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柯抱起陽陽,陽陽的小臉上雖然還是有點小彆扭,但好歹還是乖乖的讓媽媽抱了起來。顏柯寵溺的一笑,看向後面的人,問道:「今天這兩個小傢伙乖不乖?有沒有給你添麻煩啊?」
「沒有!他們都很乖!」黎曉東看著眼前的女子,臉上溢滿了溫柔的笑意,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他看了一眼自己懷裡的果果,笑著問道:「你呢?今天店裡的生意怎麼樣?」
「嗯!還行?你呢?」
「也還行!」
平常的問候,平常的回答讓兩人不禁笑出了聲。夕陽西下,一家四口,畫面溫馨,幾乎融化了所有人的心,可卻並不包括咖啡館門口站著的男人。
店面不大,站在玻璃門外可以將裡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顧掣峰看著一個粉粉嫩嫩的小身影撲上顏柯的懷抱,看著她笑靨如花。
細看之下,那小身影竟是果果!
此時的顧掣峰只覺得啞巴吃黃連,心裡的怒火燒得莫名其妙!他曾想究竟是哪家的父母能生得出這樣可愛的孩子?他曾想這孩子的眉眼怎麼那麼眼熟?
可現在知道了,心裡卻有股說不出的怒火,好像是被人欺騙後的憤怒,又好像是抓住了出軌的妻子。臉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他卻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滿目難堪!
鷹隼般的眸子死死盯著門內的人,薄唇抿成了一條線,拳頭緊緊摩挲,渾身散發著逼人的寒意。
顏柯!好樣的!如果不是這一次誤打誤撞,你是不是會瞞我一輩子?!
小李見他不動,心下好奇,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透明鏡片後的眼睛也微微瞇了瞇,心下頓時瞭然。
汪經理冷汗直冒,大氣都不敢出,不知道又是哪個環節除了問題,想問又不敢。哪知,顧掣峰站了一會兒轉身便走。
「顧——」
汪經理話還沒有說完,小李已經擋住了他,禮貌而疏離:「今天先謝謝汪經理招待了,我們總裁累了,就先去休息了,辛苦了!再見!」
車子離開得毫無聲息,只餘汪經理滿心的惶恐…….
某人的悶氣絲毫沒有影響到門內的氣氛,顏柯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抬頭望去卻是什麼都沒有!
「看什麼呢?」黎曉東看她一直往門口看,也順著看了過去。
「沒什麼!今天在這兒吃飯吧!」二樓的夾層有一個小小的廚房,玲玲平時就在這裡做飯。
「好啊!顏姐動手,我們今天又有口福了!」玲玲正從裡面走出來,剛好聽到了顏柯的話,一陣雀躍。
又見果果和陽陽都回來了,立馬高興地把果果抱了起來,「啊!小公主回來了!來,快給小姨抱抱!」
果果也伸手,笑嘻嘻的直直的往她的懷裡撲,兩人笑著鬧著,好不歡快。
**夜幕降臨,才是城市生活的開始,燈光一盞一盞的點亮,映照了每一個黑暗的角落,站在頂樓套房裡的人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寥。
顧掣峰俯瞰著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他熟悉它的一切經濟運作方式;可卻陌生到除了它的經濟的運作方式,他什麼都不知道。
甚至連她,他都一無所知
六年前,她走得無聲無息,不帶一絲的眷戀,像她跟他結婚時一樣,手法乾淨利落!六年後的今天,再次見到她,她依舊明麗,而他卻早已不是原來的自己!
六年來,他是理智的,也是驕傲的,他從未以任何一種方式找過她,打聽過她的消息;可是,他又好像沒了理智,沒了驕傲。他沒日沒夜的工作,不斷地開拓新的市場,整宿整宿宿在辦公室裡,經濟效益高了。
可以前的顧掣峰終究是不在了……
余煙裊裊從他指尖的香煙裡流瀉出來,煙草味充斥著整個房間,他卻忘了吸,淡淡的思緒在縈繞。
「吸煙有害健康!你到底有沒有看到那句話啊?偶爾吸一兩次沒有關係,可長久吸煙會壞了你自己的身體哦!」
「早晨起來要打開窗戶,新鮮的空氣會讓人一整天的心情都變得很好!你吸吸看,有沒有覺得肺腔裡的污濁之氣都消失了,神清氣爽呢?」
是誰嘮嘮叨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忽然笑了出來,看了看指間的香煙,煙霧如同女人妖嬈的身姿,他微微瞇了瞇眼睛。
「女人吸二手煙的危害比男人大得多!」
「能讓一個女人決定嫁給一個男人,是很不容易的事,我們應當好好珍惜才是!」
指尖一動,手中的香煙瞬間變成兩截,煙霧漸漸消失,那點點星火慢慢熄滅。這一滅,倒讓他頓時清醒,他自嘲一笑,她如今兒女繞膝,夫妻恩愛,他這又是在幹什麼?
「夫妻」?!
冷漠的眼中閃過一絲凌厲!抓起房子桌上的鑰匙,起身往外走去
天空漆黑,工作了一整天的人回到家中,燈光從窗戶中透出,映出一片輝煌。誰家的小樓,燈亮了又熄滅,一盞一盞,像樓下的人心中的微弱星光。
又一支煙頭熄滅,顧掣峰望著頭頂上那個變得漆黑的窗戶,自嘲的笑了笑,他今天有些莫名其妙,打火,驅車離開
「啪!」門開了,顏柯一看竟是陽陽。
她把咖啡店的賬目剛剛對了一遍,才睡下
下沒多久,見陽陽穿著小睡衣,走進來,不禁問道:「陽陽怎麼啦?」
陽陽小眉頭緊緊地皺著,眉中難掩擔憂:「媽媽,果果好像睡得不安穩,一直在說夢話!」
「說夢話?」顏柯心中有些擔憂,立即起身。
房間裡,果果躺在小床上,嘴裡喃喃的說著什麼,面色不正常的潮紅。顏柯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滾燙。
「果果!果果!醒醒!」顏柯叫著果果,焦急的叫著:「告訴媽咪,你還有沒有不舒服?」
「啊?醒醒?告訴媽咪!」
果果這才睜開眼睛,平常大大的眼睛裡少了一點清亮,多了一些迷濛,嘟囔道:」媽咪,果果頭暈暈的」
說著又睡了過去,顏柯迅速的跑回房間換衣服,又替昏睡中的果果換衣服,準備找黎曉東來接她們,電話裡回應的卻總是無法接通。她只好交代陽陽好好睡覺,自己忙抱著果果下樓攔車。
月已移到半空中,路燈亮著,卻也昏暗,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更別說是車了。她急得滿頭大汗,懷裡的果果還在迷迷糊糊的說著。她心下一橫,抱著果果就開始跑。
她抱緊了她,探了探她的額頭,燙得她的心尖發疼。她身體不好,孩子們是早產,她歷經九死一生生出他們,他們的個頭比一般的雙胞胎明顯小了一個號。他們出生時身體弱,一點點傷風感冒都可能會引發大的病症。她從不敢有半點大意,好不容易長大了,身體好一些了,今天怎麼會忽然發燒了呢?
從小區出來,大路上車來車往,每個人都在疾馳,卻沒有人停下來,她攔不到車,醫院要走上大半個小時才能到。
「媽咪,果果難受!」
好不容易聽到了一句,顏柯也難受得想哭,壓下哽咽,安慰著:「乖啊!果果乖!媽咪很快就帶你到醫院了!你先睡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司機!哎!」她伸手去攔,車子卻飛快的開走,她追不上。
「媽咪,果果難受!」
「乖!等等啊!乖!很快就到了!」顏柯一邊安慰著,一邊繼續攔車,無意中卻跑到了路中間,一輛跑車急速的剎車,她以為看到了希望,正想開口求幫忙,裡面的人已經破口罵到了:「瘋子!大晚上的跑到路中間來幹什麼!不想活了是不是!」
「對、對不起!」顏柯的淚當場就滾落下來了,連忙點頭道歉,車子一開即走。她望了望來來往往的車子,腳下又開始動了起來
「上車!」
身邊忽然停下了一輛車,熟悉的眉眼帶著冷漠顯現在眼前,顏柯卻看到了希望,眼前頓時一亮,也顧不得那麼多,忙抱緊了孩子,坐進了後座位。
顧掣峰走了一圈,不知發什麼神經,又開回了這條路,看到她一個人抱著孩子攔車。三更半夜,嬌小的她抱著孩子跑來跑去,滿頭大汗,頭髮亂得不成樣子,鼻子眼睛都擰到一塊兒了。終究是看不下去,停了下來,手裡緊緊地捏著方向盤,心裡卻暗暗地罵著自己。
坐進車內,外面的喧囂都被隔絕在了窗外,他什麼話都沒有,她這才意識到有些尷尬,下意識的抱緊了果果,想了想,道了句:「謝謝!」
顧掣峰目不斜視,一言不發,從鏡子裡看到她抱緊孩子的手,彷彿一隻保護幼崽的母獸,心中嗤笑,她還真把他顧掣峰當成洪水猛獸了?他還能吃了她們娘倆不成?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卻暗自緊了緊。
「媽咪,果果難受!果果想爸爸了!」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啊?」
顏柯這時才挺清楚果果的話,心中一緊,有口難言,她竟是如此的想念爸爸嗎?難道她真的低估了孩子對爸爸的依賴?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前面的男人,碰了碰果果的臉頰,輕搖的哄著她:「乖啊!爸爸很快就回來了!等果果病好了就能看到他了!果果先睡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