在外。
一品閣大門,掛著三把金鎖,環環相扣,原本僕人正想要推門而入,但怎麼都推不動,這才透過門縫看到裡面掛著金鎖,她忙地恭敬朝蘭氏道:「王妃,這裡面估摸著有三把金鎖,您看……」
蘭氏一下子冷了臉,果然是有貓膩,否則何必防範得如此嚴密?她絕不能縱容任何人在王府裡生事!
「來人!用刀劈開!」
蘭氏的命令一下,那持刀的侍從立刻站到門縫中間,拔出鋼刀,對朝縫隙刀光一閃之下便猛然劈去,嗙地一聲劇烈的撞擊,擦出紛繁火花,但金鎖仍然一動不動。
那侍從不信,再次猛然劈去,彭地一聲震動,鋼刀頃刻間斷成兩截,落在地上,金鎖仍然完好無損,一眾人愕然。
這還是純金麼?
侍從愣怔著眼,有些訕訕撿起地上的刀身,朝蘭氏躬身道:「屬下無能,王妃您看……」
「廢物一個!」蘭氏氣道,「去找鎖匠直接開鎖!」
「娘,不如讓兒子試試。」寧廣延拱手站出身來,「這些彫蟲小技,難不倒兒子。」
蘭氏這才恍然寧廣延自小就是五金好手,對金銀鐵銅錫都有一定研究,只是開鎖這種下賤行為……
寧廣延似乎也看出了蘭氏在想什麼,忙道:「事急從權。」
蘭氏想了想。仍是搖了搖頭,「不必,來人,去將王府裡的周鐵匠叫來,本妃就不信。一把鎖而已,難道還真能難住本妃!」
下人匆匆退下,王氏想了想,笑道:「姐姐不必如此麻煩,直接喚那丁賢侄開門便可,難道姐姐的面子他會不給?」
「這樣豈不是打草驚蛇?」
王氏笑道:「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一品閣內定然有貓膩,他再怎麼藏東西,多少也會露出些蛛絲馬跡,倒顯得我們光明正大。」
蘭氏想了想,點了點頭。
王氏一笑。這才示意身邊的兩個僕婦敲門,這倆僕婦倒是個身強力壯的,又是個大嗓門,一邊雷轟轟地敲門,一門震天價響地喊門,聲響之大,便是一里開外都能聽到了,裡面的人愣是沒有半點動靜。
到最後。倆僕婦都演變成了砸門,嗓子也啞了,裡面仍舊紋風不動。
蘭氏的臉沉得要滴出水來。這可是她當王妃以來,第一次這麼被人明目張膽地忽視!
一眾人臉色都不好看,這會子,那周鐵匠也來了,忙忙地朝蘭氏等人行禮,便被催促著開門。可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的臉上都密起了一層層汗。愣是連一個鎖都撬不開,那寧廣延實在看不下去了。也顧不得身份,直接奪了他手上的鐵絲自行開鎖,蘭氏正要相攔,但這片刻,便見他當真撬開了一把鎖,索性也沒有相阻。
又過了片刻,寧廣延又開了一把鎖,他的臉色也泛起了得意,再次捯飭,連最後一把鎖也撬開,一眾人見此,心中大慰,一些馬屁精正要奉承些什麼,但想一想這並非好事,一個個索性也閉口不言。
寧廣延嗤笑一聲,砰地一聲將大門踹開,眾人正要進去,但令人愕然的是,就在大門前三尺處,竟又是一道大門,門縫處,掛著六把鎖!
蘭氏見此簡直要氣死,那寧廣延也愕然,握著鐵絲的手一緊,正要上前開鎖,身後的紅衣少女已是憤然叫道:「三哥!何必這麼麻煩,直接將門砸開就是!」
此話一出,那寧廣延這才恍然,一把丟開了鐵絲,喚人道:「去拿斧頭來,直接砸門!有多少門,就砸多少門,我看到底是他厲害,還是我們能耐!」
「還不快去!」紅衣少女也喝道。
侍從聞言,立刻趕忙去拿斧頭,而內室的池桑落,卻仍是沉浸在一片梵音之中,置若罔聞。
也好,正好換一換門。
她淡淡一笑。
那些侍從一共拿來了六把斧頭,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多少門都來吧的架勢。
那蘭氏此刻渾身是氣,也顧不得許多,命令一下,退後幾步便任憑這些侍從砸門,一道門砸開,果然又有一道,一道砸開,又有一道,一道一道,簡直沒完沒了……
他們先是憤怒,後是驚訝,到最後,已經變成了愕然!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一品閣就是這麼個佈置?
蘭氏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那紅衣少女驚駭之下,臉色越來越難看,不斷吩咐著砸門,辟里啪啦的砸門聲不斷響起,可到了最後,所有人都崩潰了,因為在他們面前,赫然出現了一道完全封閉的石門!
沒有縫隙,沒有開關,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巨型岩石!
原本砸門已經筋疲力盡的侍從,揮斧慣性地就要上前,愕然看到此,一個個,全都目瞪口呆。
沒有一個人說話。
這還砸什麼?
簡直要讓人崩潰!
蘭氏氣得不斷起伏前胸,王氏見此也快絕倒,一眾公子、小姐、僕侍、隨從,個個瞠目結舌,他們這是來盜墓來了嗎?
這一重重的
機關,是要鬧哪樣?
花了二個多時辰,就是這麼個結果?
裡面呢?裡面說不定還有一重又一重的石門吧?
天啦!
蘭氏要倒,連忙被身後的侍女扶起,她已經實在是受不住了,這麼站著,簡直是要人命!
「王妃王妃!」一青衣小廝連忙朝此跑來,氣喘吁吁道:「王爺回來了……連永南王、九門都統、內閣殿大學士都來了!」
蘭氏愕然,這些人平常從來與寧王的關係都不好,這會子怎麼蜂擁而來了,還一併前來,難道都不避嫌嗎?
還是,出了什麼大事?
她越想,越是不安。
正要趕著前去,誰知,這會子石門轟地一聲,偏又打開了,池桑落一身藍衣,俊逸非凡地出現在眾人面前,笑瞇瞇道:「現在該是到飯點了吧?」她瞧了瞧面前的一片狼藉,走了出來,「各位辛苦。」
說完這話,竟就旁若無人地離開了。
蘭氏心氣騰地一下竄起,還未發話,卻愕然看到,池桑落幾息之間,人便倏然一下走出了極遠,這……這……果然是個妖孽啊!
原本還待犯花癡的王府小姐,此刻,也是目瞪口呆。
的確是到了飯點,可除了池桑落,沒一個放鬆得起來。
永南王等人,被安排在了大堂處暫歇,只有管家和侍女接待,原因卻是,主人寧王,要陪家眷吃飯?
蘭氏誠惶誠恐,連吃飯都心神不寧,第五次試探地看了一眼春光滿面的寧王,終是忍耐不住,細聲道:「王爺,這樣將永南王他們單獨撇下,是不是太……」
「無事。」寧王朝她微微一笑,「本王自有分寸。」
這……真的是有分寸的行為嗎?
蘭氏尷尬笑了笑,陰沉地看了眼安靜吃飯的池桑落,心中默默想到,從此人一來,王爺就開始不正常了,看來,她得找個道士來捉妖才行。
這般默默想時,對面的池桑落,剛好抬起頭,對她靜靜一笑。
笑容說不出來的精緻柔美,蘭氏一怔,下意識,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
「王爺。」桑落慢慢開口道。
她一開口,寧王立刻肅然起敬,放下碗筷,恭敬聆聽。
蘭氏喉嚨口的食物差點噴出來,一旁的世子和一眾公子小姐,全都愕然地看著寧王。
「什麼事?」寧王的笑容如春風般溫暖。
「今日王妃、側妃和王府的公子小姐們,在我的房門外撬鎖,派了兩個壯婦在外面放話威脅我開門,之後,又用斧子砸了二個時辰的門,一品閣的近百道花梨木門基本都毀了,我看王妃最後的樣子似乎還不打算放過我,所以還請王爺裁斷,並,派人修葺一下房門。」
她說得一本正經,但每句話,都是在告狀!
看他風姿翩翩,沒想到是個這麼不要臉的人!
蘭氏呆了。
那寧王聽此,臉色一下子變得極沉,手啪地一下打在飯桌上,立刻喝道:「站起來!」
站起來?
不止是蘭氏,便是其他的公子小姐和一眾伺候的人,都呆了。
為了一個外人,難道真當眾指責王妃不成?
還……讓她站起來?
「所有人都站起來!」
寧王喝道:「從今起,什麼時候將丁賢侄的一品閣房門修好,什麼時候你們才可以入桌吃飯!日後,誰還敢去惹丁賢侄,那本王不管是什麼人,一併決不輕饒!」
桑落點了點頭,站起身,「先告辭一步。」
說完,便如在自家一般,施施然離去。
她現在改主意了,如她這般的身份,沒必要想盡辦法迎合這些人,消除他們的猜疑,既然這些人難免有層出不窮的猜忌,那她也自顧做她的,這些人不消停,那她告狀便是。
來一次,就告一次,來兩次,就告兩次。
反正,操的是他們自己的心,花的是他們自己的錢,氣的是他們自己的身,罰的是他們自己的人。
雞犬不寧,與她無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