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著話的這會兒,童惜餘光忽然瞄到那輛熟悉的賓利。唐宛宛就坐在他副駕駛上,車緩慢的開著朝這邊過來了。
顯然……
霍天擎也看見了她和霍炎之。即使童惜沒有和他的目光對上,可是,她也能感覺得到他停在她身上的目光黑沉冷肅,充滿警告謫。
是,他曾經嚴詞勒令過她不許和四叔走得太近幻。
童惜記得的。可是,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思,明知道他不允許,偏偏就想要那麼做。看一眼霍天擎,再落向唐宛宛,最終,到底轉身坐進了霍炎之的車裡。
霍炎之沖那邊車裡的霍天擎挑了挑眉,頗有挑釁意味。繞到駕駛座,開車走了。
…………
這邊,賓利車內,氛圍莫名就僵冷得像結了層冰。
霍炎之的車飛快的衝進了人群,霍天擎連一刻猶豫都沒有,踩下油門跟了上去。
「天擎,我們不走這邊。」唐宛宛脫口而出。他們去吃飯的方向要左轉,而如今他跟著霍炎之直走了,這目的還不是非常明顯麼?
「把安全帶繫上。」霍天擎置若罔聞,車速加快。
唐宛宛盯著前面那輛車,心有憤憤。早知道如此,就不該讓童惜上了那電梯,和他們一起走。現在,根本就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咬唇,扯了安全帶繫上。側目,看著他,想說什麼,但是,對著那僵冷的側顏,終究是欲言又止。
……………………
童惜低著腦袋,坐在副駕駛座上。霍炎之一直在和她說話,問她去哪,她一句都沒聽得進去。
腦子裡亂糟糟的,在想什麼自己也不清楚。
正發著呆的時候,只聽到『吱——』一聲刺耳的響聲猛地傳來。還未待她回神,車子猛地一個剎車,她坐在副駕駛座上,整個人被強大的慣性拋出去,雖然繫了安全帶,但額頭還是在前方玻璃上猛砸了下。
暈頭轉向。
心有餘悸的撐直身子,摀住撞紅的額頭,還來不及問,就見一輛車囂張猖狂的橫擺在了他們車面前。
兩輛車之間,怕是僅剩一厘米的距離。若不是霍炎之剎車踩得及時,恐怕就這麼撞了上去。
霍炎之也是嚇得不輕,面無人色。等恍惚過來,惱得一捶方向盤,臉上的青筋都蹦了出來,低咒:「霍天擎,你他\媽就是個瘋子!」
童惜呼吸還沒平緩過來,只見前方一抹高大的身影從車上下來了。
冷著臉。
面無表情。
直逼她的方向。
那神情,讓童惜有些害怕。
她下意識握緊安全帶。
車門,已經被從外拉開。
「下車!」
薄唇掀動,只有兩個簡單的字。那張臉上,不見一絲怒氣,但是震懾力卻直鑽人心。
童惜紅唇囁喏了下,「我……我就坐四叔的車。」
「我再說一遍,下車!」
童惜咬著唇,坐在那,沒動。霍天擎已經彎身下去,『啪』一聲利落的給她把安全帶解了。
童惜盯著他的動作,他手背上那突突的青筋彰顯著他正隱忍的怒火。
她知道三叔和四叔之間因為是同父異母,所以一直不和,但是不知道怎麼就能不和成這樣。她不過是坐了四叔的車而已,他何至於這樣生氣?而且,那麼粗暴的將車橫過來,簡直是不要命的做法。
只要四叔稍微不注意,以他們倆剛剛的速度兩輛車說不准真的會撞翻。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一條手臂已經被霍天擎扣住,整個人就被強制性的扯下了車。
「三叔!」她抓著包,略顯瘦削的身子被扯得踉蹌。
霍炎之已經跟了出來,伸手把童惜的另一隻胳膊拽住,和霍天擎作對,「三哥,童惜就想坐我的車,你這是幹什麼?」
「放手!」霍天擎冷厲的眼神,投在霍炎之的手上。
那目光簡直含著火,能把人燒烈
tang。
霍炎之自是不放,「怎麼?現在童惜連這種自由都沒有了?三哥,別忘了,你可是、也只是庭川的叔叔。難不成你真想把童惜佔為己有?」
他有意的咬重『也只是』三字,提醒。
童惜氣惱的瞪著霍炎之,他可是才答應自己不再亂說的。
「四叔,你說什麼吶?你剛還說不再說我和三叔……」
「閉嘴!」
霍天擎討厭聽她那些急於和自己撇清楚關係的話,兩個字就把她的話打斷了。
童惜委屈的扁扁嘴,倒也乖了,不敢再亂說。
他稍用力就隔開了霍炎之,另一手一收,把童惜扯進了懷裡,護住了她纖細的肩,推著她往他的車上走。
全程冷冰冰的,正眼沒瞧過霍炎之。
霍炎之還要跟上來,此時,唐宛宛從車上下來,推了霍炎之一把。
&nb
sp;「你幹什麼?別鬧騰了。」聲音壓得很低。
霍炎之皺著眉,目光還盯著那一雙身影,「你就沒發現他有多在乎這丫頭?他這麼不要命的衝上來根本就是在吃醋。」
唐宛宛捏著拳頭捶他一下,「我都沒氣,你氣成這樣?我看不只他在乎童惜,你也跑不了!」
霍炎之微一震,而後,目光投向她,皺了皺,「說什麼胡話?」
「是不是胡話你自己心裡清楚。」
唐宛宛懶得再說,踩著高跟鞋跟上去。
霍炎之立在原地,看著霍天擎懷裡童惜那瘦小的身影,只覺得心煩意亂起來。
惱火的捶了下車身。
…………
唐宛宛跟上去,本能的要往副駕駛坐。可是,還沒上前,霍天擎直接拉開門,將童惜塞了進去。
唐宛宛心一沉。
看了眼霍天擎,只見他眼裡,完全只有童惜存在。哪裡看得到她?
童惜在副駕駛座上坐下,忽然想起唐宛宛,才覺得不合適。在電梯裡已經當了一回電燈泡,當得心裡堵得慌,這會兒自己不又是一個活脫脫的電燈泡麼?
「宛宛姐,你坐這兒吧。」
說著,要彎身出來。
霍天擎瞪著她,「給我坐回去!」
童惜瑟縮了下,想抗議,張張嘴,又啞口無言。
唐宛宛心裡各種滋味翻湧。又是苦澀,又是嫉妒,又是不甘。
她竟然輸在一個才18歲的小丫頭手裡,還能有比這更荒唐的麼?
面上卻不得不強顏歡笑,拍了拍童惜的肩,「好了,你坐著吧,就別惹你三叔生氣了。」
說完,又笑著安撫霍天擎,「你也是,別板著個臉了。要是庭川回來知道你這麼對他小未婚妻,真得跟你急。」
有意無意的,加重『小未婚妻』四字。
霍天擎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叫唐宛宛心裡咯登了一下。他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彎身親自替童惜繫上了安全帶,這才繞到駕駛座去。
一路,窒悶。
童惜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為什麼上他的車?」霍天擎忽然問出一句,語氣低沉,壓著怒火。
童惜將目光瞥向窗外,咬了咬唇,一會兒才回:「為什麼不能上?」
雖然是和他唱反調,可是,聲調是弱弱的。怕的。
「我之前警告過你什麼?」依舊冷肅。
「……」
「童惜,別拿我的話當耳旁風,不要真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麼樣!」
她才不敢這麼以為……
以前就因為四叔的事出手打過她,而且,就昨晚……她更見識到了他……
童惜手抓緊安全帶,不甘不願的道:「就算你不讓我坐四叔的車,不讓我和他靠近,那總得有理由吧?」
「我說不准就是理由!」
「你……」
太霸道了……
正好是紅燈,他的車驟然停下,目光瞥過來,她要出口抱怨的話戛然而止。他冷著臉:「不想把你自己的清白毀在他手裡,你就給我乖乖聽話。」
清白?
童惜下意識想起昨晚的事,沒忍住,「我清白和四叔有什麼關係,那三叔你還……」
提起這個,她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可說到一半,猛然想起後排還坐著個人,一下子卡住了。
雙目下意識瞥向後視鏡,只見唐宛宛的目光也正好看著她。
她心虛得兩手捏在一起,只聽到唐宛宛笑著問:「怎麼不繼續說了?」
「……」童惜尷尬得不得了。下意識看了眼霍天擎,霍天擎卻是不以為意,更沒有要替她解圍的意思,綠燈一閃,他自若的開車。
唐宛宛從後面探頭過來,側目,笑著和霍天擎道:「天擎,你是不是欺負惜惜了?」
「……」霍天擎始終不做聲。
欺負?昨晚,確實。
他有些失去理智。
「惜惜,你和我說,你三叔是不是欺負你了。我給你做主。」唐宛宛裝著糊塗,心裡卻像被貓爪子撓了一般,火燒火燎。
童惜哪裡還敢亂說,只搖著頭,「沒有……」
又似乎真的忍不住心裡那些怨氣,幽怨的看了眼旁邊的男人,低下頭更幽怨的道:「只是三叔凶……動不動就凶……」
霍天擎目光深邃的看了眼身邊委屈得的很的她,視線下移,又落在她掐得緊緊的雙手上,只覺得此刻這小丫頭委屈得和受盡欺負的小媳婦似的。
雖然不聽話的她讓人惱火極了,但偏偏一下子就軟了他的心。
目光也不自覺緩和了許多,沒捨得再罵她。
唐宛宛看著這一幕,此刻,心裡就和一根根針在紮著似的。
這是抱怨麼?
&nb
sp;聽在她耳朵裡,根本就更像情侶間的撒嬌!!
……………………
之後。
三個人,各有心思,都不說話。霍天擎的車,一路開到舒染家裡,停了。
童惜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推開門,下去了。
霍天擎看著那背影,好一會兒,最終開車載著唐宛宛離開了。
童惜站在舒家樓下,聽著車離開的聲音,才緩緩轉過身來。
那輛車,消失在夕陽之下,童惜還恍惚著久久沒有回頭。
直到下來接她的舒染跳出來,手在她面前揮了兩下,「喂,你看誰看得這麼入神?」
童惜猛然回神,心虛的搖頭,「沒有。誰都沒看。」
舒染盯著她直瞧,「嘁~該不會是上次你在qq上和我說的那個對你很特別的人吧?」
「不是,你別亂猜了。」
「還說不是,你都寫臉上了。」舒染戳她的臉。又曖昧的撞了下她的肩膀,「你是不是喜歡他呀,看你一直瞧著,這麼難捨難分的。」
喜歡?難捨難分?
怎麼可能?!
那可是三叔!庭川的三叔!她才沒那麼荒唐!
而且……
他有什麼可喜歡的?
那麼凶,那麼粗暴,那麼霸道,那麼蠻不講理……
是。
總之,他就是哪裡哪裡都不好就對了,她才不會喜歡他。
童惜在心裡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己反駁了,才道:「你不要亂講了,我和他真的絕不可能。我就算喜歡四叔也不會喜歡他。」
「四叔?」舒染抓到這個重要的字眼,瞇眼,「惜惜,你說的這個特別的人到底誰啊?」
「……」露了陷,童惜心虛得很,不敢說了,只搖著頭,「哎呀,你別問了。我們趕緊上樓吧!」
……………………
晚上。
舒染把自己擱置的一個手機翻出來借給了童惜暫用。
童惜也沒有要和誰通電話,就把手機擱在一旁,有些訕訕的趴在床上想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一直不斷的飄過電梯裡霍天擎和唐宛宛抱在一起的畫面,想起,心裡就堵得有點慌。
只是……
自己為什麼這麼堵呢?
他們倆本來就是情侶,這麼摟摟抱抱的,很正常,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何需她在添堵?
算了算了!不想了!
她哀怨的歎口氣,拉了薄毯蓋上,摟著舒染。
「小惜惜,動來動去的,你在思什麼春呢?」舒染掀開眼皮瞅著她。
她伸手關了燈,「……誰思\春了?現在才夏天,要思也是思秋。」
「那誰知道你吶,我看你,今天一晚就沒正常過。是不是你們家霍庭川要回來了?」
「嗯。很快。」
童惜想起庭川,心裡還是愉悅的。
在霍家,和她和得來的同齡人也就只有他那個活寶了。他要是在,自己被三叔罵得狗血淋頭的時候,還能和他吐吐槽。
…………
翌日。
童惜從舒染家裡去上班。
早上到的時候,才發現秘書室空了幾個人。吳助理也不在。再看開放式的辦公室,霍天擎也不在。
「你叔出差了,你不知道啊?」可可似看明白她的心思,探頭和她說。
「哦,是麼?」童惜搖頭,「我不知道。」
昨天,他也一句都沒提。
「對了,要去多久啊?」她自己也沒發現,自己竟然開始在意他的行蹤。
「暫時不知道。可能一個星期,也可能個把月吧!」
「個把月……那麼久……」童惜喃喃著,在位置上坐下。又無意識的看了眼總裁辦公室。
是自己的錯覺麼?好像……他不在,連公司都冷清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