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們這副鬼臉,讓我恍然大悟。他分明就是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鬼物作祟,解鈴還須繫鈴人,得什麼病就得下什麼藥,這種事跑醫院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都怪自己太心急,現在外面公安和部隊的人都在找我們,實在是不該輕易的拋頭露面。那醫院人多眼雜,病人入住還得這手續那手續的,到時候再暴露了自己,醫院的人又不懂得救治蘇熙的方法,這不是人沒救成還陪了自個兒麼!
從三棵桃枝被人調了方位,以及眼下蘇熙的狀況能夠看出個**不離十,這就是被鬼東西驚了魂造成的。這種情況也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也能要了你的命,但是只要還尚有一口氣在,就沒什麼大礙。最起碼對我和小娘們來說,這還真不能叫什麼大事,只要蘇熙還留有一口氣落到我們手上,這應對的門路,我們倒也有的是。
我看著一旁猶如驚弓之鳥的老闆娘,稍稍定了定神,告訴她我懷裡的這個叫蘇熙的住客,就是我要找的遠方親戚家的女兒,羊癲瘋的老毛病犯了,正準備出去給她買藥。
老闆娘緊皺著眉,似信非信:「你們要找的不是山東人嗎?這女孩可是南方人!」
「啊!」我嚥了口吐沫,「對,她是南方人,可他爹是山東人啊,他爹老早就在南方討生計,她是在南方出生長大的。」
「羊癲瘋犯了?」老闆娘一咧嘴,「我怎麼看她好像是暈過去了呀!」
「打暈的!」我故作無可奈何的樣子,「她藥用完了,我們進去的時候她已經犯病了,沒藥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出此下策將她先一巴掌拍暈過去,不然你也知道,咬了舌頭就麻煩大了!」
我怕老闆娘糾纏不休,到最後難圓其說,不免會漏出破綻,便示意她有啥事回頭再說,就別耽誤救人了。
至於我為什麼抱著人往外衝,我跟她解釋,這都怪我心急慌了神,竟然傻傻的要抱著她去買藥,虧我家小媳婦及時攔阻,不然真是瞎折騰了。
「那個啥,你去藥店買藥吧,我留下來在屋裡照看她,腿腳放利索點,路上可別耽誤。」我對小娘們說著,轉身抱著蘇熙又回了房。
我和小娘們一個唱一個演,總算是給老闆娘糊弄過去了,她最後丟下一句「這不是上樓磨刀麼」,拍了拍褲腿就轉身下樓了。臨走還交代我們等下拿證件下去給她登記一下,要是出了啥事她可不負責。
看著老闆娘下了樓,我們倆人著實是鬆了一口氣。這演戲就得演到位,正好救蘇熙也確實需要出去置辦點東西。我便囑咐小娘們一定要小心行事,時刻記住自己是個娘們這茬兒,千萬別暴露了。然後他讓我也別閒著,好生佈局防禦工作,萬不可再讓什麼鬼東西侵擾了蘇熙,說完他便匆匆下了樓。
我將蘇熙安放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強制自己定了定神,便又試了試她的鼻息。
確實還有氣兒,但是很微弱,我將窗戶都打開通風散氣,然後第一件事就是回到走廊北頭,將盆栽中的三元枯骨陣,重新調轉了方位,這才回房關上門。
就在關門的那一剎那,我發現門後的大衣架上,竟然掛著一件男士外套,很破舊的那種,是長款的灰色棉大衣。
我將大衣從衣架上取下,翻過來掀過去的瞅了瞅。衣服很寬大,連我穿上都還顯得寬鬆,就更不用說是蘇熙那細胳膊細腿了,那穿上還不得是唱大戲!這大衣號太大不說,上面還有一股子霉味,臭烘烘的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洗過了。
這蘇熙怎麼會有這麼一件髒兮兮的男人穿的大衣?
我想不出所以然,索性將大衣重新放了回去,然後將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否則實在是亂得沒處下腳。房間裡的擺設啥的,基本都給打爛了,剛才虧得老闆娘沒進來瞅一眼,不然還不得拿算盤不依不饒的跟我們算半天!
那年頭窮啊,住個店你還想有電視看,在別的地方我不知道,反正在南沙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過饒是這樣,什麼水壺、茶杯、檯燈、熱水瓶、床頭櫃,把我跟小娘們賣了,我估計也賠不起。房間裡就蘇熙一個人,這些東西自然都是她打的,我看著狼藉一片,心裡一陣酸痛。
想必蘇熙遭鬼物襲擾,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了,天知道她受了多長時間的折磨!
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後,因為確認了蘇熙的症狀,這對症下藥便可,我心裡也不是那麼著急了。現在走廊上的北窗陰門已被我重新封住,但為了萬無一失,我還是咬破了舌尖,用精血在窗戶和房門上,各畫了一隻大公雞。
這人的舌尖血,是極陽之物,別說是鬼了,就是那邪惡之活人見了,也是不怕不行的。我所畫的精血雞公圖,鎮鬼驅邪的功力,比那三元枯骨陣還要強上幾個台階,屬於最便捷、最容易使出的一類大絕招,這還是我平生第一次用。
蘇熙雖然沒有大礙,但是如果再被什麼鬼東西驚一次,那後果我就不敢想像了,估計就算不死,也得丟了魂。其實想想,還是挺後怕的,如果我們再晚來一步,蘇熙還能不能有命活,真的是兩說了。被鬼物生生糾纏致死的故事,從小在村子裡耳濡目染,也倒是捕風捉影的聽過幾回。
我佈局好了一切,確信這房間絕對不會再被什麼鬼東西進來,才稍稍放下了心。
剛忙乎完,我正用熱毛巾給蘇熙擦擦臉,就聽有人在外面敲房門,心想這小娘們腿腳還真夠利索的,這麼快就將東西弄回來了。
我一打開房門,你們猜怎麼著?
那哪是什麼小娘們,整個一純爺們啊!
五大三粗的,個頭比我還高出半個頭,一臉的橫肉,吊著兩顆虎眼,正在那怔怔的盯著
著我看。
「大哥,你走錯門了吧!」原本我以為就是一找錯門的主,誰成想我話音剛落,那傢伙二話沒有,突然一抬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那傢伙勁兒大的,瞬間我就接不上來氣,被他掐著脖子往裡推,還聽見他隨腳一勾,關上了房門。
我一直被他推到房間最裡面靠近窗戶的牆角,當下是臉紅脖子粗,差斷氣兒也沒多遠了。我心中暗歎,這光想著防鬼物邪煞了,最後竟然給活人來了個措手不及,當真是比鬼還可怕的果然是人。
我兩手拼了死命的想要去掰開他的手,不想卻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人家就一隻手,牢牢的卡在我的脖子上,宛如一把鐵鉗,任憑我如何使勁也撼不動它。氣血接不上,我已經漸漸的使不上力氣了,張著大口,吐著舌頭,卻怎麼也呼不入一絲氣,那一刻真是恨不得屁眼也能呼吸。
天氣本就嚴寒,加之入水兩回,繞是體質再強,也不免有些感冒流鼻涕。當下無法呼吸,鼻涕止不住的往外流,伴隨著嘴角溢出的口水,順流而下。我雖然看不見自己的模樣,但也能想像的出,是有多麼的狼狽不堪,肯定是糗到姥爺家去了。
就在我已經絕望了的時候,腦子裡想的,竟然是如果我死了,蘇熙怎麼辦,這惡人會把她一個女孩子怎麼樣?
想著想著,對方突然鬆了手,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突然縮回了手,就跟被高壓電打了一般。
一口新鮮的空氣灌入體內,像是被猛吹一口氣的氣球,我只感覺原本萎縮了的身子,一下子就充盈了起來。我扶著牆角不停的咳嗽著,口水順著嘴角滴落在地,我一眼瞥過去,口水中竟然還混雜著一些血絲。
我腦袋瞬間就炸了,猛的一轉頭看向那惡人,只見他左手捂在剛才掐我的右手上,一副受了傷的樣子,只是依舊面無表情,看著讓我心寒。
這時候房門外隱隱響起了一絲動靜,那傢伙抬頭朝房門憤恨的看了一眼,然後竟然衝到我身邊,從我身旁的窗戶,跳了出去!
瘋了吧!這可是三樓!
我下意識的一挪身子,朝窗外探出頭去,剛好看見那傢伙從地上爬起來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