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南城,江面華燈初上。
不斷有豪車駛來,走出各式俊男靚女,養眼極了。
林遠凡帶著進去,自然不用出示邀請函。只是有工作人員拿來兩個面具,要求她們帶上。原來要帶面具。這下,童心亞的心終於放鬆了一些。林遠凡擋下工作人員,帶著她們兩過去面具台上自己挑。彭佳樂挑了一個妖艷些的狐狸,童心亞則刻意挑了個小丑。
彭佳樂常常混跡於各種派對,自然認識的人不少。一上游輪,便不停有人跟她打招呼,她應付起來如魚得水。這讓童心亞不由得刮目相看。雖然一直都知道她社交圈廣泛,但是親眼目睹她優而得體地跟各種人高談闊論,還是第一次。而這些人童心亞一個都不認識,待在彭佳樂身邊一直聽她說著各種場面話,覺得好無聊,於是趁著晚宴還未開始,她準備自己溜一圈。第一次來參加遊艇派對,好歹也得好好參觀一番。
還未走幾步,就見不遠處蘇亦迎面走了過來,她重新將面具戴好,一時緊張極了,手不知道放哪裡,快走了兩步,居然同手同腳。於是她只好停下來,心慌慌的不知該走到哪裡躲起來。慌亂間,有人扶了她一把,她回頭見那人也帶著面具看不清,於是連聲感謝,連忙站好。再望過去,發現蘇亦一直低著頭,跟臂彎裡挽著的女子一路交談得歡,根本沒功夫理會旁的人和物。
童心亞總算略略安心了些。
蘇亦終於走到她身邊,身邊小鳥依人的女子逗得他笑意橫生。也許是童心亞定定地站在一邊太過安靜,他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隨即便轉過眼去,和身邊的女子說了句什麼,兩人笑嘻嘻地相攜離去。
童心亞發現自己剛才在他擦身而過的時候,眼睛雖然看著別處,但是雙腿不自覺在發抖。這下見他走遠了,長長地舒了口氣,一放鬆才發現腿軟,手趕緊去扶住旁邊的餐桌,無意間碰翻了幾個杯子,侍者趕緊過來問有沒有傷到哪裡、衣服有沒有弄髒,童心亞搖頭,笑著說抱歉。她找了個可以做的位置坐下,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禮服和高跟鞋,摸摸臉上帶著的面具,覺得自己剛才實在是太多慮了。
這三年她出現在他視線裡的時候不多,但是她總是穿得很隨意,從來都素面朝天。他每次都是很嫌棄的表情。有一次他終於忍不住說:「你身上總穿些亂七八糟的衣服你不嫌丟人嗎?垃圾堆撿來的都比這好看。」然後丟給她一張卡,「去買幾本時尚雜誌瞅瞅人都是怎麼穿衣打扮的,如果實在不知道,就去頂尖的品牌店裡,讓店員幫你好好搭配幾身。」
童心亞當時聽了也不生氣,笑著將卡塞回他手裡,「謝謝你願意施捨我幾身衣服。我有手有腳有工作,雖然沒你有錢,但是如果我真有需要,會自己給自己買。」
後來每一次見面,童心亞依然維持一貫的穿衣風格,有時候忙完一天的採訪任務一身臭汗來不及洗澡換衣服,就這樣去見他。看到他下意識摀住鼻子,她笑,「有沒有聞到我身上兢兢業業工作的味道?」他卻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我這輩子活到現在,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邋遢的女人。」童心亞無所謂地笑著說:「這身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雖然不華麗,但是穿著很舒服。」
每當看到蘇亦鄙夷又不可思議的表情,她越發笑得放肆,毫無形象可言。
是的,在他眼裡,她是又邋遢又土氣的醜女人。
所以此刻穿得這樣光鮮的她,他又怎麼可能認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