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只去了一會,就帶了一個白大褂醫生過來。
各種檢查下來,才發現不過是普通的胃炎,簡單的開了一點藥,醫生就走了,穆紫遞給我一杯溫水,胃部微微的暖了起來,身體的不適感漸漸消散。
我揉著我吐疼了的肚子,看著黎陽一言不發,他亦不說話,我們就這樣互相用沉默拉扯,看誰先按捺不住,誰先開口。
穆紫看到我和黎陽對峙的樣子,找了個理由走了出去,病房裡只剩下我,黎陽還有睡過去的尤思萱,我別開頭,不敢看,也不想看到黎陽的臉。
我在等,在等他的解釋,可是,緘默了半天,黎陽出口的,卻是溫潤的話語,「今天亂吃了什麼,知道嘔吐很難受,就好好對待自己。」
我不說話,胃裡隱隱的翻騰,我懶得用手去捂,反正肚子已經吐空了,不能再吐。
看到我不說話,黎陽似乎有點急。
我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樣複雜的表情,無奈,擔憂,隱忍,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將他的五官扭曲成一團。
我看著黎陽皺成「川」字型的眉頭,覺得這段時間真是改變了太多太多了。
曾經,我以為黎陽是一個束之高閣的夢,那麼的遙不可及,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我的態度開始轉變。
可是,這些微妙的變化,在尤思萱出現後,又盡數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這樣的落差,就好比飄到了雲端再又狠狠墜落。
我淡淡的掃了黎陽一眼,用波瀾不驚的語氣問他,「半夜出現在這裡,你就只和我說這些嗎?」
「是一場蓄意的車禍,只差一點點」,他轉過身去,看了尤思萱一眼,再次回首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目光裡多了一樣叫心疼和憐憫的東西。
這樣的眼神就好像一把利劍,直直的插在我的胸口,不拔掉很痛,拔掉會更痛。
我看著黎陽,忽然笑了起來,我的笑聲還是那麼的清脆,我的嘴角也那麼自然的往上彎,可是,我卻總覺得心裡的酸楚全部游移到了我的笑裡,正在一點一點的泛出來。
蓄意的車禍又如何,再怎麼說,黎陽都應該和我說一聲,如此這般匆忙的趕來,都沒讓我知曉,無非是因為在他心裡,尤思萱比我重要。
我站起身來對黎陽說,「我先回去了,你照顧好她」,說完,就咬著雙唇走了出去。
黎陽不攔我,跟在我後面說送我,那樣客氣和疏離的模樣,好像我只是一個客人。
或許,我在他的生命中,也只是一個客人。
我說,不用了黎陽,我好手好腳的。
可是黎陽不肯,他堅持著說要送我,我拗不過他,醫院不宜喧嘩,又是大半夜的,我也懶得再管,只是腳步走得很快,和他拉開好遠的距離。
我走在黎陽的前面,聽著他有節奏的腳步聲,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我連抬手擦掉的勇氣都沒有,我怕我一抬手,黎陽就會發現我在哭泣。
我想起我來的時候還信誓旦旦的對穆紫說要把黎陽拖回去狠狠的整一頓,現在
呵呵,真是自不量力,尤思萱是什麼人,她是許安如的妹妹,和許安如很像的妹妹。她那麼美,連受傷的樣子都那麼我見猶憐,我葉闌珊憑什麼能搶過她。
我甚至連怪黎陽的勇氣都沒有,畢竟我自己看到尤思萱的時候,都覺得心肝兒疼。
夜涼如水,眼淚在夜風中漸漸風乾,我頓住我的腳步,回頭跟黎陽道別,我說你就送我到這裡吧,穆紫要我在這裡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