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驀地噤聲,不敢再多說一句。
倒是一直跟在後頭,被忽視得徹底的薛敏終於找到了插話機會,急忙上前,把手中的藥遞過去:「莫先生,這是嚴總讓我送來的感冒藥。」
她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在「感冒藥」這三個字之前加上定語的,她只是覺得,既然總裁大人讓她把藥送來,總得說清楚吧,不然又沒人知道他的好。
不過,看起來有人可不這麼想呢!
「替我謝謝嚴總的好意,素素我會照顧。」
莫言冷冷地掃了薛敏一眼,然後大踏步向前走去。
薛敏還不死心,捏著手裡的感冒藥,揮了揮手臂:「誒,莫先生,現在是正常工作時間,你這可是屬於違約行為啊!要賠錢噠!!」
嘖嘖嘖,果真是不差錢的主,走得越來越快了。
薛敏悻悻地撇了撇嘴,收起手中的藥片,瞅了一眼。
她需要把這件事向總裁大人匯報一遍嗎?
要,還是不要呢?
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peter帶著諂笑走了過來:「薛秘書,這、這溫素錦是塵寰的員工,咱莫言這樣做也算是體恤下情啊,違約金的事……」
哎喲,這個娘娘腔還真說得出來!!體恤下情?怎麼沒見莫言也體恤體恤她呀!!
薛敏若有其事地以拳掩唇,咳了一聲:「這件事我會向總裁說明,至於後續的事,就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了。」
說完,薛敏朝peter微微點頭示意,然後轉身即走。
「誒,薛秘書,你等等!薛秘書!!」
看著薛敏頭也不回地離開,peter的心裡簡直就在淌血!!
就說這個溫素錦是掃把星吧!!好了,這下子錢還沒賺到多少,先得賠出去一筆了!!
憤憤地回到攝影棚裡,一些工作人員正在三五成群地小聲議論,見到peter進來,不約而同地噤聲。
不用聽,peter大概也知道他們在討論些什麼。
他拿起放在躺椅上的包包,環顧四周把在場的每個人都看了一遍,然後翹著蘭花指,惡狠狠地道:「都把自己的嘴給管緊了!!要是誰敢在外頭胡說八道,就等著收律師函吧!!」
*
溫素錦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床頭點了一盞昏黃的小夜燈。
頭還是有點疼,她直覺抬手,卻發現自己的手正被一隻男性大掌包裹著。
順著手掌看去,是莫言略顯疲憊的睡顏,就連青色的鬍渣都冒了出來。
他就這樣靠在她床邊睡著了?
動了動小手,她嘗試著從他的大掌中掙脫出來,可還沒掙扎幾下,淺眠的莫言就醒了過來。
看到她醒著,他並沒有感覺很意外,只是很自然地把手掌在她腦門一搭。
「謝天謝地,終於退燒了。」
見他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她忽然覺得有滿肚子的疑問: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為什麼他知道她喜歡桔梗?為什麼要向她求婚?
可梗了許久,她卻只是把手從他手中抽了回來:「不要對我這麼好。」
她怕欠他太多,還不起。
不要對她這麼好?為什麼,因為他不是嚴默,所以連對她好的資格多沒有了?
伸手,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她臉頰的輪廓:「素素,你在怕什麼?怕自己愛上我嗎?」
他靠她很近,近到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鼻息的溫度。
溫素錦有些窘迫地推了推他:「你別這樣。」
「素素,我不介意當你的備胎,我只要你給我一個機會。」
嚴默就要訂婚了,對像還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他不明白,她到底還在奢望些什麼。
備胎?
像他這樣的男人,居然對她說,他願意當她的備胎?
「莫言……」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你是個好男人,所以,我不想欺騙你。」
「可是我不介意!!」
只要是她說的話,他都願意信,只要她開口,即使明知是謊言,他也會無條件相信。
「素素,總有一天,所有曾經讓你傷心難過的事,你都能夠笑著說出來的。可是,我希望能成為只要你一想起,就會笑的那個人。」
他想為她撐起一片無雨的天空,他希望能成為讓她全心依賴的那個人。
聽著他的話,剎那間,溫素錦熱淚盈眶。
從沒有一個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他說希望成為她一想起來就會笑的那個人……
可是……
「為什麼……?」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是再平凡不過的她?
她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他無所事事而突發奇想的一個惡作劇。
「有一個男孩,在七歲的時候,第一次離家出走。那是一個冬天,還下著雨,他走了很久很久的路,到最後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了。他又冷又餓,對這個世界充滿
滿厭惡,最後,他趁著工人不注意,坐在一個工地的高台上,甚至想過要從上面跳下來。」
而那個時候,他也確實差點就那麼做了。
「可是,他剛剛跨出去一隻腳,下面卻忽然出現了一個穿著蓬蓬裙的小女孩。」像是想起了什麼久遠的回憶,莫言的臉上掛起了一抹柔情似水的笑,「當時還在下雨,女孩把白色的傘扔在路上,伸著小手對他說:哥哥別怕,我會接住你的。」
他還記得自己還惡狠狠地恐嚇她,讓她滾,可是,別看她年紀小小,卻格外地固執,兩隻圓滾滾的眼睛動也不動地盯著他,兩隻小手向外伸開,而兩隻短短的腿時刻做好奔跑的姿勢。
他相信,只要他跳下去,她真的會傻傻地跑去接他。
後來,女孩的爸爸媽媽趕來了,一群大人在下面緊張兮兮地圍作一團,再後來,消防車來了,老頭子也來了。
他還來不及向她道別,就被抓了回去。
聽著她的敘述,溫素錦感覺自己的腦海中模模糊糊地閃過一些畫面,可能是時間實在過於久遠的緣故,她的記憶並不是那麼清楚。
「所以……那個小女孩是我嗎?」而那個離家出走的小男孩,是他?
「是的,就是你。」莫言輕輕掬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一下。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好抱歉,我遲到了,如果我能早一點找到你,你就不會喜歡上嚴默,你的人生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曲折。」
想起嚴默,溫素錦的眸中就閃過一絲痛楚,而莫言眼中的痛楚並不比她少一分。
「噓,素素,不要哭……以後,你要走的每一步,我都會陪著你。我不會讓你摔倒,不會讓你受傷,不會讓你有一點點不如意,所以……忘了他好嗎?」
忘了……嚴默?
這種事,可能嗎?
四年了,愛他幾乎已經成了她的本能,就像呼吸一樣。
一個人,如果停止了呼吸,那就是他死亡的時候。
見她張口欲言,莫言卻忽的點住了她的唇:「素素,先別急著做決定,我可以等你,一直等你。」
*
夜裡,溫素錦央求莫言送自己回去,他經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最後還是答應了。
在得知她住的單身公寓是嚴默提供的以後,莫言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只是別有所指地說了一句:「我也有好幾套公寓空著呢。」
溫素錦笑了笑,沒有作答。
本來,莫言想要送她上樓的,卻被她以身份不合適為由拒絕了。
新品宣傳拍攝工作剛剛開始,她可不想被什麼有心人士拍去了照片,節外生枝。
打開門,是一室的漆黑,只有圓圓喵嗚著蹭到了她的腳邊。
而石茜茜早已不知去向,看了她留在桌上的便簽,溫素錦才知道,她原來是去約會了。
第二天,溫素錦照常去上班,到了地下車庫才想起,自己的車在塵寰根本就沒開過來。
正在她萬分糾結之際,一輛黑色的別克開了過來,車窗搖下,居然是那個娘娘腔男人peter,莫言的經紀人。
「上車吧。」
他的語氣依舊不太好,看她的眼神也帶著怨氣。
見溫素錦警惕地看著自己,遲遲沒有動作,petet冷哼了一聲:「你以為我稀罕來接你啊?!還不是莫大爺吩咐的?!」
哼,這個女人的每件事莫大爺都記得一清二楚,就連她的車放在塵寰沒開過來都知道,還讓他這個大忙人來接她去上班,真是……氣死人!!
是這樣嗎?
見她還是磨磨蹭蹭,peter的耐心終於告罄:「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等、等一下!!」
考慮再三,溫素錦還是選擇上了車,說實話,讓她一個人去塵寰,對於一個路癡來說,是個大問題呢!
「醜人多作怪。」
見她上了車,peter白了她一眼,立刻發動車子。
上班高峰期,城區的道路有些堵塞,peter的車子裡放了碟片,高音質的音響裡,男人低沉有磁性的聲音正在緩緩地唱著:「從未說愛你,暖暖,可你知,除你之外無人能再讓我心動;從未說愛你,暖暖,有誰知,愛你在心口難開不只是歌詞一句而已……」
聽著聽著,溫素錦居然有些陶醉了,溫情的歌詞,富有滄桑感的男音,她彷彿透過歌者的聲音,看到了一個男人背對著自己,坐在海邊,正對著遠方的愛人傾訴著內心深處最動人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