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威嚴,眉宇高傲。竟像是個久居上位的貴人。
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終究無人離開。
顧渺貞明瞭,開口道:「何人是這府中管事?」
一老者站起,身形消瘦,卻又精神矍鑠,風骨依舊。顧渺貞知曉,這是個不尋常的老者。他說道:「回郡主,是老奴。」
顧渺貞點點頭,說道:「敢問如何稱呼?」
老伯恭敬的回答:「林且。」
顧渺貞說道:「林伯,還請將所有人的賣身契拿出來。另外,拿些銀子出來,當做是王府給他們最後的饋贈。」
林伯領命,眼眸讚許的看了一眼顧渺貞,隨後進了府。
不過些許時候他便又出來了,一手拿著一沓紙,一手拿著個銀袋子。
下人們本以為這郡主是說說而已,測他們的忠心,誰知道她竟像是來真格的。當下便再也穩不住,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
這種事有一個開了頭,其他的便也是陸陸續續的起身。
每走一個,林伯就會將他們各自的賣身契給他們,同時給他們一錠碎銀子。
那些下人們感激涕零的跪謝顧渺貞。他們終於可以與家人團聚了。
全福在旁邊看著,不免的對顧渺貞又是刮目相看一番。
本以為,就是個普通的女子,憑借身世才足以一步登天。但看她這模樣,不驕不躁,處理事情來井井有條,有魄力也有能力。此女子,將來必成大事也。
顧渺貞自是不知,只是淡淡的看著那些奴僕一個個的走掉。
最後只剩下了四十多個。這些人,有無家可歸的流浪人,有因為這裡工錢高的人,也有忠心耿耿等待著啟國鴻的人。
總之,不管是和緣由,他們都是留下了。
顧渺貞依舊沒讓他們起身。
而是居高臨下,十分冷漠的說著:「我這個人,最討厭的是不忠。但凡我發現你們其中有人敢通風報信的人,我都會要他死無全屍。可明白?」
語氣太過凌冽,下人們心底打了個冷顫,連忙點著頭。
可是轉瞬間,她的語氣又和藹起來,說道:「你們起來罷。我這個人十分好說話,在我府上,也不會過於拘謹,或許無聊了,我還會與你們一同嬉戲呢。只是要保密啊。」說到最後,她俏皮的將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搏來了一片好感。
全福又與林伯交接了什麼,這才向顧渺貞辭別。
顧渺貞送他到馬車旁,說道:「公公請慢走,渺貞會去公公府上替公公費心照料的。」
全福笑道。這個小狐狸。
顧渺貞叫來車伕,說道:「去上元街『蘭居』二樓『天香客』接三位姑娘。你們幾人隨同,多叫一輛馬車,幫姑娘們把東西盡數搬過來。」
這邊吩咐完,她才在林伯和一個婢女的陪同下進了府。
一進府,便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池塘,上面種滿了蓮花。
她驚訝的睜大了眼。沒想到,爹竟是如此會享受的人。
林伯開口道:「郡主莫不是在想,親王這樣一個馬背上的漢子,如何會如此懂格局情調吧?」
顧渺貞一語被戳穿心事,倒是十分有趣的看著林伯,笑道:「這番想法豈是不對?」
林伯亦是笑著,那有著皺紋的臉佈滿著祥和,說道:「這是自然。他只懂御馬,用槍、帶軍打仗。其他的,倒是瞭解甚少。」
「那這?」顧渺貞疑慮著看向滿池蓮花。
「自然是夫人。」
「我娘親?」顧渺貞有些驚訝。
「二十年多前。夫人還未嫁與王爺。便是時常來這府上玩耍。若不是滿朝反對,王爺也不至於會捨棄這裡的一切與夫人遠走高飛了。」林伯說著,眼眸中有著一股對於舊人的深切懷念。
顧渺貞點點頭,看來當年,爹與娘親也是愛的太過艱辛罷。
繞過一大片的池塘足足花了一刻鐘。終於是見到大堂。
大堂修的極其寬闊,裡面左右整齊擺放著共約五十座椅。牆壁上垂掛著字畫。而正堂上的位置,則是背靠著萬馬奔騰的恢弘壁畫。
一切都顯示出大氣磅礡,看似隨意,卻又處處精心。
顧渺貞幾乎可以想像出,娘親親手佈置這一切時,那種累中帶甜的幸福感。
穿過大堂,他們進入了一條長廊。長廊下種著的,是整片的向日葵,黃燦燦的迎著太陽而生。那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明黃。
足足一柱香的時間,他們才到了大院。大院中建有假山,還有幾條小溝川流而過。
大院中有一個偌大的亭台,就建在大院中央。
足足有七級階梯。顧渺貞登上去,看著瞬間高了一格的視線,喜不自勝。
然後又是逛了中庭,中院,**,後院。
足足走了一天!這個親王府,不知道佔了多少畝地。
裡面是什麼建築風格都齊全了。有恢弘大氣的,有江南委婉的,總之是各式各樣
的建築都在這一座府邸中呈現了。
顧渺貞不得不佩服秦菀,到底是要去過多少地方,才能夠將這一切融為一體。
其實最令顧渺貞滿意的,不是那大大的荷花池,也不是恢弘的大廳,也不是向日葵田地,也不是湖中亭,也不是依水而設的吊腳樓。而是後山這一個山頭的桃花林。
雖然桃花時節已過,但是仍舊殘留的桃花賴在樹上,給顧渺貞留下一個美妙的幻影。
桃花林中有一個小木屋,裡面擺放著齊全的傢俱。
木屋外有著一個石桌和兩個石凳。
顧渺貞甚至可以想像。桃花紛落下,秦菀和啟國鴻二人在這裡相依相偎的恩愛場景。
卻是抬頭望著天,目光悲切:「娘親,爹,你們現今何處?」
已至黑夜。夏七璃她們被下人領著亦是四處參觀。最後與顧渺貞在大院匯合。
召集來了所有的下人。顧渺貞四人站在亭台上。
她開口道:「從今以後她便是大小姐,她是二小姐。你們喚我,便是郡主罷。在這府中她們身份和我一樣,可明白?」她指著芒兒和夏七璃說道。
眾人明白,乖乖的等著顧渺貞接下來的指示。
顧渺貞依舊是讓啊夏當著貼身婢女,只是她對這府中不熟悉,也就另找了一個人和她一起。
芒兒和夏七璃各選了一個婢女,眾人便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