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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心意初定 文 / 熏豆姑娘

    杏目眨了兩下,對上韓無期茶色的眸,映著窗外的月光,倒映出她小小的臉。眸色漸漸轉深,幾分笑意幾分探究,沉沉浮浮看不分明。

    竺幽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掙扎著想爬下去,腰間那雙手卻牢牢摑著,隔著幾層布料,灼熱了她的肌膚。

    她只覺呼吸困難,連帶著空氣也變得燥熱起來。

    「你……」她眨了幾下眼,「我……」咬著唇,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來我房裡做什麼?」韓無期清潤的嗓音也似染了夜色的暗沉,低啞中帶一絲魅惑,響在耳畔,如同炸雷將她一顆心轟得七零八落。

    「我……我來看看你睡著沒。」偏過頭不看他,但他的呼吸就噴薄在她頸側,熱熱的,癢癢的。

    「睡著了如何,沒睡著又如何?」

    竺幽徹底失聲,難不成要告訴她,自己被他今夜意外溫柔的舉動迷得七葷八素,來他房間裡回回味?

    她兀自糾結,身下的韓無期卻已鬆了手。她下意識地起身,理了理略顯凌亂的衣服,就見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眸色暗沉。

    脫離了束縛,她瞬間福至心靈般脫口而出:「韓無期,你是不是喜歡我?」

    熟悉的溫度驟然迫近,她原本就坐在床沿,他突然的起身立時將她逼到了床頭,靠在雕花的圍欄上再不能動彈。

    「你還沒回答我。」

    才順了片刻的呼吸又紊亂了。竺幽低著頭不敢看他,嘴裡囁嚅道:「那個,今夜月色不錯,如此良辰美景不應浪費在睡覺上,於是來看看你,如果你沒睡著的話就邀你一起賞月。」

    一番話說得順暢,心裡那口氣也順了下來,她坦然與他對視,目光真誠無比。

    「好。」

    竺幽原本以為,他最多如以往那般冷著臉將她趕出房間,但當時情勢所迫,她實在想不出來脫身的好法子。卻不曾想,他竟就這樣應了,還應得那麼乾脆。

    夜色迷濛,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坐在屋頂,頭頂是一輪圓月,身下是黑色瓦片,視線放遠些,還能看到鱗次櫛比的房屋和各色植物在月光中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而韓無期就坐在她身側,心情很好地與她聊著醫理。

    竺幽苦著一張臉,其實她對醫理哪有什麼興致,不過是氣氛過於詭異,隨意找了個話題罷了。但想起初次見面那個夜晚,他就是在說起醫理時放下了週身的冷漠,便有意將話題向這上面引導了。

    腰間還存留著他的體溫,身體似乎有記憶,從不曾被人觸碰過的地方,偏偏那樣深刻地記住了他的溫度。

    她想,他定然是看不見她此刻酡紅的臉的。因此揚著臉,裝作若無其事般與他誇誇而談,將所有心虛掩飾在坦然的言語背後。

    而此刻的韓無期,看著近在咫尺故作淡定的小女人,眼中浮現出陣陣笑意。

    今夜月光這樣亮,她以為他是瞎的麼,會看不到她臉上的紅層層暈染開來?

    兩人都不再說話。

    初見時,她一人一劍拆了他的馬車,衣袂飄揚,站在風中笑得驕傲而肆意,而後在看到他的一瞬直了眼,愣愣地站在那裡不知如何動作,十足的花癡樣。

    她甚至說:「以身相許也可以的。」

    而後她裝作馬車伕,明明不認識路卻怕露陷而遲遲不開口詢問,幸虧他發現得早,才沒有走錯更多冤枉路。

    那個夜晚有賊人對她動了念頭,其實他也記不清楚當時是怎樣的心情,竟會憤怒到那樣的地步,直接毀了那人的手。當時他不願多想,然現在想起來,理由很簡單,不過是因那個人觸碰了她的身子。

    原本對她的無感,甚至是討厭,又是在什麼時候變成了牽掛,才會在醫術大會見到她全身浴血的樣子如遭雷擊,一瞬之間動也不能動?即便是見慣了生死場面的他,在那一刻也有些不忍,不忍看她的傷口,不忍在那上面做任何動作。

    或許是被她偶爾流露出來的嬌弱神情吸引,雖明知道她是故意做出那般情狀,卻還是被那遮掩在狡黠之前的柔弱打動,第一次,每一次,無法抵擋。又或許是去醫仙堂之前做的那個夢,讓他終於開始正視這個人,正視這件事。

    他心裡有她,怎麼可能沒有她?

    他轉頭看向坐在他身旁認真賞景的她,小巧的鼻尖,尖尖的下巴,極大而靈動的眼,總有許多他捉摸不透的想法。單是這樣看著,就有淡淡的愉悅感自心房升騰起來。

    「韓無期,你是不是喜歡我?」她這樣問。

    「是。」他看著她,眸色漸漸轉深,薄唇也微微上挑,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

    「嗯?」竺幽一愣,轉身看向他,「你說什麼?」

    額上卻突然被他彈了一下,竺幽吃痛,摸著額頭,疑惑地看他,他卻已轉過頭去,清風朗月般的一張臉,在月下如同玉石般耀眼。

    原來月光這麼亮,那他豈不是都看到了?心裡一囧,竺幽伸出微涼的手默默地摸上自己的臉,試圖將臉上的熱度降下來。

    可是他方才莫名其妙的一句「是」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剛才她思緒飄得太遠,漏掉了什麼重要的話?

    「這樣啊……」她拉長了音調,故作瞭然地朝他點了點頭。

    韓無期失笑,中指微彎,又在她額頭輕輕敲了一下。

    r/>竺幽更莫名,索性刨根問底:「到底是什麼?我錯過了什麼嗎?」

    韓無期起身,拍了拍袍角的灰塵,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輕快,「夜深了,回去睡吧。」

    竺幽還待再問,他已輕飄飄一個飛身下了房。

    「屋頂好玩?下來。」

    「……哦。」她也起身,飛身落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在原地猶豫了一會,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好困……管他呢,天大的事明天再說。

    院中最大的一棵桂花樹下,一抹天青色的影子站了許久,最後,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這丫頭,還嘴硬。

    第二天是在猛烈的敲門聲中醒來的。

    竺幽揉著發漲的額,還有些迷濛,就聽到敲門聲停了,門外隱隱傳來說話聲。

    「程公子,這麼急敲舍妹的門,不知有何事?」

    竺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站在門口,昨夜睡得晚,所以今日起得遲些,誰想隔壁卻傳來這麼響的敲門聲。

    經過一夜,程復整個人彷彿都變了樣子,眉宇間積攢的陰鬱一掃而空,甚至換下了他標誌性的黑色外袍,一身靛青色紗衣顯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見他問他,甚至還露出一個算得上開朗的笑,抱拳道:「竺兄,早。」

    竺青只好也抱拳,客氣道了聲早,心裡卻為眼前的仁兄隱隱擔憂,昨夜定然是沒睡夠的,這樣的情況下竺幽的起床氣可不是蓋的……

    兩人正寒暄著,門吱呀一聲開了。

    竺青默默往邊上退了兩步。

    竺幽頂著一頭亂髮開了門,沒好氣地看著程復,語氣不滿:「大清早的敲什麼敲?」

    程復愣了一愣,隨即態度極好地衝她笑,「來了花都還沒好好逛過,我來找你陪我逛逛。」

    竺青眼瞪大了。

    「沒空。」門砰的一聲關上,竺幽又爬回了床上。

    迷濛間腦子裡閃過一絲疑惑,剛才那人,是程復?那個以欺負她為樂的程復?無奈眼皮太沉,她一翻身又睡著了。

    然後就聽到門外傳來有節律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竺幽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隨意將長髮往後一攏,一臉遇神殺神的煞氣開了門。

    依舊是程復。

    她覺得牙有些癢。兩隻手交握成拳,在身前磨了幾磨,咬牙切齒道:「皮癢?」

    程復一句話沒來得及回,一道鞭風甩來,身子已騰空而起。

    他驚恐地看著竺幽不知從哪裡找了根繩子出來,三下五除二在他身上綁了幾圈,然後他就被吊在了走廊頂上,嘴裡同時被塞了塊布。

    終於安靜了。

    竺幽繼續回屋,翻了幾次身,卻發現睡意沒了。

    神智漸漸回籠,昨夜她好像聽到一個秘密,然後……打開門看到兀自徒勞掙扎不休的程復,她摸著下巴,深深地反省了一下,這樣對待一個剛從籠罩童年的陰影中掙脫出來的年輕人,自己好像是有點過分。

    花都街頭。

    程復像小孩子一樣,在各個攤頭之間穿梭,這個看著好玩,那個看著有趣,活脫脫一個智障少年。

    竺幽終於被逼得煩了,扶額鎮靜片刻,終究沒忍住,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拎到了一旁。

    「你到底受什麼刺激了?」

    程復明朗了一早上的臉,終於浮現出詭計得逞的笑意。

    竺幽下意識看自己的手,淡淡的烏青色正在掌心瀰漫。

    「死女人,我全身上下都沾著毒粉,你休想再碰我半分!」言猶在耳,竺幽頭痛地按了按額頭,婦人之仁,對他這樣的人到底有什麼好同情的啊……

    「所以……你裝智障一早上就是為了給我下毒?」

    程復點點頭,笑得開懷。

    「我最新研製的毒藥,拿你試試,順便給韓無期再出個難題。」

    原來是在這等著……這人真是死性不改啊,果然是他爹的親兒子……

    頭腦已經開始有點昏沉,低頭看了一眼,掌心的烏青色已經開始變紅,而且有向上蔓延的趨勢。

    回首向他露出一個足夠威脅的目光,竺幽無聲注視了他片刻,足尖輕點飛速向客棧掠去。

    結果不言而喻,雖花了些時間,可毒仍是解了。

    「無期,你說他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瘋了?」

    韓無期與她對視一會,竟無言以對。

    等解了毒再去尋程復的時候,小二卻告訴她醫仙堂的幾個人已經退房回去了。

    竺幽拿著程復留給她的一封信,依舊是那張牙舞爪的字跡,只有寥寥數語:「死女人,他日江湖再見!順便幫我轉告韓無期,我遲早會贏他的!」

    竺幽愣了一會,最終緩緩笑開。

    真是執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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