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不要啊!!!無數聲的嘶吼停留在了嗓子裡,顧渺貞跑得急,卻被腳下的窪坑給絆倒在了地上。她整個人趴在地上,臉上流著淚,眼眸中滿是不捨和不甘的看著那往下摔落的棺木。
「砰」的一聲,棺木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落在了地上。
預想中出現的屍骨沒有。那摔開的棺木裡竟是空蕩蕩的無一物。
這個情況,讓所有人傻了眼。
顧渺貞爬著,不可置信的一寸寸爬過去。淚水還停留在臉頰,現在卻只剩下了滿眼的難以置信。
「娘親,娘親。」她癡癡的呢喃著,她最愛的娘親,那本應該沉睡在棺木裡的秦菀,在此刻,竟是不見蹤影。
為什麼?為什麼?顧渺貞在心裡不停地問著,為什麼秦菀的屍骨會不在那裡面。那一日,她明明看見秦菀已經逝去,也是她親眼看見秦菀入葬。可是現下,那出現在眼前的一幕,讓她不得不去懷疑當初的一切是否是真實的。
襄王也是大驚。那竟是個空棺木,而且看顧渺貞的樣子,是完全地眉蒙在鼓裡。該是怎樣狠心的娘親,要用自己的死來欺騙自己的孩子。
顧渺貞挪到了那摔開的棺木前,跪坐在地上,一手撐著棺木邊緣一手伸了進去。她還想觸摸,秦菀的存在。可是沒有了。那裡面,什麼都沒有。
「啊~」終於是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顧渺貞一聲仰天大叫,隨後暈倒在了棺木旁,眼角滑出一滴晶瑩的淚。
啟珉和襄王皆是一驚。襄王離得近,連忙上去將顧渺貞抱在懷中,眼神擔憂的看著她。剛張開口,話還沒說出,啟珉已經趕到,對著襄王開口道:「還是交給我罷。」語氣夾雜著疼惜。
襄王也沒什麼執著不放的理由,便也痛痛快快的將顧渺貞交給了啟珉。
看著啟珉抱著她極其小心的模樣往外快步離去。襄王自言自語:「多希望你不是我那樣的結局,」這是他對一個摯友最深沉的祝福。啟珉與顧渺貞如此相愛,若是可以,真希望他們還能相守。
目送著兩個人離去的背影,襄王吐了口氣,轉過頭,對著尚且驚訝的眾人開口道:「將棺木合上,就當屍骨還在裡面一同遷出去罷。」
官兵們這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的將棺木合上,又重新幹起了活。
時間不留痕跡的走過,只徒留下哀傷和追悔莫及。
夜色已深,星星點點的光芒綻放在夜空之上。啟珉坐在床榻邊靜靜地看著顧渺貞昏睡的臉龐。
夏七璃,芒兒和離朔站在門外,窗口外,擔憂的看著顧渺貞。沒有任何人想到,顧渺貞對於秦菀的深愛竟到了如斯地步。氣血攻心以致昏迷不醒,這是秦菀空著的棺木給顧渺貞帶來的沉重打擊。
============================顧渺貞夢境。
那個有著傾世容顏卻溫柔慈祥的女子,靜靜的坐在凳子上,一針一線的織著東西。神色那樣的專注而眷戀。
眉心有著硃砂痣的小女孩坐在一旁,好奇的問著:「娘親,你在幹什麼呢?」
女子寵溺的笑笑,開口道:「娘親在給貞兒織手套呢。冬季將至,莫要凍壞娘親的小寶貝。」
「嘿嘿。娘親最好了。」小女孩笑著,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兩彎大大的眸子彎成了月牙狀,笑意無處躲藏。
女子放下手中的針線抱起小女孩,輕柔的拍打著她的背,說道:「娘親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當然要好好呵護啦。」……
那一日,顧渺貞七歲,打碎了王晴的手鐲。
三個夫人站在一旁,滿臉壞笑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秦菀。
秦菀看著被婢女牢牢抓住的顧渺貞,乞求著王晴:「大姐,都是我管教不嚴,貞兒才會打碎您的鐲子,我代她向您道歉。」
王晴高傲的笑著,說道:「道歉便有用了?來人,給我打。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定是你故意教唆你這賤蹄子來打碎我的鐲子的,今日我便在這裡以示家法。」說著,旁邊的老奴們已經拿了板子走上前,對著秦菀嬌弱的背部狠狠得打了下去。
顧渺貞被小廝拉著,動彈不得,只得眼睜睜的哭著、看著秦菀寸寸滲血的衣裳,和她面無血色的臉。「娘親。娘親。」一聲聲稚嫩的呼喚,直達顧渺貞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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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娘親。」顧渺貞開口喚道,腦袋在枕上不安分的亂動著。
啟珉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開口安慰道:「渺貞,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熟悉的嗓音帶著他的焦急和擔憂傳進了顧渺貞的腦海,她漸漸地平穩下來,隨後緩緩睜開了雙眸。
一睜開眼,便看見啟珉擔憂的神色。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喉嚨卻無比的難受,想說話卻是劇烈的咳嗽起來。
在外面站著的三人連忙進來。芒兒倒了杯水送至啟珉手中。
啟珉扶著顧渺貞,一手將水送至她的唇旁。
顧渺貞伸出雙手接過杯盞,喝了幾口終於不那麼乾澀的時候這才放下。看著眾人卻是斂下了眉目,神色難過的說道:「對不起,又讓大家擔心了。」
離朔說道:「你知道便好了,真是嚇得我六神無主。」昨夜剛玩失蹤,今天下午就昏迷送回,當真
真不讓人省心。
夏七璃和芒兒卻是沒有開口,她們在現場,親眼看見了顧渺貞那種悲痛欲絕的苦楚。根本就不忍心去責怪她。再說了,這一切,全是天意人為,與顧渺貞本身根本就毫無關係。
啟珉看著她自責的臉色,開口道:「傻瓜,這裡又豈會有人責怪於你。你好好休息,莫要再去思慮過多事情。」他言下之意就是莫要讓顧渺貞再去考慮秦菀的事。
可是談何容易。那是顧渺貞一直以來心心唸唸的娘親,那是她的信仰。如今卻被爆出來突然憑空消失,要她如何安生?
有些乏了,她開口道:「我知道了。你們累了一日,還是快去歇著吧。」
眾人知道她已下逐客令,便也不多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