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城南最繁華的酒吧。
我坐在離吧檯最遠的角落,將自己隱藏在昏暗的燈光裡,一杯接著一杯的特基拉日出讓我有種流淚的錯覺。
我以為我的週遭那麼喧囂,就聽不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可是一杯酒下肚,我的心卻更加的涼寒。
「闌珊,你不要再喝了」,穆紫一手奪去我手裡的高腳杯,由於用力過大,杯子撞到桌角,「匡當」一聲摔得粉碎。有服務生聽到尖銳的聲音朝我們走來,穆紫立馬含著抱歉的笑意向他解釋。
我只當沒有聽見穆紫方纔的話語,若無其事的朝著跟她講話的那個服務生招招手:長島冰茶。
「葉闌珊!」,穆紫用力的打掉我揚起的爪子,高分貝的怒吼昭告著她是真的生氣了:「你不要命了嗎?這樣喝下去會出事的」
出事嗎?那最好了,反正也沒有人在乎。我撩了一下額前的頭髮,朝穆紫揚起臉,凶巴巴的一句:「不要管我」
也許是甚少見我這個樣子,穆紫怔了一下,地上的碎玻璃渣很快就被清理乾淨,服務生端著杯子在我旁邊站定:「小姐,您的酒」
我笑意盈盈的接過清俊的服務生遞過來的長島冰茶,暗紅的液體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芒,晶瑩剔透的,很漂亮。
我迫不及待的猛灌一口,含糊不清的唱起梁詠琪的歌:
情人,已經離開,姐妹常在,曾愛得死去活來,只留下他的皮帶,到頭來血拼比愛情更實在,愛自己也是愛,把傷害和悲哀都塞進手袋,把頭仰起來,大步邁,有時候愛還不如長島冰茶,來洗刷一身的風沙,在舌尖開花……
穆紫打斷我「美妙」的歌聲,「我最後說一次」,她拉住我不停往嘴裡灌酒的手,一字一頓:「不要喝了,跟我回去」
她的聲音有點刺耳,我不禁捂了捂耳朵,抬著迷濛的醉眼,我突發奇問的問穆紫,「穆紫,你說,到底是活人厲害,還是死人厲害?」
穆紫被我突如其來的問題怔住,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她毫不客氣的在我腦門上甩一巴掌:「真是喝太多了!葉闌珊,你脖子上扛著的是南瓜嗎,一個死人能做得了什麼?」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摸了摸被穆紫虐待的腦袋,像擠空管牙膏一樣努力擠出一抹笑,「你說的沒錯,死人什麼也做不了,可是,我卻連死人都不如」
胃裡隱隱升起一陣灼燒般的疼痛,我想,我一定是太疼了,身體的水分才會從眼睛裡汩汩汩而流,怎麼也停不下來。
我拉住穆紫的衣角,哭得天昏地暗:「穆紫,三年了,三年了啊,黎陽不愛我,黎陽為什麼還不愛我?」
「闌珊,你不要這樣……」,穆紫輕輕的抱了我,我看不到她的神色,從她清越的聲線裡,我聽到了滿滿的心疼和憂傷。
穆紫拍拍我因哭泣而劇烈起伏的肩膀:「闌珊,你何苦這樣贖罪般的活著,那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
我看著穆紫,滿腦子的疑惑不解,我想問穆紫,我什麼時候贖罪般的活著了,那件事情又是指的哪件事情,難道真的是我喝多了嗎,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可是,我的腦袋忽然發昏得厲害,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猛地一陣痙攣,「哇」的一聲,我剛喝下去的酒水和我消化得差不多的晚飯,全部吐了出來。
我只來得及聽到穆紫殺豬一般的尖叫,眼前一黑,就再也沒有任何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