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看著他的背影,張開嘴,想叫住他,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忽然沒了聲音。
嚴默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輕聲道:「你出事那一年,他被莫老爺子軟禁在家裡,知道你的消息後,他從三樓的陽台上跳下來,摔斷了腿,怕是這一輩子都這樣了。至於陶縈悅,她就是在趕去醫院看他的路上,出的車禍,當時差點醒不過來。」
嚴默輕描淡寫地述說著當年所發生的一切,可她清楚,當時的場面該有多慘烈。
原來,在她自怨自艾,自以為生不如死的時候,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居然有人因為她而遭遇了這些不幸。
真是傻瓜呢……
「想哭就哭吧。」嚴默忽然攬住她,把她的臉壓向自己的肩窩,「我會當做我沒看見。」
這些年來,她已經很少哭了。
那一年,從機場去往醫院看媽媽的途中,她就對茜茜說過,她已經把這輩子的淚都流光了。
可事實證明,只要人還活著,淚,是流不光的。
她還是會哭,只是沒有那麼頻繁了而已。
兩年多來,她哭過三次,前兩次都是因為那個和自己無緣的孩子,後一次就是因為莫言。
她的哭聲很壓抑,低低的,更像是受傷動物的悲鳴。
嚴默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她的肩膀,無視周圍的人來人往,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也許那一年,你和他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結局。」
那時候,他也沒有料到,這個在他眼中不成氣候的公子哥,居然會有這種決心和勇氣。是他,低估了他對素素的感情。
蘇晴只允許自己難過了三分鐘,時間一到,她立刻從嚴默的肩頭起來,擦乾淚,然後啞著聲道:「我們回去吧,不是說還要開會嗎?」
她明白,哭泣,本就是一種於事無補情緒發洩,她允許自己流淚,是因為直至現在,她依舊認為自己不過是個有血有肉有良心的人。
如果哪一天,她對自己四周的任何人和事物都無動於衷了,那麼或許她,已經被改造成了冰冷的機器。
見她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嚴默看著自己瞬間空蕩了的雙手,感覺有些失落,又有些……欣慰。
她真的,越來越像那個資料中顯示的女殺手蘇晴了。
一年之約很快就要到了,這樣,他也能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嚴默忽然向蘇晴說起了有關溫宏方的事:「我準備替溫市長申請保外就醫。」
雖然實行起來,可能會遇到一些難題,可也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蘇晴愣了一下,轉頭看向窗外:「隨便。」
「我以為,你至少會對我說一聲謝謝。」
「坐牢的那個又不是我,我何必要向你道謝?」
「你還是在怨他嗎?」前方是一盞紅燈,嚴默把車停下,轉頭看她,「如果哪一天,他死了,你會不會覺得有些遺憾?」
怎麼?是因為生病的緣故嗎?他最近似乎對這些生離死別的事情特別有感觸呢……
蘇晴撇了撇嘴角:「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說。」
至少現在,她還做不到心無顧忌地再叫他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