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you閣「顏小姐.」
顏柯的手即將碰到門把手.身後的葉薇藍卻忽然喚道:「我承認我小人了.可我本來就是女人.維護自己的婚姻和愛情.我並不覺得是一件可恥的事.」
「我和他之間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也不是你能輕易插足的.請你好自為之.」她頓了頓.「也請你好好保重.」
顏柯很想回頭.諷刺一句:「葉小姐.你還真是會關心人.打了別人一拳後.再給一個糖吃.難道那個傷口就不疼了嗎.」
可是.她卻沒有勇氣回頭.或者說是失去了回頭的力氣.只能繼續往外面走去.她曾經是別人愛情裡的第三者.如今是別人婚姻裡的第三者.她有什麼資格去諷刺別人.
葉薇藍說得對.她是在維護自己的愛情與婚姻.所以她並沒有錯.錯的是她.只有她.
外面的雨水早已經停歇.顏柯心裡的雨水卻沒能停下.眼睛幹幹澀澀.曾經無數次的猜測過顧掣峰糾纏自己的目的.可真正聽到的時候.心還是痛的無法呼吸.她以為自己會哭、會喊.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似乎連淚水都覺得她不配擁有它們.
路上的積水很多.車子從身旁疾馳而過.濺起的泥水玷污了她潔白的短衫.深的、淡的交雜在一起.真難看.就像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人來人往的街頭.她無意識的亂走著.每一次.無論是彷徨還是無助.她總喜歡用這種方式來排解自己.
天剛剛下過雨.水蒸氣從熾熱的地面升騰而出.快要將人悶得窒息.老人、小孩散步的散步.跳舞的跳舞.好不熱鬧.
三三兩兩下班的情侶從身旁路過.年輕的臉上洋溢著真切的笑容.恍若夏季的驕陽.燦爛奪目.究竟是怎樣的心情才能露出那樣的笑容呢.
她似乎從來沒有過.
她嘗試著把嘴角慢慢裂開.微微上揚.視覺忽然變的狹小.原來笑起來也不是那麼難嘛.
「別笑了.想哭就哭.真難看.」
嫌棄的聲音帶著只有她能聽出的寵溺.顏柯回頭.果然是多日不見的季子棋.淚水像開了閘.順著彎彎的嘴角往下落.「子棋.我想笑.」
聲音帶著哽咽的沙啞.眼球紅彤.眼瞼浮腫.白皙的臉上淚痕清晰可見.季子棋心裡揪疼.怎麼才幾天不見.她就變成這樣了.
他帶著笑如同往常一樣.想伸手親暱的揉揉她的發.讓她臉上「難看」的笑再也掛不起來.可.今天.這一招卻似乎失效了.她一直保持著微笑.眼角彎彎.明淨的墨瞳如山泉映月.
「怎麼啦.」他若無其事的問著.伸手見她摟在懷裡.歎了口氣.「想哭就哭.忍著多難受.那麼多年.你不累嗎.」
「累.」她肯定道.嘴角又微微揚起.「可是.我想笑.原以為好難.可是.剛剛試了一下.其實很簡單的.」
「真是個傻丫頭.」
季子棋的手箍緊.顏柯卻默默的推開了他.眼角含著淚.神色卻滿是倔強.「子棋.我不能一直依賴你.你該讓我自己成長的.」
季子棋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第一次被她推開.心底的失落如潮水般的湧出.腳步不自覺的後退.「小柯.我不是故意跟著你的.我是剛剛陪子晴吃晚餐.碰巧看到你.見你神色不對.才跟著你的.」
「嗯.我知道.」顏柯深吸口氣.壓下淚水帶來的酸澀.「我從沒懷疑過你什麼.子棋.」
她的鼻子有些嗡嗡的.說話的聲音也變得低沉.想了一會兒.又笑道:「子棋.你說我是不是很壞.小時候.總讓你替我背黑鍋;長大了.又搶了小莘的男朋友;現在.我成了葉薇藍和他之間的第三者.」
「以前.院長媽媽怎麼說我.我都不相信自己是個壞女孩.可現在.我不得不相信.我是個徹徹底底的壞女人.」
季子棋抹了一把她臉上的淚水.冰涼的觸感讓他皺了眉.「嗯.你是個壞女孩.也是個壞女人.」
顏柯笑著點頭應下.「是吧.你也這樣說.所以以後.你們都離我遠一些好嗎.我不想不想再成為你們的負擔.爸爸、媽媽、小莘、你還有他.」
水中的明月失去了光澤.葉薇藍的話讓她徹底的明白.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而她的幸福裡不能擁有他們.所以.她可以選擇遠離.
「小柯.為什麼這樣說.」季子棋看著她.用著從未有過的認真.「你闖禍.是因為我沒能力保護好你.受了罰是應該的;你搶小莘的男朋友.那是因為.你愛上他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就是顧掣峰.感情的世界裡從來就不存在對與錯;你回來之後.是那傢伙一直纏著你.並不關你的事.這不都是你的錯.你沒必要為了他人責怪自己.你說呢.」
說得真好.可
「你也說了『不都是』.而不是『都不是』.我知道錯了.就應該負責任」
顏柯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想起錄音筆裡的話.心彷彿被一雙大手狠狠的撕扯.唇角的笑容再也難以維持.「可、可是我不懂.不懂他為什麼一定要選擇這樣的方式來報復我.他明知道我難以抗拒他.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用這樣的方式.我也是女人.難道他就沒有想過我也會受傷嗎.」
說著說著終於說不下去.喉嚨似乎被塞了好幾個雞蛋.除了嗚嗚聲.發不出任何其他的聲音.像一個孩子那樣哭得不能自己
喧鬧的酒吧裡.彩色的燈光並不明亮.高亢的音樂掩蓋了一切騷動.舞池的年輕的身體肆意揮灑.男男女女散發著曖昧的氣息.
包廂裡.顧掣峰和人正在喝酒.低調沉穩的氣勢惹得人眼紅.他卻只一個人喝著酒.心裡隱隱有種不安.
旁邊的人推了推身邊的女人.朝她使了使眼色.女人點頭笑得妖媚.他又朝顧掣峰笑道:「顧總怎麼啦.有心事.要不要找個小姐.舒緩一下.」
顧掣峰瞥見那女人.放下揉眉頭的手.推辭道:「不了.家裡管得嚴.」
「喲.」那人一聽.來了興趣.「真看不出來.顧總懼內.」
顧掣峰笑了笑.喝了一杯酒.沒有回答.倒是那人又道:「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這麼神秘.居然能獲得顧總的青睞.我們竟連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腦子裡不自覺的勾畫出嬌俏的輪廓.心裡那股莫名的不安略為減少.神秘的一笑.「快了.到時候喝喜酒一定忘不了林總的一份.」
「好.好.我一定等著顧總的好消息.」
顧掣峰推開女人正欲抓住他的手.笑笑.「失陪一下.」
「再來一杯.」
顏柯舉著空蕩蕩的酒杯.指向正在調酒的酒保.嬌俏的臉緋紅.大大的眼睛閃著晶亮的水花.仿若一朵被暴風雨擊打後的羸弱之花.偏偏又對人有著致命的吸引.
本來出來透氣的顧掣峰不禁沉了眼.從樓上剛好可以瞥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心底的怒氣猛然燒起.
好啊.顏柯.你有種.我不過是出去了幾天.回來.你竟然還學會了買醉.
腳步正要跨出.一隻纖細的胳膊卻擋了過來.他抬頭一看.竟是剛剛在包廂裡想纏著他的女人.
「顧總要去哪兒.」
不少男人將貪婪的視線投射過來.酒保見她一人.心生不忍.視線對上角落裡的男人.沒理顏柯.手上的動作繼續.
顏柯見他沒反應.等得不耐煩.錘了捶桌面.「你到底給不給.」
「小姐.你一個人呢.」有男人按捺不住.帶著調笑走了過來.「要不要我陪你喝一杯.」
視線在她的身上逡巡.手即將碰觸到嬌弱的身體.一隻大手將他截下.岑冷的聲音立即響徹酒吧.「滾.」
季子棋坐在角落裡看了很久.終於在陌生男人的鹹豬手即將碰到顏柯的時候.站了出來.他想讓她放縱一次.可不代表別人可以有機可趁.
冷氣撲面而來.男人嚇得退避三舍.立即走開.看著醉態肆意的人.皺眉.一邊強硬的拿過她的酒杯.一邊沉聲道:「別喝了.你已經醉了.」
為那樣的男人買醉.值嗎.
「嗯.」顏柯瞇著眼.狠狠地拍了拍他的手.嘟嘟囔囔道:「沒醉.沒醉.我要喝.再喝一杯.」
柔柔軟軟的聲音像羽毛尖掃過季子棋的心.她的手又死命的抓著酒杯不放.他不忍心將她弄痛.軟聲哄道:「別喝了.好不好.我們今天喝得夠多了.下次再帶你來.行不行.」
顏柯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好說話.喝醉了酒的她.帶了一絲嬌憨.少了一些清醒時的理智.「不嘛.不嘛.再喝一杯.就喝一杯.子棋.你說過的.等我成年了.你就帶我來酒吧喝酒.可呃.」
她打了一個酒嗝.眼裡露出一絲委屈.掰著手指掐算.嘟嘴控訴.「可我都二十八了.二十八了.你才帶我來.遲到了那麼久.我該討點利息的.」
聽她的意思.好像還是他委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