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猛子扎進水潭裡,眼前頓時就是一黑。而冰冷刺骨的潭水一下子就灌滿了我的衣服。饒是有心理準備,但依舊被凍的渾身發僵。我不由得緊咬牙關,開始往前潛水。
在手電燈光的照射下,能看到水潭中被我們攪動上來的髒污和浮游物、氣泡,再往前游就到了阿加所說的暗河道裂縫口,那口子並不寬,像狗洞一樣大小,人的身體也就剛剛能鑽進去。我往前一掃,裡面還挺深,此時我前面的小丁,正扒著狗洞兩側岩石往前游動著。
到了這裡之後,我明顯就感覺到附近的水邊的湍急起來,亂流湧動,有幾股不同的水流在拉扯著身體。我盡量保持身體的平穩,之後靠近狗洞,學小丁的動作,抓著兩側的黑岩石借力往前游。
越往前游,那亂流越湍急,我在水中都能聽到前面湍急的河水撞擊岩石時發出的悶響。小丁的腳就在我前面撲騰著,大概過了三四秒的樣子,突然他的身子在前面一晃,一下子就不見了。
當時我都嚇了一跳,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但旋即我就明白了,他是進入到了暗河道,被急流衝下去了。想到了這裡,我連忙調整好自己的姿勢,之後慢慢靠近過去。沒想到那水流的衝擊力相當大,我就剛靠近暗河道,前面頓時就產生了一股吸力,一下子就把我吸了進去。
在那種情況下,即使你有心理準備,也不可能不驚慌。我心下就慌了神,本能就伸手去抓兩側的岩石。但是水流的速度太快了,我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在坐滑車一樣,正隨著水流速度極快的往下掉,手上壓根就抓不到東西。幸運的是,這裡的情況和阿加說的差不多,暗河道的水線並不高,我們的腦袋剛好可以伸在外面呼吸,只是由於這段暗河道過於陡峭,碰擊的水花會不時打在臉上和嘴裡,我感覺呼吸都有點困難。
我綁在手上的手電燈照著四周,頭頂和兩側的岩石快速地在我眼前掠過。偶爾在頭頂還有會一些突起的岩石,少不留神腦袋就有可能撞上去。
當時我耳邊全是嘩嘩轟鳴的水聲,手電燈照著兩側黑色岩石,我一邊調整自己的姿勢,一邊留意了一下。果然發現一些像阿加所說的,河道有一些地方,明顯是有過人修整過的痕跡。而且我能感覺到,我屁股底下,也就是暗河道的底部,也很平整,我幾乎沒碰到什麼東西。這雖然可能是水蝕衝擊的結果,但一般在喀斯特水蝕溶洞中,這樣的現象卻很少。
當時河道不是一直在筆直狀態,只有剛開始的一段是筆直的,接下來就到了畢竟驚險的地方。暗河道到了這裡,開始出現彎曲和小斷層,情景非常的危險。他們究竟是怎麼看的我並清楚,但是在我眼中,河道一道拐彎處,我能看到的就是前面有一座非常大的巨石,以極快的速度朝我腦袋撞過來。嚇得我大叫了一聲,連忙就側身躲避……
結果因為我側身的力量太大,一拐彎之後肩膀就擦在岩石上,急速衝擊下,我肩膀頓時火辣辣疼起來,疼得我幾乎半個肩膀都失去的知覺。
我疼得慘叫一聲,心下頓時就慌了,因為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肩膀是個什麼狀態。是被撞掉了半個肩膀露出了骨頭,還是僅僅擦破了一點皮。
我咧嘴抽冷氣,一股子浪花就打在我臉上,我頓時就嗆了一口水,劇烈的咳嗽起來,胸口難受的要命。
讓我感覺更恐怖的還在後面,再往下走,就出現了恐怖小斷層。當時,從我的角度往下看,根本看不出來那個斷層有多高,腦子裡第一個畫面就是,這是一個因為地殼運動時,出現的地質斷層,這樣的斷層可大可小,大的能有幾百米,幾十米,就像寨子旁邊那個地質斷層就是這樣,小的也有幾米的,在這樣的速度之下,即使是幾米的斷層,如果沒調整好姿勢,腦袋擦在兩側的岩石上,半個腦袋都能削沒了!
我頭皮頓時就是一炸,有那麼一瞬間我都以為阿加這個王八蛋說了慌,他就是想把我們三個弄死。因為是本能的想法,所以壓根就沒考慮那麼多。
幸運的是,那個斷層並不算太高,應該只有三十多厘米,我一到斷層上,腦子就空白了,僅僅一瞬間的功夫,就又掉了上去。但是一掉上去之後,我的姿勢立馬就亂了,我大驚失色,連忙調整自己的姿勢。之後我耳邊咕隆一聲,腦袋就淹進來水流中。我以為暗河道到這裡水就漲了,慌忙就往上仰腦袋,這時候我才發現,到這裡,水流已經緩和了很多,而我的速度也降了下來。
我驚魂未定的甩了甩臉上的冷水,環顧四週一瞧,頓時恍然了,這就是阿加所說河道平緩段,媽的,最驚險刺激的一段終於過去了。到這裡之後,河道平緩了許多,水流也變得很深,幾乎能把人整個淹進去。我踩著水用手電照了照四周,幽暗的河道中,處處是黑色的岩石,那些岩石都很平整,偶爾會有一些水蝕印,是常年累月被水沖擊留下的歲月痕跡,這裡被修建地痕跡更加明顯了,偶爾我還能看到被打過稜角的黑料石。再往前一照,小丁就在我前面四五米的地方。
這時候,小丁看到了手電燈光,回過頭來,大叫了我一聲:「毛,毛大哥!」,我應了一聲,連忙撲騰著水往前游。不得不說,這裡的水真的夠冷。剛才在急流段還沒多少感覺,也可能是因為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面。但到了這裡,我幾乎凍的渾身發硬,手都要不聽使喚了。
好不容易游到小丁身邊,我邊大口的喘粗氣邊問他:「老,老巴和,和阿加呢?」說著,我還往前照了照,但是沒看到他們的影子。前面的河道黑洞洞的,只有水流的波浪,壓根看不到人。
小丁臉色異常蒼白,嘴唇也凍的發紫,他嘴片子還哆嗦個不停。他抹了把臉,回道:「不,不知道啊,我,我進來時,他們,他們就不見了……好冷啊!」說著,小丁哈了一口氣……
我也凍得跟狗似的,渾身的血液幾乎都靜止了。但是眼下最重要的問題,卻是老巴和阿加的去向。他們兩個怎麼會
不在前面?
「老巴!!!!」我衝著前面大聲吼了一嗓子,聲音在河道中迴盪,很悶。但是沒有得到回應,我開始感覺不對勁了,按道理來說,老巴跳下去水之後,只隔了十來秒的時間,小丁就下去了,之後隨水往下流,我們相對來說應該是靜止的,也就是說,小丁和老巴的距離,應該就像我和小丁之前的距離差不多,撐死了也不可能多過十米遠。
可是眼前,我用手電燈一照,至少能看到七八米外的地方,但是壓根就沒有老巴或者阿加的身影。而且,剛才我那一嗓子吼出去,在封閉的暗河道中,聲音傳出去的距離會更遠。即使水流聲會掩蓋一些聲音,但也不可能讓人聽不到。
前面沒有任何回應,我立馬又吼了兩嗓子,大聲叫著老巴和阿加。但暗河道中,除了悶悶得回音和流水的輕微嘩嘩聲,再無其他動靜了!
我臉色頓時就變了,如果說剛才阿加和老巴沒聽見,那麼現在肯定就不一樣了。他們兩個要不是除了意外,就是……
我立馬想到另一種可能性,頓時腦子就發木了。我非常緊張,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我們遇到的麻煩可就大了。我連忙問小丁:「小丁!你下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暗河道有岔口?」
小丁也知道我想說什麼,臉色立馬也變得很難看,幾乎要哭了似的,說道:「我沒拿手電燈,所以下來的時候,只是感覺黑乎乎的一片……」
當時我們下來之前,只有兩把手電燈,阿加有夜視的能力,但是如果沒有一點光線,那麼他能看到的東西也會十分有限。所以當時分配時,是老巴拿一把,他屬於開道用的,一來自己用,二來他跟在阿加身後,可以幫阿加增加一點光線。而小丁,則夾在中間,如果按照阿加所說的,那小丁就絕對不會出問題。而我則拿著另一把在最後,負責殿後,應對突發情況。
我頓時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心說,他娘的,如果這河道裡真是有岔道。我們無意中跑偏就麻煩了!暗河道不比其他地方,這裡的地下水系如此複雜,萬一我們真跑到毛細河道裡就完蛋了。但我瞧了瞧四周的水,大致猜測了一下這裡的水流量,這裡一段不太可能是毛細暗河道,但是再往前,如果一直沒有其他出口,那麼一直到最後,究竟會碰到毛細暗河道,還是一個地下巨型湖泊這個誰也說不準,能說准的是,假如我們不能快點從這裡逃出去,回道地面上,那肯定是活不成了。
我嚥了口唾沫,問小丁:「你,你就沒看到,看到老巴手裡的手電燈嗎?」我踩著水,搓了下雙手,往手上哈了口氣。
「沒,沒有,剛從進到水潭裡時,還看到了一點,不,不過,從他進入暗,暗河道之後,就,就沒有看到過……」
我心說,不是吧。那這麼說來,老巴從進入河道裡之後就不見了?而小丁就是一個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硬是在如此湍急和危險的暗河道中闖了下來?
我看了看小丁,看著他凍得發紫的小臉,對他說道:「走吧,咱們往前找找看……」,小丁點點頭,我們兩個開始往前慢慢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