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日這天傍晚,劉捨跟田蚡在律法曹中與劉榮說完事,各自翻身上馬,沿西平大街往南回府。
在南平大街自己府門前,劉捨翻身下馬,向田蚡抱拳相別。
目送田蚡順著南平大街往東去遠了,這才將馬韁交與門前的劉恩,信步回府裡去。
見女兒劉瑾正陪著夫人吃晚飯,劉捨近去讓下人裝了碗飯也吃起來。
夫人見其神色凝重,心知有事要發生,就依習慣不再說話,默默吃完飯便領著女兒一起去園中散步去,只留下劉捨一人獨自吃著飯。
吃飽飯,劉捨往後門就走,出後門沿著往隔著一個街區的丞相征事衛館府急急走著。
衛征事府大門前的下人衛臏見長史大人來了,急忙大聲報與老爺知曉,陪著笑臉將劉捨迎進府中。
衛館聽見衛臏的報曉,急步從臥房迎了出來。
在天井上迎著劉捨,見劉捨朝自己使著眼色,衛館立時領著劉捨走進他的書房。
兩人走進書房,劉捨朝四周看了看,衛館急忙說:「無妨,長史但講無妨!」
劉捨「嗯」了一聲,急急將王皇后要暗殺臨江王的事情低聲說了一遍。
衛館聽得有點傻了眼,直著目光望著劉捨,良久才問:「劉長史可曾將此一情況向皇上稟報?」
劉捨大搖其頭,說:「不曾!王皇后正受皇上隆寵,太子深受太后溺愛。
依我想來,若如此無根無據就稟報皇上,皇上定然認為我等營私結黨,意圖替臨江王重奪太子之位而造謠捏造的之事。
如此,不但對制止王皇后暗殺臨江王無益,反而打草驚蛇,使得將來更難預防王皇后的暗殺行動。」
衛館想想倒的確如此,搔著頭皮急步在書房裡邊踱邊搓著手,突然停下腳步望著劉捨問:「長史此來,心中可有應對之策?」
見衛館終於明白過來,劉捨才將跟田蚡去律法曹跟臨江王商量的對策,細細告訴衛館後,說:「我和田大人從律法曹出來,發現有人盯梢我們。
我只好先回府裡,再從小巷暗地裡過來。
想的就是請衛征事前往光祿勳,將王皇后意欲謀害臨江王一事,詳告勾大人,以期引起勾大人的足夠重視。」
衛館這才明白劉捨此來的目的,在於要他去光祿勳傳話。
但如此重大的秘密之事,劉捨能對他詳盡說明,倒反證劉捨對自己的絕對信任!
衛館年方三十出頭,比劉捨小了五歲,平時就受劉捨進益頗多。
此時感受到劉捨對自己如此信任,二話不說,衛館立即答應了劉捨的要求。
劉捨見衛館如此乾脆就答應了,心中頗為感動,叮囑著衛館說:「衛征事此去光祿勳,定然不可自大門離府。
依我看來,衛征事不如自府後小巷牽馬出府,穿到南城大街沿城牆東去,自東城大街進入皇城北街去見光祿勳。
如此走法,倒可掩些有心人之耳目,避開可能會有的跟蹤之人。」
衛館見劉捨如此鄭重其事,心知此事關重大。
雙目一轉,衛館計上心來,低聲說:「劉大人,下官出府之前,劉大人不妨先出貴府,在南安大街上閒逛一些時候,將跟蹤劉大人之人的吸引過去。彼時下官再自小巷離府,私密去見光祿勳勾大人。如此,應該會更穩妥一些。」
劉捨覺得有理,就按衛館所說,原路折回自己府上,牽著馬出大門,沿著西平大街往北急馳。
暗中回眸觀察,果見兩個人運起輕功,遠遠地跟著自己。
見目的達到,劉捨索性一路向北策馬飛奔,直到北平大街才折往東行,在皇城西街口處往竇嬰老將軍府上而去。
就在劉捨引著跟蹤之人自西平大街向北而去之時,衛館悄然牽馬自府後小巷穿至南城大街,沿著城牆往東,見光祿勳勾星去了。
勾星正在光祿勳府中與手下大小官吏,會商著臨江王當街被擄案。
得知丞相征事衛館前來,勾星心知必有重大事項相告,急忙將衛館單獨迎入室。
聽了衛館的話,勾星不由怒氣沖沖地嘀咕著:「本就懷疑王皇后欲害臨江王,經衛征事如此一個提醒,倒令事情明朗化了。哼,莫要落入本府手中,否則,有她好看的!」
衛館靠近勾星耳畔,小聲地又嘀咕了幾句,勾星聽了連連點頭,說:「本府就按劉長史和衛征事的計劃辦,絕不誤事!」
「那就好,勾大人一切小心,切勿漏走了風聲,驚著對方就不妙了。我這就回去復長史的命去,勾大人自行按計劃安排去吧!」說完,衛館朝勾星抱拳一揖,出門接過光祿勳門人遞過來的馬韁,翻身上馬回府去了。
勾星回到探事房,繃著臉望了望所有的屬員,目光最後落在光祿卿褚斌臉上,說:「你挑武功上乘的十人出來,聽本府調遣。」
光祿卿褚斌初時見丞相征事衛館前來,私下會見過光祿勳大人後又匆匆離去,正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卻聽光祿勳勾大人要調遣武功最好的十名屬員。
褚斌心下大疑,見勾星黑著臉色卻不好去問,只好按勾星的要求,點了十位屬員的名,讓他們隨光祿勳大人外出辦事。
勾星匆匆吩咐幾句,就帶著光祿丞談翰及八位中郎將和僕
射宰弘離開光祿勳府。
順著東平大街北去,沿著城牆繞過北城大街進入西城大街,到皇城北街西端口,勾星這才吩咐屬下分散通過各小巷潛入律法曹,由光祿丞褚斌統率各人,裝扮成律法曹衙役,統一聽從臨江王的調遣。
勾星凝重地望著自己的屬下,鄭重其事地說:「各位就住在律法曹中,須夷不得離開,未經本府相召,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律法曹。」
勾星吩咐完畢,目送這十名手下,分從西平四區內各小巷,向律法曹各側門靠近了。
重重地哼了一聲,勾星嘴角浮起令人發冷的笑意,撥轉馬頭回轉光祿勳府而去。
這天下半夜,又有十多條黑影自律法曹側門進入,悄無聲息地淹沒在律法曹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