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依舊片刻不停地往東山去,車上離朔小心翼翼的抱著顧渺貞,猛然憶起往昔墨玉和蘭心在他懷中離去的情形。眸中已覆滿著難以企及的哀慟。
顧渺貞卻已經閉上眸沉沉的昏迷,這些時日以來,第一次沒有因為記憶混亂而癲狂,沒有因為身軀寸寸劇痛而蜷縮,而是十分安心的躺在離朔懷中。似一個等待被人呵護的孩童。輕蹙著的眉頭也終於舒展了開。
腦海中往昔殘碎的畫面,終於是拼成了一幅完整地情景。
============================================第一世
顧渺貞乃是武林盟主墨天的獨生女兒,墨玉。
從小被捧在掌心的墨玉囂張跋扈,卻偏偏愛上了前來學劍的離朔。
只遠遠的一眼,那個面容出塵,白衣翩翩的少年就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夢。
「師兄,我比較笨,你教教我方才師傅傳授的那套劍法,可否?」這是墨玉第一次,對著獨自一人在深夜中舞劍的離朔搭話。
少年正佇著劍休息,忽然被身後空靈的女聲一嚇。手一抖,劍就掉了地。他有些驚慌的轉過頭,卻見一白衣女子,容貌傾世,手執一把青劍,好似在夜空下耀耀的發著光。正一臉憋笑的看著自己。
他翻了個白眼:「笑什麼笑,若非你大半夜的出來嚇我,我又豈會如此驚惶。」
墨玉使著輕功,身形如燕,輕輕的落在了離朔的身旁。看著一臉無奈的離朔,笑道:「此話可不合情理,若非師兄你半夜的不睡覺,跑來練劍,我又怎會發現你呢。」
一臉的調皮和少女特有的可愛,盡數的落入了離朔眼底。「罷了,我說不過你。你叫什麼名字?」
墨玉斂下眉想了想,一報墨玉的名字他就一定知道是掌門之女,仰起頭:「喚我玉兒罷。」雙眸閃著光,勝過天上群星光彩。
「嗯,我名離朔。」
「我知道。」墨玉不經頭腦的話一出,就見離朔疑惑的眼神投過來。連忙吐了吐舌頭。糾正道:「扼,那個,我是說,現在我終於知道師兄的名字了。」
見著離朔微微釋懷的臉色,才幽幽的吐口氣。她才不會告訴離朔她早就私底下打聽清楚了他的身份呢。
「那好,現在我教你罷。哇,你這劍可是前代鑄劍師『劍狂』的收山之作『碧鳴』?質地輕巧,色澤醇厚。果真是名劍第二。」離朔拿著墨玉的青劍,一臉癡迷的看著。
墨玉看著他的模樣,卻是十分疑惑。這劍是她爹爹給她的,她也一直從未知道,竟是這等揚名天下的好劍。開口打斷了離朔的癡迷:「那第一是什麼?」
離朔目光依舊未從『碧鳴』上離開,只是答道:「鑄劍之仙,畢生僅鑄的一把劍『玄天尺』。」
墨玉聽著,已經笑開了花『玄天尺』好生霸氣的名字。看著離朔眼眸中的光彩,問道:「莫非師兄你想得到它?」
「這是自然,對於習劍之人來說,佩劍就是靈魂,對於好劍自是趨之若鶩。」離朔一手撫著碧鳴劍身,一面說道。臉上滿是勢在必得的堅定。
墨玉聽著,心中已暗自下了決心。
那一夜,他二人舞劍弄清影,生生艷煞了月光。連身旁的樹木也彷彿被這和諧的一幕給打動,搖著枝葉嗖嗖的扮起了樂。
此後的每晚,他二人都是從不缺席的到達。從最初的略顯生疏,到得後來的無話不談。時光將這份感情雕琢的越發耀眼。
她緊緊的靠在離朔肩上,看著明媚的月光:「其實,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目光灼灼,將這片天地的芳華盡數比下。
「啊?你一個女孩子都不知道矜持一點。」離朔雖這般說著,臉上卻是從未有過的幸福笑容。
「怎麼,你不喜歡啊?」墨玉猛地抬起頭,鼓著腮,氣呼呼的看著離朔。
離朔一笑,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喜歡,我哪敢不喜歡你啊。」
「阿朔。」
「嗯?」
「再過些時日,你就去向我爹爹提出我兩的婚事吧。」墨玉的臉上覆著一層嬌羞的紅,把女兒家最動人的一面展現在了離朔面前。
「好,我明日便去說。」
翌日,離朔一早便去了掌門房前,卻見坐在門前的墨玉。他開口道:「走吧。」說著就拉起了她的手,眼中滿是不可動搖的堅定。
墨玉將手緊緊的放在他掌心,她知道,這個男子會陪她同舟共濟。
「掌門。」「爹爹。」
年近四十卻依舊風采如而立之年的墨天轉過頭,看著兩人緊緊牽著的手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
墨天看著墨玉,寵溺的說道:「我的寶貝女兒,長祁那裡不好了?你要拒絕他?」
墨玉看著離朔:「爹爹,我愛的,只有他一個人。此世今生。」
離朔跪在地上:「還懇請掌門人將玉兒許配於我,我定會待她萬般好。」
「哎,女兒你當真決了意?」墨天看著兩人,無奈的說到。
「是的,爹爹。」
墨天知道,再多說也無益。墨玉的娘生下她之後便離去了,墨天此生獨愛她一人,此後再未娶過妻,墨玉就是他得至寶。如今她既自己有了決定,他這個做爹爹的也不好再多說
什麼。
他從床上抱出一個黑色的寶盒,交給離朔,說道:「此劍贈你,你將來必要護玉兒一生周全。」
離朔恭敬的雙手接過,知道墨天已是答應了他們,會心一笑:「多謝掌門。」這才在墨玉的催促下打開了寶盒。
寶盒中放置著一把寬一寸,長一米的玄劍。劍鞘亦是通體黢黑,佈滿著各色紋路,仔細一看,竟像能吸食靈魂。他雙手有些顫抖的拔出了劍,劍身如墨般的黑,隱隱的透著光澤。他屈指一彈,劍身發出醇厚的響聲,卻紋絲未動。
「玄天尺。」離朔驚喜無雙的看向墨天,竟是『玄天尺』。
墨天沒有理他,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別謝我,要謝就多謝你的好妻子吧。」離朔望向了一臉笑顏的墨玉,終於是憶起了她的話「你想要玄天尺嗎?」一手還拿著玄天尺,已經是緊緊的擁住了墨玉。他的妻子,給了他最想要的東西。
墨玉笑著:「瞧你個劍癡。以後可要對本小姐好些。」
離朔放開她,直直的看著她的眼:「妻子大人說什麼是什麼。」
可惜好景不長。就在兩人婚禮的前三天,離朔卻突然的消失了蹤影。緊接著傳來的就是山下村莊被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