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想起小時候見到太子妃那凶霸霸的樣子,劉德心裡就湧上一股厭惡的感覺。
劉榮非常熟悉這段歷史,心裡很理解劉德的感受,便用同樣的口氣說:「是啊,太子妃無後,便恨死母親了!」
「好好的一個太子妃,只因寂寞妒嫉恨給毀了,直被父皇打入冷宮,抑鬱到死。人啊,還是要象大哥說的那樣,多寬容別人,才能給自己一個寬容的處境。」劉德有感而發,顯然想說的就是母親後來也走到了太子妃那一步,這才連累到大哥丟了太子之位。
剛經過北武庫門前,只見前面幾個宮女扶著一位老態龍鍾的女人慢慢地走了過來。
劉榮不識得這又是哪位,便朝劉德一笑。
劉德見是竇太后,急忙低聲說:「大哥,我們去拜見太后吧!」
聽劉德這麼一講,劉榮才知道這就是史上赫赫有名的竇太后!
便很是恭敬地迎上前去,畢恭畢敬地躬身施禮,劉榮朗聲說:「孫兒劉榮拜見太后老祖宗!」
竇太后雖然目光有疾,但隨行的宮女早將劉榮、劉德兄弟倆在前面的情況告訴她了。
只因劉榮素來與竇太后無緣,見面能避則避,故而想當然地認為劉榮也會再次避開自己。
聽著劉榮畢恭畢敬的問候聲,竇太后反而暗吃了一驚,心想今天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麼?
雖說不喜歡劉榮兄弟,但畢竟都是自己的骨血,竇太后只好微笑著收住腳,和氣地說:「榮哥兒幾時回的長安啊?」
劉榮溫順地上前扶住竇太后的一邊手腕,細語溫聲地說:「回老祖宗的話,是今天剛進的宮。」
竇太后這還是第一次聽人叫她老祖宗,心中一樂,態度明顯上升了幾度,笑著問:「榮哥兒怎麼叫起老祖宗來了?」
劉榮呵呵笑著,將迷人的帥氣笑臉,附在竇太后耳邊輕聲說:「你是榮兒的奶奶,永遠都是榮兒的老祖宗嘛!」
竇太后被逗得「咯咯」大笑著。
劉榮從史書上讀到過,竇太后身體不好,常有氣惴的毛病。
見竇太后咯咯大笑著,劉榮舉手輕柔地在竇太后背部拍打著,說:「老祖宗小聲點笑,莫要笑叉了氣,又氣喘了起來。」
這還是竇太后第一次聽到劉榮關心自己的話,聽了很受用地說:「榮哥兒也會關心人了!你們哥倆這是要去哪裡呀?」
「回老祖宗的話,父皇將他過去的太子宮送給榮兒作住所了。本想著過去看看,不料想在這兒遇上老祖宗,就想跟老祖宗好好親熱親熱。」劉榮溫柔地微笑著說。
「榮哥兒真乖了!你十弟太子劉徹還在長樂宮中寫字,榮哥兒陪老祖宗一起去看看太子如何?」竇太后這是想試一試這廢太子劉榮,看看他對太子劉徹有沒懷有怨恨,是不是構成威脅。
劉榮心裡自然瞭解竇太后的心思,嘻嘻一笑說:「好啊,榮兒也好久沒見到太子了,惦念得很呢!」
想起橫在自己身前的太子劉徹,劉榮不禁笑了:將帥哥的微笑當春風,你的下場注定會很悲慘!
劉榮朝劉德示意一下,劉德立即笑吟吟地上前扶住竇太后的另一邊手腕,兩人一同攙扶著竇太后向長樂宮慢慢走去。
劉榮扶著竇太后邊緩緩地走著,邊說:「老祖宗,我在臨江聽到好些笑話,老祖宗可願意聽一個?」
竇太后臉上湧上笑容,邊慢慢地走著,邊說:「好啊,榮哥兒給老祖宗先講一個吧,讓大家都樂一樂!」
劉榮講這一類小笑話,那可是張口就來的:「從前啊,有兩個人打賭。
一個姓王的說:『我可以讓大結巴學鴨子叫。』另一個姓李的不信了,這大結巴說話都不順暢,怎麼學得來鴨子叫呢?
於是,兩人就以一甕酒為注。
找到大結巴家去,姓王的對大結巴說:『如果你學鴨子叫,我就給你瓜子吃。』那大結巴一聽就來了氣,大聲地說:『我不吃你的瓜…瓜…瓜…瓜子,不學鴨子叫!』結果姓李的認了輸。
大結巴明明說不學鴨子叫的,為什麼姓李的卻輸了呢?
老祖宗知道為什麼嗎?」
竇太后早被逗樂壞了,舉手捶打著胸口,喘著氣兒說:「榮哥兒樂壞我了!那不是大結巴連說瓜子的瓜,便似那鴨子叫了麼?」
劉榮恭維著說:「呀!老祖宗說對了!那我再講一個吧。」
「榮哥兒還是等到了長樂宮再講吧,也讓太子聽著樂呵一回。」竇太后仍然沒將試探劉榮對太子的態度忘掉。
恭順地應了聲,劉榮就說起臨江的風土人情,言語中透露出十二萬分的喜歡來:「老祖宗也知道,江陵傍大江水而建。
若是晴天傍晚,站在大河岸邊極目西眺,就可以看到無垠的紅色江水滔滔東來,水鷗翻飛,紅浪翻滾,那才叫一個好看呢!
老祖宗要想去看,榮兒就陪老祖宗去好嗎?」
「江陵可以垂竿釣魚呢!
有一天,我隨一個民間半大小孩去釣魚,竟然釣到一條二百多斤重的大魚呢!
那魚巴眨著眼睛,似乎在求我放了它似的。
心一軟,我就把它給放生了!
老祖宗,縱然是魚
,也是一條生命,是不?」
劉榮想讓萬分維護太子劉徹的竇太后相信,自己是一個心腸柔《軟的人。
「榮哥兒怎麼把釣到的大魚給放了呀?不是太可惜了麼?」竇太后不露聲色地微笑著問道。
「榮兒是想啊,那魚雖然很大了,可它也有孩子。
也許它爸爸媽媽還活著,或許上下五代都還活得好好的。
要是榮兒把那條大魚給殺了,那它的那麼多家人是多麼傷心的呀!
它們一輩子都會很傷感的。
一想到它的家人,榮兒心裡就不忍了,就把它給放生了。」
劉榮努力表現著自己心腸的柔《軟。
「榮哥兒心腸真好!可心腸太好把大魚放生了,榮哥兒不就沒魚吃了麼?」竇太后還是不忘試探劉榮。
「老祖宗,榮兒一個人能吃多少東西呀?
沒魚吃,榮兒就吃菜也很好呀!
老祖宗,江陵那邊氣候比長安溫暖多了,可舒適了。
江陵有好多長安沒有的好吃蔬菜呢!
榮兒考考老祖宗,新鮮的蔬菜怎麼吃味道才最好呢?」
劉榮知道,不講些很細緻的東西,就無法在竇太后心裡烙下自己無大志的烙印,那便無法打消竇太后對自己的提防。
「哦,蔬菜不都是炒著吃的麼?」竇太后也想不出蔬菜比炒著吃更好吃的方法了。
「不對!」劉榮故意拉長不字,以顯示出對蔬菜炒著吃的不屑。
「哦,那蔬菜怎麼個吃法才好吃呢?」竇太后這下被劉榮逗出真興趣來了。
「哎,一下子也說不全。老祖宗,中午榮兒就在長樂宮做出來給老祖宗嘗嘗,老祖宗在邊上一看就明白了。好不?」劉榮還真的一下子沒想明白,這蔬菜要怎麼做才最好吃,便用起了拖延戰術。
「也好,那午餐就吃榮哥兒做的最好吃的蔬菜了!想想就饞我了,我們先進宮吧,榮哥兒需要什麼,吩咐總管弄來就行了。」說話間長樂宮到了,劉榮、劉德兄弟倆扶著竇太后進了長樂宮大門。
太子劉徹正在讀書,見竇太后回來了,正想跑上前來,一眼看到廢太子劉榮和河間王三哥也一起來了,立即收住腳步,呆立當場。
竇太后斜眼留意觀察著劉榮臉上的表情。
劉榮放開竇太后的手腕,興奮地上前抱起劉徹小小的身軀,一下子將他舉過肩膀,坐在自己的雙肩上,雙手拉著劉徹的兩隻小胳膊,邊跑邊嚷嚷著:「十弟象鳥兒一樣會飛啦!飛呀,飛呀,十弟飛了呀!」
劉徹平常就被竇太后和王皇后灌輸了不少對廢太子的提防意識,初見廢太子隨竇太后一起進來,年幼的他本已愣住不知所措了。在驚慌中被劉榮ding在肩膀上作鳥飛,童心被激發了出來,一時間也笑得「咯咯」亂叫起來,很是興奮的樣子!
跑了好一陣,在竇太后的催促下,劉榮才將劉徹給放下地來,還不忘在劉徹興奮得紅通通的腮幫子上親了一口,用自己的臉頰摩挲著劉徹的腮幫子,問:「十弟,好玩嗎?」
「好玩!大哥以後常來ding我玩,好不好?」劉徹畢竟年幼,一時情感上跟劉榮近乎了許多,開心地回答道。
「好啊!大哥最喜歡十弟了!以後空下來了,大哥就過來ding上十弟一起飛起來!」劉榮帥氣的臉上充滿了純真的笑容,用最吸引人的磁性中低音媚惑著年幼的劉徹。
劉徹開始喜歡上好好看的大哥劉榮了,想了想,便在劉榮鼻子上親了一口,嘻嘻笑著。
一旁看著的竇太后見太子這麼容易就被廢太子從情感上拉近了,不由一驚,心想這決非好苗頭,一定要阻止廢太子接近太子!
劉德原以為大哥會很恨十弟搶走他的太子之位,看了大哥跟太子的親熱勁,一時竟也傻眼了,不由怔在當場,說不出一句話來。
「十弟,大哥要煮最好吃的蔬菜給老祖宗吃,你要不要吃?」劉榮自然不能忘了剛才的諾言。
「大哥,誰是老祖宗呀?」劉徹撲閃著一雙大眼睛,迷惑地問道。
劉榮蹲在劉徹身旁,手指竇太后說:「十弟,太后生了父皇,父皇生了我們兄弟,那太后不就是我們的老祖宗了麼?」
新鮮事物,永遠是人類情感無法阻擋的誘《惑,也是最致命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