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雙眸,身體內刺入的疼痛早已無法令她動容。
貞貞,對不起。想起那個總是運籌帷幄,而又對她百分疼愛的女子,她就
覺得心痛難忍。
腦海中浮現出那消失許久的面容,她呢喃道:「媽媽,爸爸。」是不是消
失在了這個世界,我就可以回去了?
我好累……
畫面定格在那個不羈俊朗的容顏上,她皓齒一閉,咬上了自己的舌。
她剛烈不屈,所以寧死,也不願留在這世上為人詬病。
啟瑒,今後一定要找一個你愛的女子。
完了事,站在一旁赤、裸著身子的男子。意猶未盡的看向她的面容,卻發
現那嘴角邊緩緩溢出的鮮血。臉一白,開口道:「她咬舌自盡了。」
其餘的人正上下其手,聽得他這聲音連忙抬起頭,真見她的生氣漸漸的消
散,咒罵著抽出身,開口道:「這臭娘們倒是挺剛烈的,老子還沒爽呢。」
幾個人動作迅速的穿上衣衫,離開了原地,留下那個裸露的身軀,在細雨
中承受著上天的哀悼。
遠處已經傳來一陣極其倉促的馬蹄聲。
顧渺貞顧不了雨,神色難看的跳下了車,仔細的探尋著地下的印記。
她想起方才才剛回府就見府衛將那錦帕交給她,她一看便知有問題。她在
這盛京本就沒什麼勢力,自然不會用如此不露姓名的方式來尋她。匆忙趕來,
又在半路碰上了夏七璃的貼身婢女,聽她期期艾艾的說完。她的心都沉入了海
底。
額邊的青筋愕然乍現,顯示著她此刻憤怒的心情。
「七璃,你萬不能出事。」
順著那十分淺淡的腳印尋去。盡頭處卻見一抹身軀躺在地上,一絲不掛。
瞳孔就在剎那間收縮。腳步極快的跑上前。抱起了那狼狽至極的夏七璃。
「七璃。七璃。」她慌忙的叫著,淚水就在不知不覺間傾盆而下。她終究
是來遲了。
褪下一層衣衫將她滿是痕跡的身軀遮掩,抽泣著叫來護衛:「立馬回府。
你用這令牌進宮,去太醫院請御醫前來,所有,立刻。」
說完,跟在抱著夏七璃的護衛身後,緊緊的抓著她的手。
七璃,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嘴角那抹殷紅就像一把利刃,直直的剝開了她的心。明明許諾過『此生流
年不負卿』的承諾,明明要她在這個世界上安心快樂,為何會如此?為何會如
此?
一路上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府中。
下人們眼見這二小姐被輕攏回來,那模樣,一眼便知經歷過何事。眼神中
滿是難以置信,和人有此深仇大恨,竟毀了一個女子的清白,要知道,這跟殺
了她就沒區別。
再見顧渺貞那神色,宛若千年寒冰,離她一丈遠都能感受到那駭人的殺意。
將夏七璃安置到了她自己房內。
下人們手忙腳亂的為她梳洗。顧渺貞站在一旁,雙眼泛紅,微瞇著。夏七璃
身上的每一個痕跡都像是落在她的身上。
淚水如落千行,砸在她的衣衫上,點綴成一幅猝不及防的悲涼。
五個御醫很快的便在護衛的拖拽下到了府上。
一見顧渺貞他們就欲下跪行禮,卻聽見一個聲音響起,宛若來自九幽,嘶
啞中帶著不盡的傷痛寒意還有恨。「治不了她,你們就永遠的留下罷。」
轉過頭,難以置信的看著顧渺貞,這句話竟然是從這個淚如雨下,看起
來嬌弱無力的郡主口中說出的?
不待他們在愣神,顧渺貞一個眼神掃過來,他們只覺頭皮一麻。那血色
的眸中充斥的冰涼殺意,讓他們腿腳發軟。
連忙湊近床上那個緊閉著雙眸,面色煞白的女子。
一名御醫捏開她的唇齒,只見那舌被咬的極深。留下整齊牙齒的傷痕。不
敢有所怠慢,連忙掏出醫具著手搶救。
顧渺貞的手心血肉模糊,殷紅順著指縫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和她愴然的
面容形成一幅極其迥異的組合。
她輕喚出聲,這才發現,聲音嘶啞的彷彿是亂拉著的琴弦,那樣的難以入
耳。「去找珉王和瑒王前來。」
御醫還在手忙腳亂的醫治,額上早已是大汗淋漓。在這深夜的細雨中,與
那屋外的清爽不同,這屋內夾雜著的是一股連大氣都不敢出的壓抑。
顧渺貞的殺意籠罩著屋內,直到那二人同來,才打破了這片死寂。
兩人的神色皆是有些緊張,特別是當看到門口那擺放整齊的五輛太醫院的
馬車之後。
啟珉在見到顧渺貞平安站立之後略微鬆了口氣。而啟瑒卻是在看見床榻上
之人之後,臉色瞬間沉入無底洞。雙手攥緊,捏出泛白的股指。
「彭」的一聲,顧渺貞就在眾人的目光中毫無預兆的對著啟瑒跪了下來,
聲音嘶啞的開口道:「對不起,若不是我留下她一人在府中也就不會出這種事
了。對不起。」
對,若不是自己一心只顧著自己的事情去做,忽略了她,她又怎會出事?
況且,她在盛京向來與人無尤,此番被擄也必定是由於自己的緣故。是她毀了
夏七璃,是她對不起這兩個人。
啟瑒臉色陰沉的比這夜色更深,他本來是想要發怒的,可是眼見顧渺貞那愴
然淚下,聲音嘶啞的模樣,他知道顧渺貞心裡也是不好受的。心情極度煩悶,
眼看著夏七璃在床榻之上生死未卜,他就在一旁卻無能為力。
也不曾說話,就愣在原地。
啟珉歎口氣,慢步上前托起了顧渺貞,開口道:「三哥並未責怪你。」
他一襲青衫,俊朗無雙的面容就在眼前映射而出,帶著一股令人安心的氣
息。縈繞進她的腦海,那一瞬間,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緩下來。再也忍不住
,她靠在他胸膛之上抽噎了起來。
啟珉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將她帶了出去,畢竟眼下啟瑒那般煩躁,聽見
她的哭聲,只怕是更加焦躁不安。
站在前廳亭中,身旁還是美輪美奐的假山溪流,可在這一刻,卻顯得那樣
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