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兩個男人沒有攔到顏柯。忙打顧掣峰的電話。正在開車的顧掣峰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怒火蹭蹭的往上漲。毫無疑問。方向盤又遭了秧。
直接下了死命令。讓他們盯著各個路口。一旦發現顏柯上的那輛車。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將人綁回來。
長長的走廊裡。偶爾路過的護士和病人。聲音嘈雜。顏柯卻只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息以及鞋底與地面撞擊發出的「踏踏」聲。她從出租車上下來。一直狂奔過來。看著依舊亮著的手術燈。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請問你是顏小姐嗎。哦。是這樣的。我們醫院剛剛進來一個病人。她是在濱河路昏倒被人送過來的。第一時間更新我們在她的手機上找到了你的電話。請問你是韓英梅的家屬或者朋友嗎。」
暈倒。怎麼會暈倒呢。
母親不是一直在家裡養病嗎。為什麼會突然昏倒在路上呢。這麼熱的天氣她為什麼要出門呢。李嫂呢。李嫂沒有陪著嗎。
太多的疑問糾纏在她的腦海裡。她想不明白。但更多的卻是愧疚。如果她沒有執意要離開。是不是就能陪著母親了。
媽。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一顆心懸在半空中。不著天不落地。手放在唇邊。無意識的緊咬。一圈深刻的牙印清晰可見。她卻彷彿不覺得疼。眼睛盯著手術室的門。乾澀又難受。卻始終不能落淚。
不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抬起眼。才發現是一臉焦急的顏父。惶恐的心似乎終於找到了一點依靠。忍不住撲了過去。「爸。」
話一出口。聲音就哽咽了。顏父心疼的拍了拍女兒瘦弱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別哭。你媽沒事的。」話是這麼說。臉上的凝重卻是顏柯難以窺見的。
「爸。媽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昏倒啊。護士說她都已經進去一個多小時了。她不會不會真的有什麼事吧。」
她不願意這麼想。可是事實就在眼前。容不得她不這麼想。
顏父怕她自責。安慰她。第一時間更新道:「沒事。你媽那麼厲害。怎麼會有事呢。」
顏柯抬頭。看見父親眼中的堅定。信任的點點頭。時間一秒一秒的過。手術室的門依舊緊閉。時至中午。顏柯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來。
她忐忑的看了一眼父親。又抬頭看了看手術室。臉上的淚痕依舊清晰。顏父眼裡閃過深思。對著擔憂不已的顏柯道:「小柯。你要不要去買點東西吃。你媽的手術可能還要一會兒呢。」
顏柯的一顆心都放在手術室裡。哪裡有心情吃東西。搖了搖頭。拒絕道:「不了。我等媽手術好了。再去吧。您要是餓了。您先去吧。我守在這裡沒關係。」
顏父一笑。第一時間更新和藹的拍了拍她的頭。「去吧。順便幫你媽也弄點。我估計手術也快了。你媽說不定也餓了呢。」
顏柯再次看了一眼手術室。想起母親平日的食量。終是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先下去。很快就來。」
「嗯。」顏父笑著點頭應下。顏柯的身影從電梯口消失。顏父臉上的輕鬆瞬間被沉重代替。
她離開不久。手術室的門「啪」的一聲打開了。一身白袍的季子棋從裡面走了出來。見顏父手在門口。一邊摘下口罩。一邊命護士將依舊昏睡著的顏母推進病房。
顏父擔憂的看了一眼沉睡著的顏母。正想朝季子棋開口。季子棋卻已經輕輕的搖了搖頭。顏父臉上的擔憂立即被沉痛取代。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好幾歲。虛浮的腳步幾近不穩。
季子棋趕緊伸手扶住他。關心的問道:「伯父。你還好吧。」
顏父強自打起精神。擺了擺手。堅定的問道:「你告訴我實話。她最多還能活多久。」
季子棋皺了皺眉。對上他的眼。還是說了出來。「伯母剛剛只是氣急。出現了窒息現象。才會忽然昏倒。不過」
他看了一眼僵硬的顏父。狠了狠心。繼續道:「不過。從剛剛檢查結果來看。伯母身體裡的癌細胞已經開始直接擴散。部分癌細胞已經朝著髒層胸膜靠近。第一時間更新進入了胸膜腔。而且。它們的擴散速度比我們想像的要快很多。我們前段時間做的化療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了。照這個速度下去。我怕伯母熬不過今年。」
「你說什麼。」顏父緊緊地捏著拳頭。似在拚命忍耐。可蒼白的臉色。蒼老的神情依舊讓人察覺到了他的心痛。
去而復返的顏柯看著父親失神的喃喃自語。「怎麼會活不過今年呢。上次你不是說如果化療的好的話。可以活好幾年嗎。怎麼會呢。」
那一瞬。她幾近窒息。腳下虛軟。讓她險些倒地。仿若一個晴天霹靂。炸得她一絲理智都不再有
她原本只是想回來問一問父親要吃什麼。沒想到卻看到季子棋從手術室裡出來。見他沉著臉搖了搖頭。她下意識的就停下了步子。心裡隱隱約約知道他們有事情瞞著她。只是。沒想到被瞞著的竟然是這麼一個噩耗。看樣子他們早就知道了
怎麼會這樣。前些日子不是母親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有癌細胞擴散呢。他們是在開玩笑嗎。真是一點都不好笑呢
季子棋知道此時一切的安慰都是虛無。可還是勸慰道:「像伯母這種狀況。雖然屬於肺癌晚期。可現代的醫術那麼發達。我們一定能讓她多活一些時日。醫學史上的奇跡很難預測的。」
他在醫院多年。見慣了生老病死。本以為堅硬的心可以不再有任何
的浮動。可一旦這些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親人、朋友身上。他還是無法做到坦然。更無法安慰他們受傷的心。
活了一大把年紀的顏父比誰都明白生死有命的道理。
他不責怪醫院。也不責怪任何人。只是。他沒想到自己一生勤勤懇懇。誠不我欺。疼妻愛女。卻還是讓她們受盡苦難。他責怪的是自己。
他忽然感到極度的疲憊。感激的拍了拍季子棋。「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了。辛苦你了。子棋。」
顏父轉身往顏母的病房走去。只留下目光複雜的季子棋
顏柯看著父親無力的模樣。她好想上前問一問。這到底是什麼回事。母親為什麼會變成肺癌晚期。什麼時候發現的。為什麼不告訴她。
可她的腳步竟然無法挪動。她不敢。
是的。她怯弱了。她沒有勇氣上前撕破他們沉重的臉。更沒有勇氣打破這一切的凝固的空氣。
她心底還存了一點點美好的希望。她希望這只是一個長長的夢。等到夢醒。母親依舊可以撐大嗓門責罵她。潑辣的和父親鬥嘴。他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吵吵鬧鬧。
可。更多更快章節請到。還有可能嗎。
胸口是那麼的疼痛。空氣是那麼的稀薄。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模糊。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著她這一事實。母親真的生病了。而且可能即將遠離人世。
肺癌。
肺癌。
肺癌
顏柯猛然驚醒。腦子裡的某些畫面一閃而過。上次無意中看到的藥。母親偶爾壓抑著的低咳。時常蒼白的臉。閃躲的眼神
她怎麼能那麼大意。
這麼多的異常。她為什麼總是忽略。如果。她多一點點注意。將心思多放在父母身上一點。母親是不是就不會生病了。
她怎麼能輕易的就聽信他們的話。以為她沒事。真的。她以為她沒事的
滿心的愧疚與後悔劈天蓋地的襲來。撕扯著她脆弱的心臟。啃噬著她的骨血。將她淹沒其中不能解脫。
她好恨。好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她好後悔。後悔自己的無知。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是不是就是這麼一種感覺。
她此時。滿腦子都是星星。頭暈目眩得站不住腳。瘦弱的身子只能依靠著牆。艱難的一步一步往前行走。心彷彿被掏空了。什麼都不能留下。只有滿地的鮮血見證著曾經的鮮活
哎。幸好小柯還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不知道又得難過成什麼樣子。
季子棋正這樣想著。眼角一瞥。熟悉的衣角恰好在眼前劃過。心頭一震。暗道不好。立馬隨著人影的消失處追了上去
暗色的落地玻璃擋住了外面強烈的陽光。盛夏的正午。熱浪打著滾襲向所有的事物。可臨峰頂樓辦公室卻冰冷得如同寒冬臘月。
顧掣峰站立在落地窗前。一雙暗沉的眸子俯瞰著整個雲川。那些車水馬龍彷彿都成了卑微的螻蟻。近處、遠處的建築彷彿都只是臨峰的裝飾。隱隱透出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可若仔細觀察。又會發現他寬大的背影。隱約散發著一種身在頂端的孤寂和苦悶。唇角微勾。然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快一天一夜了。他能想到底地方都找遍了。可她依舊毫無蹤跡。
哪裡都找過了。為什麼還是找不到你。小柯。你究竟躲到哪裡去了。難道還準備再躲我一個六年嗎。
為什麼我的手段。唯獨對你不起作用。
心底忍不住苦笑。呵。商業談判中的高手在你顏柯面前。原來只不過是一顆小小的塵埃。
「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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