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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意外的事故一萬 文 / 單小秋

    這一次感冒,童心亞原本以為只要吃吃藥就能好了,卻沒想到整整休養了半個月,身體才漸漸的恢復。

    最近深陷緋聞困擾的她,一直被浪潮推著走在輿*論的風口浪尖,飽受爭議。所有的壓力和委屈似乎都由這一次感冒釋放了出來。

    曾聽人說感冒能排毒,以前她不相信,可是這一次她信了。

    時光在走,日子要過。該面對的還是得去面對郎。

    蘇亦的海景別墅坐落在碧海藍天的海邊,大大的落地窗,寬敞的露台,豪華大氣的庭院,除了擁有一睜開眼就能看到的夢幻般的無敵海景,精心的室內設計和絕佳的室外風景,很適合靜心養病。童心亞在這裡度過了一段安靜又平和的時光。

    病好之後,她照常上班。原本之前她就很低調,不管是去食堂吃飯還是去會議室開會,她盡量都找角落的位置落座。有領導在的地方,她從來都是能避多遠就避多遠。如今經過了一系列的八卦風波之後,她越發像個獨行俠,總是獨來獨往。以前在台裡她跟孟倩如的關係還算親密,可是如今她連孟倩如都刻意保持著一定距離。

    儘管如此,她還是招來了不少閒言碎語。平時在走廊裡,衛生間,茶水間,電梯,剪輯室等等地方,總是能聽到別人議論她的聲音。有的人還克制著小聲談論,有的人則聲高八斗就生怕她聽不見似的,就差拿個喇叭高談闊論一番。現在的她已經不會像一開始那樣難過和鬱悶,可是每次聽到還是不免有些影響心情。

    於是,她三番五次跑去主任張蔚的辦公室,希望能做一些外出採訪,採訪地越遠越好,時間越久越好開。

    這天快要下班的時候,她聽到有幾個同事在抱怨,說南城一個偏遠的地區發生泥石流已經死了10餘人,領導要他立刻去事發現場採訪。那同事很不高興,跟別的同事抱怨說:「其實事情根本不大,不過死了十幾個人,離特別重大事故的死亡人數還差著十幾個人呢,再說這種事全國各地到處都有,幹嘛非要跑到那個發生過黑磚窯的地方去一趟?」

    童心亞原本已經準備拎包下班,可是聽了這些話,她放下包,直接去跟主任要求去現場採訪。

    說服主任之後,她上網查了資料和路線圖,定下去的飛機票,回家收拾了行裝,已經是晚上12點鐘了。如果是別的女人出差,大概事情會比較多,要考慮化妝品的瓶子容量不能超過機場規定的100毫升,光是把洗面奶和護膚液倒騰進便攜裝小瓶就得折騰上半天。可是她就準備了一塊香皂和幾包濕紙巾,想著到時候隨便抽一張擦擦就是了。如果實在是髒了,就用香皂湊合著洗一下。

    第二天早上六點,她就出門趕往飛機場。下了飛機,離事發地還有三四百公里,包車固然方便但是價錢太貴,她選擇乘坐高速大巴。下午兩點鐘,司機經過一個岔路口把她扔下。她從高速路鑽鐵絲網出去,鐵絲網太小,她背著行李過不去,一下把她掀翻在地,她的右腳被鐵絲刮出了血。要到國道,得爬上一個高高的坡,她手腳並用,幾次差點滾下來。總算爬上了路,發現這個地方人煙稀少。往前走了一會兒,一輛黑車問她去哪裡,她說出地點,對方要一百塊,她答應了,滿褲子滿腳滿手是泥上了車,還好司機也不介意,還拉她到加油站清洗。這個司機知道泥石流的事,他告訴她那裡是礦區,有個庫壩塌了。而某知名電視台昨天報道說的是暴雨引發泥石流。兩點半左右,她來到了泥石流突發的鄉鎮,一打聽,出事的地方叫白雲村,在一個好幾百米的山坡上。天灰濛濛的,下著小雨。老遠就有兩個警*察設置了路卡不讓人過,而這裡離山頂還有好幾公里。她下了黑車,找到一個警察跟他磨蹭了半天,他就是不同意讓她上去,說上面危險,讓她跟市委宣傳部聯繫,別上這兒來。另一個警察心眼兒比較好,讓她搭一個救援隊送食物的車上去。走了沒多會兒,食物車停下來了,他們不走了,要在那裡休息。而前面是一大片泥路,兩旁是泥石流沖刷的痕跡。童心亞一個人往上爬,涼鞋踩在稀泥裡沒覺得什麼。一邊走一邊打聽,看見幾個農民模樣的就停下來問他們看沒看見昨天山體滑坡的事。剛開始他們都說不知道,後來一個姓劉的農民知道她是記者,說想告訴她一點事兒,正好一輛公家的車經過,童心亞給它讓路,就靠邊走了兩步,結果一腳踩進稀泥裡,泥巴一下子淹到她的膝蓋。那個身材矮小的農民趕緊過來拉她,結果她的涼鞋陷在了泥裡,他又幫她把涼鞋撈出來,弄得一手臂都是泥。姓劉的農民大致介紹了發生泥石流的情況,他告訴她是選礦廠的庫壩塌了,庫壩裡面裝滿了水和泥沙,礦工早就跟礦上說了這回事兒,但礦上沒放在心上。被泥流淹沒的市場大約有1000多人,因為當天趕集。童心亞隱約感到,泥石流的說法很蹊蹺,而且十餘人的死亡人數也很可疑。某知名電視台的說法很值得懷疑。雖然山路艱難,採訪也很可能會受層層阻礙,童心亞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可是她還是決定往前走。

    半個小時後,童心亞來到了一片居住區,這裡有很多人,一群一群地站在路邊,等著前方傳出信來,看誰家的死人被發現了。經過採訪,情況越來越清晰,村民們說的信息大致無誤:不是天災是*,跟違規使用庫壩有密切關係。礦老闆從去年冬天開始選礦打井,抽出來的水和選礦挑出來的泥沙都堆在廢棄的庫壩裡。之前礦上開會就提出庫壩有塌的可能,希望盡快修補,但還沒有修就出事了。而且這家礦業有限公司的安全生產許可證、採礦許可證都是過期的,這家企業是違法企業。可是人家明目張膽地僱傭這麼多工人挖礦至少有一年多,可見這個礦老闆有點來頭。村民們認為,死亡人數遠不止10餘人。他們透露了一個信息,有人看到大鏟車挖出屍體後又埋了進去,所以十分憤怒,有些人已經和政府談判去了。後來又有信息確認,有些村民看到的屍體超過百具,政府才報10餘人,很不可信。事故現場就在前面,童心亞最想看最想拍的地方馬上就要到了。可是有許多警*察、武*警和官員把守,看見有人過去就會立刻攔下。童心亞繼續往山上爬,三下五除二就走出了他們的視線。幾個村民立刻跟上來

    給她帶路。小雨霏霏,山路滑溜異常,她幾次差點跌倒滾下去,好在村民們立刻拉住她。有一個村民還自告奮勇地給她背越來越沉重的電腦包。

    上山的時候,童心亞在想,她採訪到的遇難人數估計是一千,可信度相當高。只要明天一報道,他們想賴賬也賴不了。

    ***

    南城。

    蘇氏集團的大型會議室裡,幾十個人正在開會。突然,林遠凡闖了進來,打斷了會議。

    蘇亦抬手,示意會議暫時中止。

    林遠凡跟了他幾年,如果不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他不會這麼闖進來。

    「蘇總,太太出事了。」林遠凡幾乎是小跑著衝到他身邊,然後彎腰俯身貼在他耳邊小聲說。

    蘇亦臉色一變,立刻站起來,「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剛才的項目,改日再議。」

    回到蘇亦的辦公室,林遠凡快速搜索出了視頻資料。新聞標題為——女記者採訪遇險被泥石流沖走。

    「最近飽受爭議的南城新聞頻道出境記者童心亞近一個月沒有出現,可是今天有網民在微博上傳的視頻資料稱,童心亞今天下午在泥石流採訪過程中遇險……」

    蘇亦幾乎沒有猶豫,立刻吩咐,「訂票!」

    林遠凡把秘書叫進來,吩咐她訂票的事情。可是幾分鐘過去了,秘書進來說,今天已經沒有票了。

    蘇亦當即就怒了,指著秘書大罵:「蠢貨,我請你來是要你給我辦事的,不是讓你告訴我這事做不了那事辦不了,實在做不了你就給我滾蛋!」

    說完,蘇亦一拳就砸在了辦公桌上。

    秘書被嚇得直哆嗦,低著頭不敢吭聲。

    林遠凡也從沒見蘇亦在公司這麼凶地罵人過,但是他知道,對於此刻的蘇亦來說,憤怒是一種尖銳的情感,尖銳情感的背後隱藏著一種柔軟的情感。情感對外表現得越是強烈,其內心越是脆弱。他知道蘇亦有多麼擔心童心亞。

    「聯繫一下,看有沒有其他飛行員能盡快趕過來。」憤怒之後,他還是理智地作出決定。

    蘇亦有私人飛機,可是偏偏近幾天飛行員出國度假去了。

    「蘇總,我會盡快聯繫其他的飛行員,可是您還是先看完視頻吧。」林遠凡說完,把視頻重新點開。

    視頻最後的內容為:「猛漲的河水將竹槓搭成的便橋直接沖翻,童心亞被河水沖下下游。在消防隊員、特警官兵和當地村民的幫助下,童心亞才得以脫險。」

    蘇亦看完,還是眉頭緊皺,「就算獲救,山裡那麼閉塞,醫療條件那麼差,難免留下什麼後遺症。」

    「蘇總,您先別急,咱們帶著最好的醫生過去,太太就多一重保障了!」他說完,拉著秘書一起出去做事。

    半個小時之後,林遠凡陪同蘇亦出發前往機場。隨行的還有南城頂尖的醫療團隊。從得知童心亞遇險開始,蘇亦心情一直都很焦躁。上了飛機,他處理了幾封工作郵件,就一直盯著手腕上的表看時間。林遠凡在一旁見他額頭都已經滲汗,也不由得心急。可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慰了。一直以來,蘇亦在情緒管理上從沒失控過,可是今天,他明顯是hold不住了。這一點林遠凡卻很欣慰,他覺得一向冷酷的老闆終於像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了。看著他一直焦慮,林遠凡叫空姐拿來一瓶上等紅酒,勸他喝一杯以緩解緊繃的情緒。蘇亦一連喝了三杯,然後才戴上眼罩瞇了一會兒。下了飛機,早有人在等待接機,然後交通工具換成了越野車。天公不作美,一直在下雨。行駛了十幾公里高速之後,路面變成鋪設小石子的山路。再後來,就是泥巴路。車子越是往裡,空氣越是新鮮,樹林越深,可是路也越是難走,坑坑窪窪的山路顛簸不已。

    「她到底是怎麼一個人去那個鬼地方的?」蘇亦在車子顛簸得人都要蹦起來頭撞到車頂的時候,終於開口說了下飛機之後的第一句話。

    林遠凡在一旁說:「蘇總,太太不會有事的,您別太擔心。你看,這路越是難走,就說明我們離目標地越近了。」

    後來路的彎道多而且路面崎嶇不平,只好控制速度,荒山野嶺的半路拋錨可不是那麼好玩的事。

    隨著路況越來越差,蘇亦一言不發。

    因為下雨,泥濘的道路幾乎已經成了泥潭,就算是越野車也沒用,車子根本動不了。一行人就這麼被困死在了陌生的山路上。有一個騎著摩托車的中年男人經過,見他們一行人穿著挺講究乾淨的樣子,便停了下來,問是不是要趕去泥石流事發地,說今天已經有好多車子都進來過,可是天一直在下雨,這路況車子根本開不進去,都返程了。他手指的方向,確實有好幾輛車子還陷在泥潭裡。說著的時候,還有兩輛摩托車經過,車主還跟中年男人打招呼,看樣子是認識的人。

    蘇亦看現在這狀況也只有摩托車才能走,立刻問能不能多找些摩托車來接他們進山,費用好說,由著他們開價就行。

    這位大哥挺豪爽,立刻就打電話約人。半小時後,齊刷刷來了十幾輛摩托車。一輛摩托車拉一個人,將他們一行十幾個人拉進了山。

    出事後,童心亞被快速送到了當地的鄉鎮醫院,後來上頭有人指示又被送往了縣城醫院。蘇亦一行人到達的時候,童心亞還在昏迷著未醒來。縣級醫院的條件有限,當然沒有所謂的vip病房,最好的病房也是兩人間的。童心亞住的是普通的四人病房,房間內空間有限,空氣很差,光線也不好。蘇亦到達之後,立刻找到醫院負責人要求更換病房。可是整個縣城就這麼一個好點的醫院,幾乎

    全縣的人生病都往這裡擠。如果不是因為童心亞是災區送來的特殊病人,連床位都不可能有,最多就只能躺在過道的簡易架子上。一再協商之後,院方想辦法在一間二人病房騰出了一個床位讓將童心亞住進去。換好房間之後,隨行的醫生準備萬全,立刻接手了當地醫生的工作,開始檢查等等一系列救治工作。

    跟南城比,下面的縣城是個又混亂又小的地方。醫院裡的人也都是當地的平民百姓,說著聽不太懂的當地方言,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樸實,穿著也很樸素。蘇亦從生下來,還是第一次來這種混亂不堪的地方。一開始他進來的時候看到混亂的看病人群和各種怪氣怪味的氣息,難受得捂著鼻子。到後來,一心繫著童心亞的病情,再沒有顧得上這與他格格不入的環境。站在病房門外看著醫生忙碌的背影,他的一顆心懸得好高。

    突然,醫生拿著一張單子出來,要求他簽字。

    「與其跑出來讓我簽什麼字,不如在裡邊爭分奪秒搶救!」蘇亦立刻訓斥起來。

    「不是的,蘇總,我們正在盡全力搶救,可是這份病危通知書您必須簽。」醫生露出難色,「您要不簽,我們沒法手術。」

    「手術?什麼手術!」蘇亦一把將醫生給揪起來,「剛才不是說她只是體力不支昏睡過去了嗎?為什麼要做手術?」

    主治醫生聽到他的怒吼,放下手裡的事情走出來,將蘇亦請到一邊稍微安靜的角落,心平氣和地說:「蘇總,我必須很遺憾地告訴您,胎兒是保不住了,我建議您棄胎保大人吧。」

    「等會!」蘇亦聽著有點亂不清。胎兒保不住了?什麼意思?

    「蘇總,事到如今,您還是盡快簽字吧,我們也好盡快手術。這對蘇太太有好處。」主治醫生一臉鎮定,很專業的態度說:「蘇總,時間就是生命。現在已經失去一個生命了,還是快簽字吧。我們已經聯繫了這個醫院的婦產科專家,我保證,我會確保您太太平安無事醒來。」

    蘇亦腦袋空白了兩秒的時間,然後他回過神來,立刻衝過去從剛才的醫生手裡搶過病危通知單,唰唰唰簽下他自己的名字,然後塞回給他,「快去!」

    主治醫生從後來過來,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拜託了!」蘇亦去握醫生的手,才發現他自己的手居然在抖。剛才簽字的時候手就是抖的,字寫得歪歪扭扭,一反往常的剛勁風格。

    當地醫院的婦產科專家紛紛趕到。

    童心亞從他面前被推去手術室的時候,蘇亦突然就很害怕,整個人是慌的,甚至都站不穩,他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她一眼。當手術室的門關上,他一個拳頭砸到了醫院有些泛黃的牆壁上。林遠凡怕他再掄拳頭砸上去,死死拉住他的手。可是流著血的拳頭,絲毫沒有讓他察覺到痛。血要是再這麼流下去,童心亞手術還沒做完,他大概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出問題。林遠凡勸他去包紮,他置若罔聞。沒辦法,林遠凡將他拉到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坐下,然後跑去找了個護士過來給他包紮傷口。

    外面又下起了暴雨,午夜的小縣城格外冷。

    臨走的時候匆忙,蘇亦就穿了一件白襯衫,連件外套都沒來得及拿。剛才來的路上又坐老鄉的摩托車,上半身被小雨淋濕了,下半身幾乎都沾了泥巴。整個人已經邋遢到不行。林遠凡見他身上的襯衫單薄,冒著雨出去附近尋找有沒有買衣服的地方,可是就算有,現在也是凌晨根本不可能買得到。還好,附近有個超市還開著門,他進去裡面逛了一圈,發現除了睡衣,根本沒有衣服賣。他買了兩套睡衣,一套給蘇亦,一套給他自己。因為他身上也是又濕又髒,狼狽到不行。到了門口,他又回去買了兩塊花色土氣的床單。

    林遠凡回去的時候,蘇亦還是維持著他走之前的姿勢,根本勸不動,一直不言不語,坐著不動。想要幫他套上睡衣都沒辦法。於是,林遠凡只能將其中一塊床單披到他身上。

    於是,凌晨的小縣城醫院裡,兩個英姿絕卓的美男子一人披著一塊很土氣的國民床單,坐在手術室外面靜默不語。

    那畫面太接地氣,簡直不忍直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心理壓力也越發大起來。蘇亦已經由一開始的端坐,變成了低頭弓腰,雙手不停左右交替緊握。

    林遠凡也一直焦慮不安,可是他怕刺激到蘇亦,根本不敢表現出來。

    雨一直下。

    當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彷彿經歷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噩夢。

    站起來的時候,蘇亦交代身邊的林遠凡,「記住,流產的事千萬要保密。特別是對童心亞。」

    主治醫生摘下口罩,過來握住蘇亦的手,「蘇總,太太的手術很成功。但是很抱歉,沒能保住您的孩子。」

    蘇亦卻鬆開手,突然抱住了他,「謝謝,非常感謝,真的太謝謝了。」那一刻,他幾乎熱淚盈眶。

    林遠凡在緊張了這麼長時間之後,聽到手術成功,只覺得腳下一軟,扶著牆,看著老闆傻傻的笑。

    童心亞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事。她睜開眼的時候,看著陌生的環境,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還吊著點滴,她有種錯覺:是不是又穿越回去到住院的日子了?

    「你醒了?」當蘇亦的聲音隨著他的臉出現在眼前,童心亞覺得真的是回到了過去。她眨眨眼,再眨眨眼,掙開來還是蘇亦的臉,只是跟原來不一樣的是旁邊還有一張床,也住著病人。

    然後,她腦子裡有一片空白,實在想不起

    聽到旁邊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問她哪裡不舒服,她搖搖頭,然後又說:「

    可是醫生,我肚子怎麼了,我感覺腹脹不適。」

    蘇亦立刻轉過頭去,用犀利的眼神掃視了一圈旁邊站著的幾位醫生。

    主治醫生立刻會意,說:「太太,您忘了您是被河水沖到下游的?」

    童心亞眼神定住,腦海裡的畫面凌亂呈現。

    醫生接著說:「因為您喝了些河水,所以腹脹是正常情況。但是請放心,您只要精心修養,恢復到原來的身體狀態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童心亞似信非信地點點頭,「謝謝。」

    「行了,你剛醒來,先別多說話。」蘇亦怕她太傷神,制止她還要往下問的***。

    醫生們完全退了出去,病房裡只剩下兩個人。

    童心亞有些不相信,「我應該是在白雲村出的事,現在在縣醫院而不是南城,可是你怎麼來了?」

    蘇亦見她一點也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樣子,有些生氣,「童心亞,你就真的不怕死嗎?你不知道你差一點就被河水沖得無影無蹤,差一點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嗎」

    童心亞看著他,努力回想,可是想到一事她突然就側過臉去,再也不看他。

    被大水沖著往下走的時候,她確實很害怕,害怕自己從此就香消玉勳命喪於此,可是那一刻她腦海裡浮現的竟然是那天晚上在游泳池邊蘇亦俯下頭卻最終沒有吻下去的畫面。那天晚上就在她緊張得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放開她,「你還在生病,早點回去休息。」

    那畫面,這些天總會時不時出現在腦海裡,就算在她感覺要離世的瞬間,腦海裡閃現的依舊是這個畫面。

    可是這些,她又怎麼可能跟他說。

    林遠凡突然推開門,在門口喊:「蘇總,您出來一下。」

    童心亞醒來,蘇亦也算是放下了懸著的心,他站起來往外走,邊走邊問:「什麼事?」

    林遠凡卻一直在帶著他往樓道外面走,然後走出一段距離後,才停下腳步,說:「許浩安來了,我剛才下樓的時候見他正在一樓大廳問情況,估計很快就要找到這兒來了。」

    話剛說完,蘇亦就見許浩安已經出現在了樓道的另一邊。他越過林遠凡,吩咐他,「回去,照顧好童心亞。」

    許浩安顯然也是得知情況後趕來的,眉宇間急躁不安,身上濕噠噠的,鞋上全是泥巴。也是一副沒有形象的樣子。

    蘇亦走過去,直接站在他面前攔住了他,開口就咄咄逼人:「你來做什麼?」

    許浩安毫不謙讓,「你不知道嗎?當然是來看心心。」

    心心……這稱呼立刻就讓蘇亦變了臉。他扯著他的衣領,直接將他推到了牆上,「你嘴巴放乾淨點,誰是你的心心?!」

    「當然是童心亞。」許浩安毫不懼色,「我一直都是這麼叫她的。」

    「你敢再叫一遍試試,我立刻讓你橫著出這家醫院!」蘇亦直接咬牙切齒。

    許浩安反手一用力,甩開他的手,「我不是來跟你賭氣鬥嘴的。讓開!」

    「許浩安,你搞清楚我是她丈夫,現在最應該出現在她身邊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蘇亦又一把抓過許浩安的衣領,「她現在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蘇亦,你別太狂妄自大,我認識童心亞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穿著開襠褲玩泥巴,你現在居然還有臉跟我說你是她丈夫!」許浩安再一次甩開蘇亦的手,手指幾乎要指到他的鼻尖,「蘇亦我告訴你,我不在乎她嫁給了誰,我只在乎她。」

    蘇亦卻突然毫無預兆地說:「她流產了。」

    「……」許浩安愣了一下,一把揪住他,「你說什麼?」

    蘇亦笑,「我說,現在我老婆剛剛流產,應該陪在她身邊的人是她的丈夫也就是我,而你,出現不出現都沒有用。除非,她流掉的這個孩子是你的……」

    「蘇亦你個混蛋!」許浩安一拳砸到了蘇亦臉上,「你還是人嗎居然說出這種話!我打死你!」

    看著許浩安暴怒又憤恨的樣子,這一次,蘇亦卻不還手,還笑了起來,彷彿被打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他還想要掄拳頭,林遠凡已經上前來抱住了他,「許先生,你別嚷嚷!太太還不知道自己流產的事,你難道要鬧得讓她知道才罷休嗎?」

    許浩安咬著牙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指著蘇亦,氣憤難當,「蘇亦,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你根本配不上她!」

    然後,他甩開林遠凡,朝著童心亞的病房走去。

    林遠方想要跟上去,蘇亦制止了他,「放心,他不會亂說。」然後,他用裹著紗布的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跡,回味著許浩安剛才的表情,心裡一直有的那股邪火終於壓了下去。

    病房裡,童心亞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努力回想昨天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門被推開的時候,她以為是蘇亦。直到好一會兒都沒有聲音,她才轉過頭來,「蘇亦你不用再假惺惺演戲……」

    看到是許浩安,她頓住了。

    許浩安放下身上的背包,脫下身上的濕衣服丟到一邊,才朝著床邊走過來。

    童心亞完全沒有想到他會來。自從她那天明確地拒絕過他以後,他好像在刻意躲著她,也不再主動出現在她面前。她以為他終於想通了放下了決定要忘記她了,可是在這個時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突然風塵僕僕出現在眼前

    前,她突然就有種老鄉見老鄉的親切感覺,鼻頭一酸,一時說不出話來。比起蘇亦,他更像是她的親人。他是更可以依賴和信任的人。

    「台長,你不至於吧,催新聞稿件都催到這兒來了。」她想說什麼,可是覺得一本正經太尷尬,於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了這麼一句。

    許浩安滿臉的焦慮和滿心的擔憂,在聽到她這類似玩笑的話之後,感覺漸漸都消散了。

    跨越千山和萬水,只為了來見你一面。唯有看你這一眼,才能讓我此生心安無悔。

    「你還好嗎?」一路上想好的無數句關心慰問的話,話到嘴邊留一半,只剩了這一句。

    童心亞點頭,「我還好。放心,等我稍微好點就開始寫稿,我保證這將會是一條獨家頭條,而且我會深挖內幕。」

    許浩安搖頭,「不談工作,你要先安心養病,一切等你身體好了以後再說。其實你發生這樣的事對身體傷害很大,一定要進行正確的休息和護理。至少要調養一個月。」

    「沒事,我現在除了覺得腹脹,其他都挺好。」童心亞想要讓他更放心,又說:「醫生說了,我是因為喝了太多的泥巴水所以才會腹脹,過幾天排出去就沒事了。別擔心。」

    許浩安看著她,繼續叮囑,「就算出了院,你也要多吃紅糖雞蛋,要多喝雞湯。除了吃飯和上洗手間以外,其他的時間一定要臥床。洗頭髮一定要用熱水,不能讓頭皮著涼。不要流淚,否則眼睛將提早老化,可能演變為青光眼或白內障。少看書報和電視,一定要讓眼睛充分休息……」

    童心亞身上沒什麼力氣,可是聽了他的話,不由得好笑,打斷他,「你當我是坐月子呢,這麼多規矩!」

    許浩安神色一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多注意這些,總會對你身體好的。」

    「我知道我工作有失誤,你可以批評我的。」他的樣子總讓她隱隱不安。

    「不提工作,先養好身子。」許浩安強調,上前替她掖了掖被子,「我剛才問了醫生,說你現在還不適應長途跋涉,所以你先在這裡調養兩日,等身體好些了,再回南城。工作的事,先放一邊。」

    童心亞點頭。

    「我還有事,得先走了。」許浩安在她額頭輕輕一吻,「你多保重。」

    「這就走了?」童心亞有些不敢相信。他來了凳子都還沒坐熱。這麼遠跑來這裡,就為了跟她說這幾句話嗎?這些話在電話裡也一樣能說。

    許浩安露出清淺的笑容,「先讓蘇亦照顧你吧,他帶著專業團隊的醫生,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不要忍著,一定要及時治療,知不知道?」

    童心亞覺得他今天有點怪,可是又說不出來。

    許浩安走後,旁邊那一床的病人問:「到底剛才那位先生是你老公,還是剛才這個是你老公,我看兩個都對你蠻好的,還都挺帥氣。」

    童心亞笑笑,「剛才來的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我們認識很多年了。」

    她想去衛生間,便自己掙扎著坐了起來,感覺有些不對勁。到衛生間一看,果然下面在流血。她算了算,還不到大姨媽該來的日子,一下子慌了。等她從衛生間出來,蘇亦正等在門口,她想了想,還是說:「你,能不能去替我找找醫生,我有點不舒服。」

    蘇亦點點頭,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醫生來了。蘇亦沒有跟著進來。

    童心亞把下面流血的事情跟醫生說了,得到的回答是,她遭遇了這樣的劫難,流血是正常的,還說可能最少會流三天,最多一個星期就會結束。

    她半信半疑,可是看醫生信誓旦旦的樣子,她也沒多想。只是她現在需要衛生棉,又不能自己出去買,也不可能讓蘇亦幫他買。如果是許浩安還在,在這樣無奈的情況之下,她或許會拜託他幫忙,可是現在他已經走了。隔壁床的病人也是位女的,可是問了之後,她也沒有。

    醫生出去的時候,蘇亦正好進來,兩人眼神隔空交流,心照不宣。

    「先生,你老婆來例假了,需要衛生棉。」隔壁床的女人嘴還真是快。

    聽到她這麼直白的跟蘇亦說,童心亞臉一下子就燒紅了,囧到不行。

    「謝謝。」蘇亦倒是很自然,絲毫沒見尷尬的樣子。

    只是他過來的時候,將手裡的黑色袋子遞給童心亞,只說了一個字:「給。」

    童心亞隨手接了過來,打開,裡面竟然真的是一包衛生棉。頓時,她真是不知道該有怎樣的反應。

    「我扶你進去。」蘇亦說著,就要伸手扶她起來。

    童心亞突然想起問:「你怎麼知道我需要這個?」

    誰知蘇亦一臉淡定,「醫生交代過你這幾天可能需要這個,所以我就讓林遠凡去買了。」

    林遠凡……

    一個蘇亦知道還不算,連林遠凡也知道了。

    oh/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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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更奉上。

    祝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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