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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文 / 七殊

    「原來是青梅。」洛凰才想再看過去,簫梓予卻已經移開了視線。

    只見幾名女子正圍繞在她身邊說著話,簫梓予看著幾人始終談笑婉然,一顰一笑都是動人。

    端坐在前面的百里熙,雖然與些個前來打招呼的群臣淡淡寒暄著,卻始終都在留意著洛凰這邊的動靜。隱約間聽她說到「青梅」二字,不由側身回頭,問道:「青梅?阿凰你可是想吃青梅,母后不喜食酸,那些宮人定然也沒準備,我讓人去給你找一些可好?」

    聽見百里熙詢問的話,洛凰忍不住就輕笑了下,明眸看他道:「我可不是要吃什麼青梅,而是在說阿熙你的那位青梅。」

    一邊說著,洛凰的眼眸一邊暗指向簫梓予的方向。

    「哦。」百里熙順著看去,正見巧笑倩兮的簫梓予,「原來你是說簫家妹妹。幾年不見,她倒是比以前好看多了。以前本王去簫將軍府裡找一笑的時候,曾帶她一起出去玩過幾次,她倒是比一笑聰明多了,只是太粘人了些。」

    似乎是想起以前的往事,百里熙不由搖一搖頭。

    這樣炎熱的夏日,雖然宮殿中已經準備了不少消暑的冰塊,且是傍晚時分,但依舊不免有幾分熱意。

    周圍的人都在佯作交談,暗暗留意著百里熙這邊的動靜。尤其是當大皇子和五皇子出現以後,大殿之上的氣氛更顯得異樣了些。

    自從三皇子回到祈城後,皇上絲毫不遮掩對他的偏寵,讓原本只是大皇子和五皇子之間的儲君之爭橫生出不少的變化,尤其近來朝堂之上一些官員的變動,更是生出幾分風雨欲來之感。

    未來儲君為誰,皇上心中屬意之人是誰並不難猜,只是這三皇子自從回到祈城後,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別說有什麼來往密切的官員,就是有時候皇上要見他也見不到人,卻讓人更加弄不清他心中的想法了。

    若說他只想做個閒散王爺,可誰人擁有天子寵愛,習慣尊榮後,會不想貴為九五,為萬人之上呢?

    滿殿的人心思各異,百里熙也不管那些悄悄留意的視線,兀自看著洛凰,只是道:「你若不喜歡青梅的酸,我知道宮中有父皇藏的青梅酒味道也很是不錯,不如……」

    他丟給洛凰一個視線,站在一旁服侍的宮人,則是靜靜沉默。這偌大宮中也就只有懷王殿下敢這樣覬覦皇上收藏的東西了。

    洛凰看他一眼:「我看是你想要那些青梅酒了吧。」

    她可還是記得以前當他還是洛溪的時候,他也喜歡吃釀青梅。

    百里熙就笑了:「果然還是阿凰你瞭解我。」

    他笑得輕快,不過是因為洛凰記得他所偏好的,而他那樣的笑容看在其他人眼中卻是意味不同。

    亦沒什麼人注意到,原本正與幾名女子淺笑言談的簫梓予,眸中驀然一凝,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就握緊了。

    她深深看著百里熙的笑顏,看他眉眼中的溫柔,那是她多年來期望許久的,期待有朝一日他能那樣看向自己的模樣,而如今他卻是看向其他人。她再看向洛凰的眼中,更是不由一斂,論容貌氣質她自認都勝出不少,為何就會是她呢。

    心中雖然有諸多念頭閃過,簫梓予面上卻始終帶著盈盈淺笑,與身邊幾名女子的談話也依舊不吝笑意,好像絲毫不在意。

    「心中不舒服吧。」

    宮宴開始,在與簫梓予談話的幾名女子紛紛退回到位置上後,她就聽見一旁簫一笑這樣低聲與他說著。

    簫梓予依舊面上維持著從容優的笑。

    見她這樣,簫一笑就不由頭疼她的死心眼,勸道:「妹妹,哥哥早就勸過你了,你跟他是不可能的,你還是早點死心吧。」

    「哥哥。」簫梓予婉約輕笑著,側首看向他,道:「哥哥怎就覺得妹妹和他不可能,你忘記爹爹曾經說過,帶他回來,皇上會為我們賜婚麼?」

    「哎。」簫一笑一歎,提起這個他就覺得自己老爹實在是嘴巴夠快:「爹爹不過是說皇上或許有給你們賜婚的意思,或許你是明白的吧?既可能亦不可能。你聽哥哥的勸,阿熙他有喜歡的人,縱然皇上真想賜婚他也不會接的。」

    作為一母同胞的哥哥,簫一笑著實不願意打擊自己妹妹,可能早日讓她看清事實,總比日受傷的好,他這個傻妹妹啊,皇上若真有意賜婚,阿熙回來後就該賜婚了。

    簫梓予秀美面容上的笑意終於僵了幾分,她微微咬唇,依舊笑著低聲道:「哥哥的關心,妹妹知道。不過,我也相信,他現在不喜歡我,不過是還沒發現我的好,等他知道我的好後,他一定會喜歡我的。」

    看眼倔強的妹妹,簫一笑就納悶了:「明明你有老子我這麼優秀的哥哥,怎麼就會喜歡上那個滿肚子壞水的傢伙呢。」

    明明心裡難過卻還要端著笑,明明最不喜與人假意寒暄卻要裝作熱情,為了一個不會喜歡自己的人,著實太為難自己了些。

    舉起酒杯,酒香瀰漫在鼻端,簫一笑想起莫芷的面容,眸中染上一片溫柔,喃喃道:「像老子和阿芷這樣兩情相悅才是好,那麼笨的予兒怎麼就不跟老子這做哥哥的學些好的呢?」

    一杯酒舉起,才要飲盡。

    啪的一聲。簫一笑頭上頓時被人拍了一掌。

    誰敢大庭廣眾下打他?!

    簫一笑抬眸怒瞪,才要跟那大膽的傢伙算賬,就見前面自家老爹簫如仕,他亦是正怒目看著自己,道:「臭小子

    ,整天老子老子的,你老子在這就聽見你囉嗦了,予兒好的很,真跟你學才是壞了。」

    「爹,你怎麼能打——」

    簫一笑要抗議,只是他的話才出口,簫如仕就丟了個後腦勺給他,不再理他。

    被自家老爹無視了的簫一笑,不由幽幽看眼百里熙的方向,為他,自己這個兄弟也是夠胳膊肘往外了。

    渾然不知簫一笑那邊情況,百里熙那邊卻是更惹人注目。

    只見殿門前,晚來一步的大皇子百里涵,一進來就逕自往百里熙走去。

    俊朗方正的臉上,帶著難掩的笑意,百里涵站定在百里熙面前,道:「三弟。」

    百里熙見著他,除了與洛凰笑起的面容上,此時亦是不由浮現一抹笑容:「大哥。」

    很是乖巧敬重的一句輕喚,卻是讓洛凰不由微微側目看向百里熙,見過他無賴、毒舌、自戀的一面,卻從沒想過他竟也有這樣恭謹的一面。

    「大哥近日忙,也有月餘沒見到三弟你了,大哥著實很想你。」百里涵擁一下百里熙,拍一拍他的肩,旋兒微微蹙眉道:「怎麼你好像瘦了些,莫不是又沒好好照顧自己?你啊,從小就是不讓我放心。」

    素來不喜人近身的百里熙,也是反手抱下他,聽見他的話,不由笑道:「大哥,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就儘管放心吧。」

    兄弟情深的模樣,看在一些人眼中自然又是不同。尤其是在下一秒,五皇子百里淵亦是走近兩人,喚一聲:「大哥,三哥。」

    同樣是笑吟吟的兄弟相見,只是,全然不像百里熙與百里涵之間那樣自然的親暱,百里淵亦是與兩人打個照面後,便是走向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洛凰看眼兄弟三人,淡淡環視過滿殿不動聲色留意著這邊的眾人,最後她的視線落在高台尊位上的皇后那邊。

    離得雖然隔著紗幔朦朧了些,卻能看出,皇后姚瑾一襲宮裝雍容華貴,依稀隱現的身影很是優尊榮,縱然不見真容,也能感覺出紗幔之後定然是傾國傾城的面容。

    只是,皇后一側,屬於皇上的位置上卻始終空著。而眾人亦早已習慣了,十多年來,皇上出席的宮宴本就寥寥無幾,所以也並無人好奇,為何皇上沒有出現。

    「三弟,這就是那位在鄴國助你離開永安城的洛姑娘?」大皇子百里涵看著洛凰,與百里熙笑問著。

    原本游神的洛凰,聽他提到自己,朝他恭謙一笑請安。

    「洛姑娘,多謝你幫了三弟讓他能回來祈城,百里涵感激不盡。」

    洛凰看著突然朝自己拱手道謝的百里涵,身子微微一側回一禮。看他滿臉真摯的感激,也終於能明白,為何百里熙在昏迷中的時候還不忘叫「大哥」了,兄弟二人之間的確情深。

    百里熙看眼兩人,笑道:「原來大哥也知道阿凰。」

    百里涵濃眉飛揚道:「與三弟你有關的事情大哥都關心,不過洛姑娘的事情卻還是母后告訴大哥的,母后對你的關心更甚於大哥。你日後有空不妨就多進宮看看母后吧,這些年她很想你。」

    聞言,百里熙不禁望向高台處,道:「我也會多去大哥府上看大哥的。」

    「好,好。我們兄弟二人許久不見,今日就先好好把酒言歡。」百里涵心情大好,拽了百里熙就往自己位置上去。

    洛凰看眼不遠處百里熙與百里涵相談甚歡的模樣,自從作為百里熙後,她鮮少見他這樣怡然的模樣。見他如此,她心中便也高興。

    只是在這聚集了祈城滿城權貴的宮宴上,洛凰卻也不免覺得無趣了些,無視依舊不時探向自己的視線,洛凰百無聊賴環視著殿內。

    按照收集的資料與殿中人一一對應,大皇子一派的人湊在一起,五皇子一派的人湊在一起,兩派人馬碰到了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寒暄一兩句就分開,倒是表面和諧,私下裡涇渭分明。

    視線落在杜則寧那邊時,雖說他可能是大皇子一派的支持者,不過對著跟前同是支持大皇子一派的大臣,杜則寧的態度依舊不冷不淡,絲毫看不出是大皇子一派的人。

    再看五皇子百里淵,此時他雖然沒有與支持自己的大臣有什麼往來,卻是離得簫如仕簫大將軍很近。

    簫如仕少年時就與當初還是太子的百里霈征戰沙場,有數次救百里霈於危難中,兩人之間交情極深。

    百里霈登基為帝后,朝堂之上有數位大臣曾聯名彈劾簫如仕擁兵自重,唯恐功高震主亂了暘國朝綱,結果,百里霈非但將那些奏折統統扔到了那些大臣的面前,更是將他們好一番訓斥,怒道,簫如仕救他幾次都是豁出了自己的性命以命相護,他們不為國家社稷費心,卻去擔心一個對他極是忠心之人,幾名大臣齊齊降了一職,而被彈劾的簫如仕,卻是連連獲賞,官拜護國將軍,為武官之首。

    如今這十多年過去,簫如仕依舊是百里霈最倚重的大臣,手上擁兵自不是少數。兩派人馬都知,若是能的簫如仕支持,於儲君之位便是大大的助力,只是簫如仕卻始終低調的很,對兩派的拉攏都做不知,一心一意只是聽從百里霈旨意。

    現在唯一讓人放心的便是,於百里熙,簫如仕亦是態度無二,彷彿已是在等待百里霈真正下旨冊封太子一日,而作為簫大將軍的獨子,簫一笑雖然與百里熙交情甚篤,卻是個風流紈褲,在軍中並無威望,倒也不讓人惦記。

    只有那簫將軍府的小姐,簫如仕的獨女——簫梓予,若有人能娶了她,一切便又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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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或許五皇子百里淵亦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在與簫如仕談話時,雖然並不看向簫梓予,可所坐的位置卻離簫梓予頗近。

    旁邊簫一笑,看著百里淵,則是不由撇他一眼,扭身背對著他,一看便是與五皇子不對付。

    若說宮宴之上真有什麼讓洛凰覺得有趣的事情,那便非穆春寅莫屬了。

    秦國公府的位置上,因為秦老國公如今年事已高,且多年都是半隱於朝堂外的狀態,今日的宴會自然是沒來出席的。只是,代替了秦老國公坐在秦國公府首位的卻是穆春寅。

    作為他父親的穆征,卻是坐在兒子的下手方,這也就難怪他一臉的鬱悶了。

    秦老國公對穆春寅這孫兒當真寵愛無度,讓穆征當真有些心煩意亂的坐不住了。

    穆春寅也不看他,只是拽著一旁伺候的小宮女的手笑說著話,察覺到洛凰看向他的視線,不由朝她擠擠眼,揮一下手,一臉的調皮,而他這些小動作,落在一側穆征眼中,讓他不由更是鬱悶再痛飲一杯酒。

    在洛凰正與穆春寅互看著的時候,前方卻突然出現了兩名女子。一個著了藍衣,一個粉衣娉婷。

    「你就是洛凰?」藍衣的姑娘挑著眉梢高傲問道。

    另一名粉衣女子則是撇一撇嘴道:「也不怎麼樣嘛,懷王殿下與她定沒太多關係。」

    洛凰看眼來意不善的兩人,有點眼熟,卻正是剛才與簫梓予說話的幾個人中的兩位。權作無視兩人,洛凰只是靜坐在位置上。

    而那兩人見洛凰不搭理,互看一眼,粉衣的女子微怒道:「本小姐在與你說話呢,你怎麼都不應一聲呢?難道與懷王殿下做在一起的女子竟是這般的無禮?」

    看眼無攪蠻纏的兩人,洛凰淡淡抬眸看著她們道:「在下洛凰,不知兩位小姐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沒有。」粉衣女子頗得意道:「就是聽說你在鄴國的時候就與懷王殿下相識,所以想問問你與懷王殿下是什麼關係?」

    洛凰迎著兩人不停打量自己的視線,從容道:「兩位好奇我與懷王殿下的關係,不過我與兩位素不相識,卻不知為何要告訴兩位。」

    「你——」被回絕了的粉衣女子微微惱怒道:「我們關心懷王殿下也不可麼?」

    洛凰施施然一笑道:「兩位如此關心懷王,何不親自問問懷王殿下呢?」

    見洛凰始終不說,兩名女子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一道人影,而後互視一眼。

    藍衣的女子輕撫過髮髻,語氣冷冷道:「王妹妹,你就別為難這位洛姑娘了,她不過是小門小戶的出身,與懷王殿下本就沒什麼關係,你問她,讓她怎麼好意思回答呢?說懷王殿下喜歡她?可想要麻雀變鳳凰的女子多的是了,像她這樣連外室都不配做的人,說什麼都不過是自取其辱。」

    見洛凰也不惱怒,粉衣女子,呵呵一笑道:「劉姐姐,洛姑娘出身卑微,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藍衣女子輕哼一聲,道:「王妹妹。我說的不是事實麼。」

    她們剛才可是都聽說了,面前這女子一無背景二無權勢,這樣的她憑什麼能被懷王殿下另眼相看!

    「洛姑娘莫怪。」粉衣女子盈盈笑著,取來一隻酒杯,繞到洛凰身側,道:「其實我們也是為你好,你當早日與懷王殿下劃清界限。畢竟在咱們這祈城,懷王殿下可不是一般人就能高攀的。來,這一杯算是我為劉姐姐替你賠罪的。」

    洛凰看眼遞在面前的酒杯,再看眼笑著靠近自己的粉衣女子,伸手接過。

    粉衣女子眸中一亮,看眼藍衣女子,然後道:「洛姑娘,來,我先敬你一……啊——」

    粉衣女子的身子正要狠狠撲倒在桌子上,而她的叫聲才起,卻突然頓住。

    正伸手扶住了她的洛凰,淺淺道:「王小姐,不過是喝杯酒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還好沒摔到。」

    被洛凰扶著坐好的粉衣女子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心中微微惱怒,一旁的藍衣女子也是有些失望,本想當眾讓洛凰丟人來個下馬威,誰知道她這麼眼疾手快。

    兩人不快地看一眼洛凰,憤憤起身便是離開,只是當她們看向遠方那人不滿的目光時,卻還是不由心中一緊,微微垂下頭。才走出兩步,兩人也不知是心不在焉還是走得有點急,腳下一個踉蹌卻是驚呼一聲滾做了一團。

    砰砰兩聲,而後便是撞翻了矮桌,玉碟酒盞辟里啪啦摔碎一地的聲音。

    這一陣驟然側耳的聲音,惹得滿殿的人不由紛紛側目。

    「啊喲——」粉衣女子被摔的身上疼痛,感覺到眾人望來的視線,眸底一閃,便是揚聲淒楚道:「這位姑娘,剛才我們已經與你道歉,你為何還要絆倒我們?!」

    粉衣女子一臉梨花帶淚很是委屈無辜,再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是都不由一怔。

    那不是與懷王殿下一起來的女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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