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正把車停在離高鴻家還有一個巷口的地方。
蘇亮解下安全帶看了看鄭正遲疑地問到:「鄭警官你不過去吧?」
鄭正瞟了蘇亮一眼撇撇嘴道:「放心,我不會跟你進去的,你不用擔心高鴻會找你麻煩。」
被說中心事的蘇亮臉一紅,連忙打開車門走了出去,臨走前他又靦腆地湊到車窗前:「鄭警官,謝謝你今晚送我回來。還有,祝你能早日找到兇手。」
鄭正擺擺手,示意收到。
等蘇亮離開,鄭正便從褲袋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叼在嘴裡,又從外衣的口袋摸出打火機把煙點著。鄭正靠在背靠上深深吸了一口煙,看著不遠處的高鴻的別墅露出沉思的表情。逃逸的惡鬼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那個男人卻不肯提供任何幫助。而對鬼最熟悉的自然還是鬼,沒有他的幫助,要找到那些惡鬼很難,必須要快點找到那突破口。
「叮鈴鈴……」手機鈴聲響起,鄭正拿掉嘴裡的煙,接通電話說道:「我是鄭正,有什麼事?」
「老大,單法醫的驗屍報告出來了,他發現了一些東西,我想你會感興趣。」手機裡傳來王小凡精力充沛的聲音。
咬了咬煙蒂,鄭正挑起眉問道:「什麼東西?」
「……其中一具女性屍體腹中發現了成型的胎兒。」王小凡不適地說道,「還有一些別的。」
「你讓單法醫等著,我現在就回去。」把煙在煙盒裡碾滅,鄭正重新啟動了汽車,掉轉頭往警局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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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亮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探頭看了看一片黑暗的客廳,又輕輕地關上門。他踮著腳尖按照記憶的路線慢慢往樓上走去,剛走了兩步就被門口的鞋櫃絆倒了。他忍住痛呼,摸索著重新站起來,就在這時客廳啪的一聲亮了,蘇亮立刻挺直身體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回來為什麼不開燈。」
空中傳來高鴻低沉的聲音,蘇亮動了動嘴巴乾巴巴地說道:「我怕吵醒小良和高先生。」其實他是在心虛,害怕神通廣大的高鴻會知道他剛才向鄭正透露了小良母親的信息。
「那個小鬼哭累了已經睡著了。至於我,鬼是不用睡覺的。」高鴻說道,「已經很晚了,你動作小聲一點。還有那個小鬼鬧脾氣不肯喝奶米分,我就沒餵他,估計現在餓得差不多了,你一會兒給他準備新鮮的。」
蘇亮連忙點頭應道:「我知道了,高鴻先生。」
「把我給你的手鏈給我,你可以走了。」高鴻說道。
蘇亮聞言立刻把手鏈脫下來放到客廳的桌子上,脫的時候他瞟了一眼,發現原本雜質很多的玉珠子似乎透亮了一些,雖然心裡有疑惑,但是蘇亮還是一句不問地離開。
隨著蘇亮的走動,通向二樓的樓梯燈和走廊燈一盞一盞地亮起來,蘇亮知道這是高鴻做的,心裡浮起一絲感動。在沒知道高鴻是鬼之前,蘇亮對高鴻的印象就很好。高鴻為徐子良準備的東西每一樣都是精品,徐子良活動的地方更是沒有任何尖銳危險的東西,連牆角、轉彎位都被細心地包裹上海綿。所以在他的想像中,他的僱主應該是位忙碌卻溫柔細心的父親,嗯,還有一把非常迷人的聲音。在知道高鴻是鬼之後,蘇亮就十分害怕他,每次和高鴻交談都會產生逃跑的衝動。現在想起來,高鴻不恐嚇人的時候還是蠻好相處的……這麼想著,蘇亮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那麼怕高鴻了。
高鴻把手鏈浮起來,一股黑霧隨即繞了上去,黑霧圍著手鏈上下移動,片刻一股白氣被拉了出來。緊接著黑霧拉著白氣的一端不斷收縮打轉,不一會兒,白氣便團成一個丸子。黑霧張開『嘴』把白丸子裹住,重新飄回牆壁裡。
蘇亮今天出去一天,就收集了兩人份的陽氣,可以供徐子良使用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再不用擔心徐子良會因為接觸太多陰氣而生病了。原本打算隔幾個月換一個保姆的計劃因為蘇亮知道了他的身份而報廢了。蘇亮長期留在鬼屋工作,失去的陽氣沒辦法補充,而陽氣過少會讓人死去,所以高鴻不能再隨意地抽取他的陽氣。為此高鴻想出了一個辦法——讓蘇亮帶著特殊的手鏈去人多的地方收集陽氣,他再把這些陽氣補充到徐子良和蘇亮身上。這樣就能保持鬼屋的陰陽平衡,讓兩人不受陰氣的影響。
看來時不時放蘇亮的假還是很必要的,高鴻滿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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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正快步走進檢驗室,剛打開門就看到王小凡摔在地上,而單子揚則站在旁邊拿著件在煽風。
「王小凡你在地上幹什麼?睡迷糊了?」鄭正走過去踢了王小凡一腳。
「沒有啊老大!我只是腳滑不小心摔到了。」王小凡不好意思地抓抓臉頰說道。
「你的體能考試是作弊的嗎?」鄭正簡直要被他氣笑了,「走一邊去,我有事要和單法醫聊。」
「我能留下來聽嗎?」王小凡搓著手一臉討好地說道,「我想跟老大您好好學習。」
「一邊站著。」鄭正倒沒有真把王小凡趕出去,他轉過身看著單子揚問道:「單法醫,王小凡說你有新發現?」
「沒錯,我剛把送來的五具屍體都檢查完了,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單子揚把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說道,「五具屍體,除了一名是年輕的女性,其他都是二十五到三十歲的男性。而五個受害人中,死亡時間最早的正是那位女性。」
「情殺嗎?」鄭正把視線從單子揚微紅的耳朵移開,敲了敲桌子說道,「王小凡還提到你在女性死者的腹中發現了胎
兒。」
「我正要說那個。」單子揚從桌面上抽出一份報告遞過去,「那具女屍沒有泡過石灰水,只裹了一層石膏,因為密封得好,反而是最完整的。和其他四具被扔到石灰水裡窒息死亡的男性死者不一樣,這位女性的死因是頭部受到了重擊。從頭部的凹陷痕跡來看,兇手應該是用一個不規則的重物在她頭上連續砸了十幾下,活生生把她砸死,她死時已經懷有五個月的身孕了。另外石膏也是被害者死後再裹上去的。而且比起其他受害者,這位女性身上的石膏裹得非常粗糙,並沒有那些精細的雕刻痕跡。」
「這麼看來,這位女性應該是兇手殺掉的第一個人,而且和兇手關係很密切,如果能查到這位女性的身份,就能順籐摸瓜找到那個兇手了。」鄭正高興地說道。
「問題就是這個,我把受害者的dna與失蹤人口的數據庫裡進行對比,卻沒有任何發現。」單子揚靠在桌子上歎了口氣,「至於其他四個男性受害者,也只查出兩一個。」
鄭正皺起眉:「一個孕婦失蹤幾個月卻沒有人報案,流動人員嗎?查出來的被害人身份呢?」
「都在這裡。」單子揚把兩張紙遞給了過去,「一個是前幾個月跟老鄉一起來t市打工的農民工,叫丁辭,人稱釘子。據說一個月前失蹤了,因為是那位老鄉帶來的,所以人不見了他一直很擔心,今天無意間看到報紙就跑來報案了。也是湊巧,那個農民工以前曾經摔斷過左手臂,特徵很明顯,再進行一對比就確定了他的受害者身份了。至於另外一個,則是t市本地人,叫秦律,三個多月前失蹤,家裡人報了失蹤,所以一查數據庫就出來了。」
末了單子揚又加了一句:「這些都是王小凡查出來的。」
「哦~王小凡你還挺能幹的嘛。」鄭正似笑非笑地說道,「曲洲山的公路視頻查的怎麼樣了?」
「沒有的事!都是我應該做的!」王小凡彷彿沒有聽出鄭正的諷刺,他依舊笑得開朗,「不過不好意思啊老大,因為時間間隔太大,視頻太長我還沒查出有用的東西,我會繼續調查的!」
「好好幹活,別幹不該干的。」鄭正咧開嘴拍了拍王小凡的肩膀,特別在『干』字上加了重音。
王小凡眨眨眼:「我一定會努力幹的!」
「t市失蹤那麼多人卻沒人報案,從那個叫丁辭的受害者來看,兇手可能是選了過來打工的流動人員下手。作為唯一的本地人,秦律身上可能有兇手的線索。我明天會帶人去秦律家問問,王小凡你就繼續調查那些視頻。」鄭正交代道,「現在已經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單法醫辛苦你陪我們忙到現在,我開車送你回去,我想單法醫應該不會拒絕我的好意的,對吧?」鄭正笑瞇瞇的樣子怎麼看都不懷好意。
被抓住把柄,單子揚有苦說不出,只能點頭答應。
「老大你忙了一天,讓我送單法醫回去吧!」王小凡插嘴道。
「王小凡你沒車湊什麼熱鬧。」鄭正挑起眉。
「出租車也是車啊……」王小凡低聲說了一句。
鄭正嗤笑一聲正要說話,就被單子揚一把拉住:「行了,鄭隊送我,王小凡你先回去。」
王小凡看看鄭正又看看單子揚,頭一低便慢吞吞地走出門,那蕭條的背影彷彿被拋棄的小狗。
等王小凡離開,鄭正斜睨著單子揚。
「小叔,你是自己說呢,還是我來問?」鄭正瞇起眼湊近單子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