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掣峰一回頭就見到顏母提著東西站在自己的身後,他淡從容不迫的淡笑道:「小柯在裡面幫媽收拾,我……」
見他眉宇中似有不好意思,顏母瞭然的笑了,「沒事,誰不是媽媽帶大的,沒事的!進去吧!」說著自己就推開了門,喚道:「小柯,弄完了嗎?我和小顧進來了啊!」
「媽,你、你怎麼來了?」顏柯見到顏母本是一笑,結果看到了她身後那高大的身影時,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他黑眸的不知名的情緒讓她想起那天的書房事件,她忽然怕見到他,總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她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幫顧母把衣服弄好,蓋上被子,端起水盆,笑道:「媽,你先坐一下,我去把水給倒了。」說著也不看顧掣峰一眼,逕自走進了洗浴室。
「哎!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啊?」
顧掣峰看了一眼消失的背影,微微失了神,結果神還沒回轉,顏母就又拋出了一顆炸彈。不過,他向來不是喜形於色的人,「沒有,媽你多心了。」
顏母有些不信,撇了撇嘴,看了一眼關著門的洗浴室,警告他道:「我告訴你啊!小柯是我們家的掌上明珠,你要是敢欺負她,我一定饒不了你!」
顧掣峰笑了笑,淡聲道:「不會的,媽你就放心吧!」
此時的顧掣峰一定想不到,顏母的這句話絕對絕對不是開玩笑!將來的某一天,吃到苦頭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女人的話是不可不信的!
顧母沒有醒,顏母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顏母一走,病房裡似乎就變得狹小起來。顏柯坐在床邊一會看看顧母的輸液情況,一會兒幫顧母拉拉被子或是整理一下衣飾,眼睛卻總是撇著身後那安穩不動的男人。
他坐在沙發上,隨意的翻看著手邊的報紙,沒有說一話,也沒有做一個多餘的動作,可她就是覺得壓抑,渾身都不舒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做賊心虛,她老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從內到外的不自在。
「那個……」她轉身試著開口,見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停下來看著自己,忽然有些不敢說話了。
眼珠子微微轉了轉,手暗自緊了緊,「咕咕——」獨自忽然發出的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她即將出口的話。對面的人眸子黑了幾分,她窘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怎麼就響了呢?也不至於那麼餓吧?
「嘩啦!」報紙翻動的身影一響,她的頭還沒重新抬起來,身前的高大人影就走了出去,「喂——」情急之下,她開口叫了出來,對上他的黑眸時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是最親密的人,但他們卻又好像沒有熟悉到隨便稱呼的地步。
「有事?」
他平淡無奇的聲音,讓她心裡沒底,終究是低了頭,應道「沒、沒事。」
身影消失在門口,她懊惱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吵架會吵,正常說話怎麼就結巴了?難道真的不適合做賊?
「小、小柯?」床上的人虛弱的聲音喚起了她的注意,她一見到顧母行了,眼睛忽然就紅了,「媽,怎麼樣?好點了?還有沒有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沒、沒事,你別急!」顧母見她喜極而泣,虛弱的笑著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顏柯見她要起身,忙阻止,她卻搖了搖頭,「沒事,讓我起來,躺著難受!」
顧母坐在床頭,顏柯見她臉色有些蒼白,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問:「媽,你真的沒事嗎?要不我還是去叫醫生來吧?」
「先別去!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顧母見她那焦急的神色,欣慰的笑了,道:「人老了,有點毛病很正常,我看得開。你別著急。」
顏柯的手一抖,臉色變了變,從接到電話開始心裡就一直擔憂著她,無法宣洩出的不安以及顧掣峰給的委屈幾乎全都要將她壓垮。
一聽這話,許是潛意識覺得自己是被疼愛的,那小脾氣立馬爆發出來,聲音提高了些許,「你還說呢!你都這樣了,還說自己好!你自己的心臟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真的有個什麼……」
要說她和顧母的感情,其實一點都不比和顏母的差。她從孤兒院回來的這些年,顧家的父母一直很照顧她。顧母待她如親生女兒,她也把她看做自己的另一個母親。
這會兒,見到顧母終於平安,就像是突然遇到了一個閘口,心裡原本的慌張和惶恐都如泉水般湧了出來,止都止不住。
等她嘮嘮叨叨的都說完了,顧母終於笑開了,拉著她的手,安慰她,讓她坐到自己的床邊,故意歎了口氣,道:「哎,還是女兒好啊!媽媽的貼心小棉襖!」
「媽——」顏柯拖長了音調,頗有些無奈的喚著她。
「沒事,媽真沒事!媽說的是真的啊!像掣峰那小子就絕對不會對我念叨!」
顧母眉宇間對顧掣峰的鄙視,讓顏柯終於破涕為笑,又忍不住辯解道:「媽,他一個大男人……」
「是!他一個大男人,不懂,所以我才慶幸我有那麼好的兒媳婦啊!」
「媽——」顏柯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微微的搖了搖她,表示不滿。
顧母卻繼續道:「所以呢,我要好好地活著,把老頭子的那一份都活夠!」
顏柯心裡一咯登,怕她提起顧父心情會受到影響,正要開口說話,顧母卻笑著阻止了她,「等我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