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濞樂呵呵地迎上前去,雙手不斷作揖,說:「怪不得一早起床來,就聞得喜鵲登簷歡鬧,原來是太子大貴客要光臨寒舍哈!行館簡陋,請太子大駕曲尊,入館歡敘。這邊請。」
劉榮還以一揖,笑吟吟地說:「未告擅訪,還請恕罪則個!吳王先請!各位王爺請!」
吳王劉濞禮讓了兩回,劉榮才說聲:「僭越了!」就與吳王並走著進入行館。
劉濞將劉榮引至餐廳,見楚王劉戊等都在,劉榮一一抱拳作揖為禮。
眾王爺起身離座,個個堆起笑容將太子劉榮半請半拉般坐上來賓首席。
吳王劉濞命人重整碗筷,新添三椅,又上菜餚,山珍海味擺滿了桌面。
吳王劉濞笑嘻嘻地用銀筷子夾起一大塊鹿腿肉,遞到劉榮面前的空碗裡,陪著笑臉說:「太子光臨寒館,令寒館陋室輝光熠熠。陋館無以相待,尚祈太子諒解再三!」
劉榮笑嘻嘻地說:「滿桌山珍,入目佳餚。如此豐盛,吳王若言無以相待,恐天下再無盛宴矣。」
楚王劉戊慇勤地請龍全、王琛和荊傑入座。
龍全和王琛一屁股坐了下來,顧自抓起桌面上的美食就吃了起來。
可荊傑深知肩擔重擔,婉言謝絕了楚王劉戊的美意,執意肅立在太子劉榮身後。
虛禮客套話說過,吳王劉濞笑吟吟地說:「滿朝武皆言削藩之際,太子不避閒言不畏蜚語,親臨寒館,令本王感激涕零。太子真乃坦坦蕩蕩君子也!」
劉榮見兩位小將吃相還真是不,心知他們在山寨習慣了,也不以為意。
夾起鹿肉啃下一小口,劉榮邊嚼邊連聲讚歎說:「真是好東西!
承吳王誇讚,本太子實乃遊玩之際,不意竟來到吳王行館門前。
雖是無心,卻屬唐突,還請吳王見諒。
然能與吳王等眾王爺同桌共餐,實屬有幸。」
楚王見太子劉榮謙遜有度,話語得體,不卑不亢,不禁就喜歡了三分,說:「太子謙謙君子,浩浩識知,實乃我等之楷模。
倘若能得太子指點一二,便是我等前生積德,此生修道,方求得來的福分。」
這是楚王劉戊在試探劉榮心裡的態度,但這話卻說得冠冕堂皇,無可指謫。
劉榮謙遜地說:「楚王等眾王爺豐功載史冊,偉績垂千古,乃人間所共仰之典範,入世為人之楷模。
能得眾王爺提攜點化一二,實乃本太子此生之心願。
尚祈諸王不吝賜教一二,若以為本太子或屬可造之材,便順手提點一二,本太子便受用不盡了。」
趙王劉遂見劉榮謙遜,有心結交。
可當著眾位王爺的面,又不好意思直言,便想約劉榮到自己的行館相敘時再行歡言。
除了吳王劉濞,其他各位王爺也都存了趙王劉遂一般的心思。
於是,席間只談趣事奇聞,均不論國事,倒也顯得相洽甚融。
初次拜會劉濞等王爺,劉榮也不便直言削藩諸事。
侃侃而談間,將江陵的事物,倒介紹了不少,引得諸王縱神傾心,神往不已。
酒酣腹暖如知己,語妙言真似弟兄。
劉榮妙語連珠,聽在諸王耳中恰似神仙化境裡的事物一般。
這頓飯邊吃邊聊,一直吃到夜幕低垂。
劉榮吃得肚撐腹漲,說得口乾舌燥。
眾王見劉榮神顯疲憊了,這才送劉榮歸去。
因朝廷規制明訂,誰家請太子赴宴,誰家便得負責太子的安全,出了狀況,誰請誰負責。
於是,吳王劉濞叫來韓冰,讓他帶著二十來位武功高強的家將,陪侍衛荊傑和兩位小將一同護送劉榮回皇宮。
送劉榮走了後,七王再次入席相互交換對劉榮來訪經過之看法。
趙王瞇起一雙眼睛,定定地瞅著桌面上的鹿腿肉,說:「依本王看來,太子此番前來實為試探我等諸王對其復位太子的意見。
如此,本王認為太子此行目的,在於尋求我等王爺的認同,好在來日穩固其太子之位,以免再被廢去之憂。」
淄川王劉賢也有同感,說:「我也覺得其此行,意在尋求我等支持,好在太子宮中住得下去。」
濟南王劉辟光輕輕地點著頭說:「若其只為穩固太子銜而來,憑他學識倒也容易相與。若其胸懷遠志,則其此行深值我等惕警於心。」
膠東王和膠西王同聲笑說:「濟南王此乃廢話也!」
吳王劉濞將目光望向微閉雙眼,一言未發的楚王劉戊,問:「楚王有何高見?」
劉戊慢悠悠地說:「我倒覺得濟南王之言甚為有理。聖人云:『防人之心不可無』,有防總勝於無防的。」
吳王劉濞目光深沉地點下頭,繼續問:「依楚王所見,我等該當如何與其往來呢?」
楚王輕聲說:「眼下,其非敵非友,來日將會如何,且待來日再作定論。
我等與彼等先宜泛泛而交,莫交心,莫拒心,先察看些許時日再來議論,尚來得及嘛!
但本王竊以為,以其太子儲君之身,削藩之心乃是必然,不得不防啊!」
賀蘭九雄在律法曹的娛色房裡,跟媚姬和潘冰姐妹倆玩盡興了,這才進皇宮來找太子劉榮。
見劉榮入夜未回,賀蘭九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都快急瘋了。
九人帶上侍衛要到吳王行館去找,剛出皇宮,便見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護送著劉榮回皇宮來了。
見賀蘭九雄帶著侍衛走出皇宮,劉榮知其擔心自己的安全,心中感激,臉上卻不動聲色地給他們一個眼色。
麻虎本就機靈,見此笑著跟劉榮打著招呼,說:「太子回來了?我們出宮想去賣些東西就回啊。」
劉榮打著飽嗝,叮囑著賀蘭九雄:「你們初來長安,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見已到皇宮廚城門了,韓冰向劉榮作了個揖,說:「太子,小人不能再往前護送了。小人就此別過。」
劉榮又打一個飽嗝,才轉身對韓冰拱拱手,說:「請轉達本太子對吳王的敬意和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