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郊外的樹林裡,車伕倉促的叫喊聲,伴隨著馬車滾過泥石土地的碾壓聲,帶著焦躁的慌張與匆忙。
馬車裡,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嫗抱著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滿臉焦急,那女人渾身傷痕,髮髻散亂,唇色已經蒼白得幾乎看不出生氣了。
老嫗時不時的拍拍女人的臉,不放心的呼喊,「小姐,小姐你再撐撐,快到了,馬上就到了,」
女人奄奄一息的勉強睜開眼睛,想伸手碰碰老嫗,卻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早就斷了,唯有苦笑一記,沙啞的說道:「余媽媽,你為什麼這麼傻,這麼多年了,我都放棄了,你還救我幹什麼?」
余媽媽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悲痛的道,「小姐別說這種傻話,當初是那個殺千刀的狠毒胚子負了你,你何錯之有,聽媽媽的話,撐住,千雙在前面鎮子等著咱們,她那兒有大夫,千雙小姐還記得嗎?那個小丫頭,當年小姐替她贖身,免了她被人送去青/樓,這麼多年,我和千雙一直想方設法再回京城,就是為了救回小姐你啊,小姐,你不能放棄啊。」
「你們這是何苦。」女人恍惚的舉起自己的雙手,看著自己只剩一半的手臂,其實不止手,腳也是,從膝蓋往下,也都沒了。「我已經是個廢人了。」
余媽媽拚命搖頭,「不是,小姐還和以前一樣,一樣漂亮,」
正在這時,馬車一個顛簸,接著,車子驟然一停。
「老王,怎麼了?」余媽媽急問。
話音未落,一個直直的重物突然「砰」的一聲倒進來,余媽媽定睛一看,卻見車伕老王死不瞑目的砸在她腳邊,而老王的胸前,正插著一支利劍!
「啊——」余媽媽驚耳的尖叫聲,驚飛了樹林裡的鳥雀。
下一秒,一雙大手一把撩開車簾,馬車外,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人。
余媽媽看著車頭前,那正一下一下撫摸著馬頭的艷美女子,後背竄起一股涼意,整個頭皮都像要炸開了。
陸心兒!
那個毀了她家小姐一生的陰毒女人!
她追來了!
懷中的女人動了動,余媽媽低頭,剛想說什麼,卻見小姐已經爬了起來,雙目定睛著車外的女人,表情陰沉又狠戾。
「表姐,好久不見。」陸心兒微微側首,精緻的脖頸如白玉雕砌,美不勝收。她看著車廂裡斷手斷腳的廢物女人,咯咯的甜笑起來,「多年不見,表姐過得還好嗎?沒手沒腳,只靠像狗一樣爬著過日子,好玩嗎?」
余媽媽憤怒的大罵,「陸心兒,你這燒心肝的欺人太甚!」
陸玥梨心頭一驚,還沒來得及阻止,卻聽余媽媽的聲音戛然而止,她轉頭一看,就見余媽媽的喉嚨,不知何時已插著一根斷箭,利箭刺穿她的脖子,箭頭從後頸冒了出來,上面還滴著鮮血。
「媽媽……媽媽……」陸玥梨嘶啞的大吼,聲音裡帶著哭腔。
她憤然轉頭,卻見陸心兒身後,一個白玉般的少年,正手持弓弩,雙目清冷的看著她,少年的五官很精緻,可出口的聲音,卻冰寒如鉅,「敢罵我母后,該死!」
陸玥梨怔怔的看著那少年,冰凍多年的心,變得火熱。
「趨兒,你是趨兒?」她激動的想往前爬,卻又不敢太唐突。
少年疑惑的蹙蹙眉,不解的望向陸心兒,「母后,這個女人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陸心兒溫和的摸摸他的發頂,笑了起來,「因為她認識你,她是母后的表姐,你的表姨。」
「她就是母后常說的那個,心機叵測,勾/引父皇,還陷害母后的惡毒女人?哼,這種女人,算什麼表姨,母后太心慈了,才會念這種人的舊情,要是我,早殺了了事。」
陸玥梨悲憤的搖頭,眼淚絕提而流,「不是的,不是的趨兒,我不壞人,我是你的母親……你不要受這個女人的蠱惑……」
「放肆!」顧遠趨眼神驟冷的瞪著她,手中利箭澤澤生光,「竟敢冒充本太子的母親,還敢詆毀本太子的母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母后,兒臣向您請命,親手手刃這個賤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