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地氣氛未持續多久,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顧渺貞揉揉眼,破涕為笑,說道:「我猜,這次是襄王。」
夏七璃放開抱住她的手,讓她去開了門。
果不其然。一席品竹色衣衫的襄王就英姿挺拔的站立在門口。
浴盆已經被阿夏和芒兒叫人帶下去了。因此這廳堂這是可以讓人進來的。
襄王一見顧渺貞,便慌張的抓著她週身打量著,確定她無事才安心下來。開口道:「昨日可曾傷到?」
顧渺貞輕輕拍落他的手,笑道:「我這不安好無缺。別瞎擔心了,進來罷。」
而後先行進了屋。襄王在其後,也是隨她進了去,坐在凳子上,看著她嫻熟的斟著茶。
顧渺貞將茶斟好放到他面前,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開口道:「想說什麼但說無妨。」便也步履規矩的坐到了凳子上。
「你與五皇兄怎麼回事?」先前還好好的郎情妾意,怎麼會突然的變成如此殘破結局。
「我便知曉你會問這個。」顧渺貞淺笑著抿了一口茶。
隨後繼續說道:「不記得我的真實身份了?」
身份?對了。一語點醒夢中人。
襄王憶起那個在天牢中的啟雙洋,那個鴻親王的親子。她喚他兄長,也就是說她乃鴻親王親女。與他們這些皇子乃是有著血脈之親的皇表妹。
難怪,難怪。居然是如此宿命,何其悲也。又想起她那日在馬車上問他的話「若你所愛之人乃是你的親人,當如何?」
原來她一個人默默忍受了這麼久。
想要安慰,卻吐不出一個字,千言萬語卡在喉間,化作一聲悲歎。
空悲切。
顧渺貞知道他此刻心境,卻是無奈一笑,說道:「何以如此,無法相守,但至少可以相伴左右啊,即便不是以他妻子的身份。」
襄王見她仍舊是選擇癡戀,看著顧渺貞,規勸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顯然這番規勸未進入她的神智,朱唇微啟:「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她不知何時走到了窗前,看著窗外的鬱鬱蔥蔥,眼眸卻暗淡而堅定。
她一定會伴他左右,即便不是他的妻,這一世,也唯有他一人住進她心底。此生不換。
時光穿不斷流轉在從前
刻骨的變遷不是遙遠
再有一萬年深情也不變
愛像烈火般蔓延
記憶是條長線盤旋在天邊
沉浮中以為情深緣淺
你再度出現我看見誓言
承諾在水天之間
回頭看不曾走遠依然目光此生不換
要分散不習慣怎麼算都太難
分開之後更勇敢願這愛世代相傳
唱不完忘情泉不讓你如煙
前塵再懷戀望劍如面
揮舞的瞬間別再閉上眼
錯過驚世的依戀
回頭看不曾走遠眷戀一人流連忘返
多少汗夠溫暖你哭喊我呼喚
聽清耳邊的呢喃別害怕風輕雲淡
知曉顧渺貞這個一條道走到黑的性格。襄王只是幽幽的歎了口氣,隨後說道:「可有酒?」
顧渺貞回頭,看著他,說道:「還是改日罷,待會兒還有一人要來。」
「哦?」襄王有些疑惑,嘴角掛著笑看著她。
「八卦。」顧渺貞送了個白眼給他。
「也罷,我便先行告辭,有何事,或是要喝酒,隨時來我府上。」襄王終於是舒展了眉頭,灑脫的說道。
「記得備上好酒。」風一吹,將她滿頭散落的青絲吹動,那般的空靈,似天上仙子。
「這有何難,告辭。」襄王笑著,離開了房間。
夏七璃從臥房探出一個腦袋,說道:「貞貞,待會兒還有人啊?」
顧渺貞見她一幅苦瓜臉,笑說道:「你不是一向喜歡看俊朗的男子嗎?今日便讓你看個夠,怎麼,不樂意?」
夏七璃撅了撅嘴,說道:「每次和你單獨在一起的時候總有人來打擾,挺煩的。」
顧渺貞輕笑一聲,隨後走到了桌前,對著站在屏風後的阿夏說道:「阿夏,準備筆墨紙硯。」
阿夏便從屏風後走出,對著顧渺貞福了福身,說道:「阿夏現在便下去買,姑娘稍等。」
顧渺貞點點頭,她便離開了。
「貞貞,下個人是誰啊?」夏七璃坐在凳子上,一腳盤起,毫無坐姿可言。
「坤孚。」顧渺貞斂下眉目,輕輕的吐出這兩個字。
距離下月初僅剩三日,昨日又出了那等事,坤孚自然時會擔心她能不能出席他口中的宴
席。而推算他在襄王之後,又是因為他軍務纏身,得到消息並且脫身前來就自然比襄王更遲了些。
說完之後,看見了夏七璃的坐姿,一陣頭疼,指尖撫上太陽穴,開口道:「我都說過多少次了,若是在外邊你這般做,一定會被指責的。」
夏七璃吐吐舌頭,卻並未放下腳,討好的說道:「哎呀,我在外面是不會這樣的。你放心啊。」
無奈,還是只得做罷。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阿夏便回來了。
顧渺貞攤開宣紙,一手執筆,開始在上面書寫起來。
「願君能放過元煜一馬,畢竟他曾以命相救渺貞。昨日之事與君無尤,切莫自責。最後,願君安好。
——幕僚顧渺貞」
短短數十字,她寫了十多張紙,足足一炷香,才停下筆。
因為她很迷茫,該以怎樣的語氣去對他說著這些話。他會不會因為她為另一個男人求情而生氣呢?
愣了片刻後,將紙小心翼翼的折好交給阿夏。說道:「務必要你親自交到珉王手中。」
阿夏接過信,放在懷中,展顏一笑,說道:「放心吧姑娘。」便是側身離開了房。
再過來了些時辰,已至餉午時。又傳來一陣敲門聲。
顧渺貞上前開了房門。果真見一席黑衣的坤孚站在那裡,難掩渾身的冰冷和肅殺之氣。她福了福身,說道:「見過將軍。」
坤孚看著她並無大礙,不動聲色,說道:「可有不適?」
「多謝將軍關心,渺貞並未受傷。」顧渺貞抬起頭,對上他的眸。
如此,便安心了。
坤孚蹙著的眉頭鬆開,將手上的一個包袱遞給了她,說道:「後日所著,巳時一刻,我派人來接你。」
顧渺貞接過包袱,有些詫異,她一直以為坤孚這種行軍打仗的人是不會如此細心的,看來,還是她預料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