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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章 公子出手! 文 / 佳若飛雪

    淺夏一愣,一聯想到了三夫人那般痛苦不堪的表情,她幾乎就是脫口而出,「看來桑丘公子是認定了此事與三夫人脫不了干係了?」

    桑丘子睿卻是瞇了眼睛,「你在偏袒她?」

    淺夏一愣,這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又是面對何人了,搖頭道,「不,我不是偏袒她。桑丘公子名滿天下,難道不覺得僅僅是因為一名嬤嬤,就認定了自己的三嬸兒有罪,這是一件多麼荒唐的事麼?」

    桑丘子睿的眸底似是有風起雲湧,一臉肅穆地看著淺夏,「你們果然是見過面了。」

    雲長安伸手一把將淺夏拉了過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你跟著瞎摻和什麼?」

    淺夏卻是固執地拿掉了他的手,再看向了桑丘子睿,「我哥哥說的對,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不該過問。可是桑丘公子如此智慧之人,應該不至於如此輕易地就被人給哄騙了吧?」

    桑丘夫人此時也插話道,「子睿,這位姑娘說的對,我也覺得不會是她。」

    「母親?」

    桑丘夫人輕輕闔眼,似乎是有什麼話說不出口。

    桑丘子睿會意,「先請兩位在外頭稍侯吧。無論如何,還是要多謝謝雲公子了。」

    「桑丘公子客氣了。」

    淺夏隨著雲長安往外屋走,雖然是背對著他,可仍然能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始終是緊鎖在自己的身上,只覺得自己的後背發涼,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淺夏到了屋外,忍不住就打了個激靈。

    「現在知道怕了?」

    淺夏白他一眼,她的確是有些怕,可是與雲長安口中的怕,卻是絕對不是同一個層面的意思。她總覺得這位桑丘公子怪怪的,倒不是因為那一頭銀髮,而是他的眼神,實在是有些可怕。

    桑丘夫人將自己房裡的下人們也都遣了出去,獨留他們母子一起說說體己話。

    「母親,您到現在還要幫著她說話?」

    桑丘夫人搖搖頭,伸手撫上了他的一頭銀髮,「子睿,你可知道,當初生下你來,我有多麼害怕?因為你一頭銀髮,定然是會被認定為妖孽轉世的。若是按照咱們紫夜的規矩,當即就會將你溺斃了。」

    「兒子當然知道,這些,您和父親以前都有講過。」

    「當初,你父親亦是捨不得,原本是想著該如何地遮掩過去。哪知,你二嬸兒卻是早一步進了產房,自然也就看到了你。」

    桑丘子睿眸中的風雲更盛,幾有陰沉之勢。

    「後來,就在你二叔將你搶了過去,準備溺斃的時候,卻是被你姨母給攔住了。當時,她還未曾嫁與你三叔,她為了保住你,甚至是不惜跪在了地上,抱住了你二叔的腿,可以說,當時她的行徑,早已是沒了半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

    「母親!」

    桑丘夫人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繼續聽自己說。

    「不管她是為了保住我的孩子,還是為了保住他的孩子,終歸都是一個你!也正是因為她這麼一拖,湊巧,便來了一位得道高僧,一眼,便認定了你是極為富貴之人,並且是言明,將來三十年內,桑丘家族將有兩次大劫,皆是由你所化解。若是沒了你,將來,也便沒了桑丘世家。」

    桑丘輕嗤一聲,「這等的鬼話,他們竟然也信?」

    「不得胡言亂語!」桑丘夫人的臉色突然就凝重了下來,「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是,母親。」

    「你祖父原本也想不信。可是卻由不得他不信,因為在我與你父親成親之前,便曾有一位高人為桑丘批過命數,說是桑丘家未來幾十年,定然是會有大劫,多則三次,少則兩次。一切,皆看定數了。」

    桑丘子睿的面色微動,想不到,竟然是還有這樣一說。

    「這麼說,祖父是因為聯想到了那位高人的批命,所以才會信了那位大師的話?」

    「不錯!」桑丘夫人點點頭,「後來,隨著你年紀的一點點長大,你的才華和學問,也是漸漸地顯露了出來。特別是你對於朝堂上的一些獨到見解,令你祖父頗為欣慰。這些年,你桑丘公子的名號,可是絕非虛傳。」

    聽到此處,桑丘子睿的眸底微動了動,眼底的陰沉,竟是越發地濃郁了起來。

    「這府上,得知我愛吃拔絲芋頭這道菜的,怕是比比皆是。子睿,我很肯定不會是你三嬸兒。她若是想動手害我,又何必等到現在?」

    「母親?」

    「我知道你一直派人跟著她,想知道她到底花費了重金做什麼?如今可是知道了?」

    聞言,桑丘子睿的眸底便突然地澄亮了起來,面部的線條,也是略顯柔和。

    「母親,兒子明白了。今日看雲公子和雲小姐的表現,想來,三嬸兒也只是找人舒解一下心中的煩悶,而且,現在想來,三嬸兒似乎是有些日子沒來我們大房這邊兒了。」

    桑丘夫人點點頭,臉色有些欣喜道,「聽說,她近日一直是在屋子裡忙著,昨天你三叔還特意跑來找你父親炫耀,說是他的妻子,終於是肯親手為他做了一件兒外袍了。」

    桑丘子睿點頭,如此說來,定然就是三嬸兒已然想通了。看來,應當就是那二人的功勞了。

    桑丘子睿突然就很好奇,他們究竟是用了什

    麼法子,來打開了三嬸兒幾十年都未曾解開的心結呢?

    再想想剛剛母親說的話,有些事,不需要說的太明瞭,他已經知道該如何做了。如今母親臥病在床,偌大的一個桑丘府自然是不可能無人打理。

    而三嬸兒因為父親之事,與母親有了心結,自然是不會願意接手,而即使是她願意接手,怕是二房那邊兒也不會同意。看來,桑丘府的確是該好好地整治一番了。

    桑丘子睿突然就想到了那一房寵妾劉氏,眸底的陰雲再度布了上來。

    「母親身體微恙,那劉氏身為妾室,竟然是也不知前來侍疾問安,這等行徑,焉配成為我桑丘家的人?」

    「罷了,她是你父親護著的人,隨她吧。再說,當年,也的確是我與你父親對不起她。她原也沒有做錯什麼,卻是生生地被斷了子嗣。也怪我一直未能有孕,才會?」

    桑丘子睿連忙打斷了她的話,生怕母親再過多地自責,她身為主母,這等事,哪裡還能算得上是什麼大事?

    「母親,都怪兒子常年遊學在外,忽略了府中的一幹事宜,害得母親受苦了。」

    「混說什麼呢?你能有出息,母親自然是高興的。」

    「母親放心,兒子知道該如何做了。您且好好調理身子,這桑丘府上上下下,還得靠您來打理呢。」

    桑丘夫人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兒子聰明,一點即透,笑著點點頭,「剛剛你對人家那位姑娘的態度,可是委實不客氣了些。可是要對人家好好兒道個歉。」

    「是,母親。」桑丘子睿的臉,竟是在此時倏地一紅。

    桑丘夫人看出端倪,笑問道,「你可是對那位姑娘上心了?你先前只說她是雲家的小姐,是哪個雲家?」

    「回母親,便是京城皇商雲家。那位為你診脈的,便是雲蒼璃的公子,那位姑娘,是雲蒼璃妹妹的女兒,聽說雲氏和離後,再嫁與了定國公世子的。」

    「哦!我知道了。」桑丘夫人重重地點了下頭,「要說這件事,可也算是當年的一樁美談呢。」

    「母親,那您先好好歇歇,我去送送他們二位。」

    「去吧。」

    桑丘子睿一路送兩人出了院子,三人卻是誰也無話。

    直到快到二門兒處了,桑丘子睿才低聲道,「雲小姐,剛剛在下情緒有些激動,冒犯了。」

    淺夏搖搖頭,「桑丘公子太客氣了。怕是何人遇到了這種情況,都是會往那方面想的。我只是想要告訴你,若是你三嬸兒果真有此意,便不會求到了我哥哥跟前了。」

    「令兄?」

    淺夏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道,「若非是我哥哥的開解,怕是這會兒,她已經服下了忘川水了。」

    「忘川水?」桑丘子睿自然是聽說過此藥的,傳言服下此藥者,可將前塵往事盡忘!想不到,三嬸兒竟然已是痛苦至此了麼?

    雲長安看著淺夏在那兒將桑丘公子給唬的一愣一愣的,竟然是就全信了,真是對這個妹妹撒謊的功夫,佩服至極了!

    「妹妹,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未免她能扯出一個更大的謊言來,雲長安不得不出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桑丘子睿將他們兄妹送到了大門口,再三地感謝雲長安治好了他母親的病,淺夏明白,他這是做給府上的一些下人看的。

    不過這樣也好,如此,哥哥這個名醫的大名,很快就會在安陽城響起,再然後,名聲響徹紫夜,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到時候,自己這個妹妹再跟著他一起東奔西走,應該也就是無礙了吧?

    顯然,這個時候,淺夏忘記了,她雖然是改姓了雲,與雲長安,卻是實在不是什麼親兄妹的。表哥與表妹成親的例子,可是數之盡了!

    淺夏沒想到這茬兒,雲長安就更不會想到了。

    一起相處了五年有餘,他早就將這個小丫頭當成了親妹妹看待了。這裡頭固然是有著當初雲蒼璃對他的一些諄諄教誨,可是更多的,還是日積月累,一起相處下來後親情的一種積蓄。

    淺夏卻是在上了馬車的那一瞬間,就覺得在暗處似乎是還有一雙眼睛在緊緊地盯著她,甚至是能感受到了那有些陰鷙的目光。淺夏的眉心一動,雲長安也察覺出了異樣,伸手幫她放下了簾子,低聲吩咐了雲雷幾句。

    兄妹二人一回到了小院兒,淺夏則是回屋子繼續鼓搗她的那只新的靈擺。

    因為是用來占卜用的,這靈擺與主人間的交流自然是非常重要的。而人與這種死物的交流,除了一些撫摸之外,更多的便是練習了。

    就在淺夏還在感歎自己為什麼又一次失敗的時候,雲長安便進接衝了進來,二話不說,拉著她就往外走。

    淺夏到了外頭一瞧,竟是雲雷回來了。

    「公子,先前守在了桑丘府門口的是,是任家的馬車。屬下一路跟著他們回府,發現馬車裡坐的是那位任小姐,而且,看樣子,還很不高興。因為看到任府的守衛實在是不怎麼嚴苛,所以,屬下便半膽潛了進去。」

    「可是探聽到了些有用的?」

    「回公子,屬下從那位任小姐與其婢女斷斷續續地交談中大概弄明白了,原來那位任小姐心儀桑丘公子。」

    淺夏瞭然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她要守在了桑丘府的門口了,原本是為了堵一

    堵那個桑丘子睿的,沒想到卻是恰好看到了他送我們出來?」

    雲長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還沒有聽出來這重點嗎?」

    「呃?」

    「重點不是我們!是你!」

    「我?我又怎麼了?」淺夏眨眨眼之後,恍然大悟道,「不會吧?我只是被他送出府來,又什麼也沒幹!那位任小姐便因此記恨上我了?」

    「哼!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道那位任小姐會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

    「會!」

    三人一回頭,見是雲風進來了。

    「回公子、小姐,屬下打探到,這位任小姐可謂是劣跡斑斑,凡是與桑丘公子有過親密接觸的姑娘,可是沒有一個不倒霉的。」

    雲長安一聽倒是來了興致,「哦?說來聽聽!」

    淺夏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如此八卦的哥哥,不過也是打起了精神,認真聽著。

    「前年深秋,有人看見一位姑娘在橋上與桑丘公子偶遇,險些暈厥過去,後來被桑丘公子扶住,並且是溫言寬慰了幾句。那名女子甚為激動,不想,次日再出行時,被人不小心給擠到了湖裡,後來雖然是被救了上來,可是深秋的水,其寒涼可想而知,那位姑娘又是柔弱之軀,竟是生生地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算是大好了。」

    「聽說自此之後,這位姑娘便不大出門兒了。」

    兄妹二人相視一眼,出手還真是快呀!

    「去年中秋,安陽城內特意辦了猜謎賞月等活動。一位姑娘不慎從那高台上跌落,亦是被桑丘公子所救。那位姑娘當時便高興地暈了過去,後來被其家人帶走。可是隔日,就傳言那位姑娘下樓時不小心,自樓梯上摔了下來,所幸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小腿骨受了傷,將養了小半年。還好,沒成了殘廢。」

    淺夏打斷了雲風繼續說下去的衝動,「你說的這些,可是都與那位任小姐有關?」

    「回小姐,正是。」

    一旁的雲雷這才有些後知後覺道,「難怪我聽到了她們主僕說什麼,來一個我整治一個的話。原來如此!」

    淺夏卻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道,「不對呀!她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員的女兒,哪裡來的那麼大能耐?」

    「哼!她背後定然是有人撐腰了。」

    淺夏看向雲雷,才聽他道,「桑丘府的二夫人,似乎是也姓任。」

    雲長安一挑眉,「我就說了吧?定然是有人為其撐腰了。她父親的官職不高,可是那桑丘府的二夫人的身份可不是假的。」

    淺夏有些無力地撫了撫額頭,怎麼感覺自己這一趟下山,竟然是被牽連到了這大家族中的內鬥了呢?

    「哥哥,既然桑丘府上的事已經了了,我們是不是該啟程回山了?」

    「你還在惦記著那片桃花林?」

    淺夏點點頭,「你是進去過,自然是沒有什麼好奇的了!可是我不同。」

    「我還以為你會想著先回京城一趟,畢竟五年沒見姑姑了,你竟是一點兒也不想她?」雲長安的眼神再度開始躲閃了起來,岔開了話題,似乎是不想再提回山之事。

    淺夏面上淺笑,明媚的眸子裡,此刻又多了幾分的柔意出來,「母親現在過的好好的,我若是猛地一回京,怕是反倒打亂了她現有的生活。聽說給我添了一個小弟弟,只是一直未曾見過。也不知他生的像誰?」

    「都說是外甥似舅,照我說,就該生的像是我父親。」雲長安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還算是收到了成效。

    「家書上說,母親過的挺好的。不過,我倒是佩服林少康,竟然是能狠下了心思,成親沒多久就搬到了上將軍府去住。他就真不怕外人說什麼閒話嗎?」

    「外人說什麼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皇上的態度。再說姑姑一嫁過去沒多久,便給林家添了一個大胖兒子,定國公那老頭兒還不得偷著樂去?」

    淺夏微笑不語,其實,當初得知林少康以雲氏懷孕為由,搬離定國公府,她就猜到了會走到這一步。果不其然!

    等到平安生產之後,林少康又以孩子太小,總換環境怕是對孩子不好。而且還真的就帶著孩子回去住了兩日,可是孩子卻是大哭不止,誰哄也不成。沒法子,到了,還是又搬回到了上將軍府。

    自那以後,可是再沒有人提過讓林少康一家搬回去住的話。

    不過,隨著孩子的長大,這定國公夫婦,怕是又要開始活動心思了吧?

    淺夏並不是很關心這些,這幾年她的變化很大,母親亦是!

    從舅母及母親讓人送來的家書中,不難看到,母親,已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柔軟無依,只知道一味地退讓的女人了!許是因為為母則剛,特別是經歷了一次自己被盧少華踢的那一件事,母親已是與先前大不相同。這樣的變化,正是淺夏和所有雲家人,一直期待的。

    「小夏,小夏!」雲長安使勁兒晃了晃她的手臂,才將她的神思給拉了回來。

    「呃?怎麼了,哥哥?」

    「你剛剛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我都叫了你幾聲,你都沒聽到。」

    「桑丘家的事,我們還是不要被攪進來的好。免得再弄得一身腥,所以,我在想著,是不是盡快離開。」

    「也好。

    反正方子我也給他開了,我們也不欠桑丘家什麼了。不過,既是來到了安陽,未曾一睹安陽名花牡丹的國色,豈不是可惜?」

    淺夏的嘴角一抽,她的這位哥哥醉心於醫術,同樣也是癡迷於花花草草,她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

    而紫夜的牡丹聞名天下,安陽的牡丹則是聞名紫夜。

    淺夏看到了自家哥哥的癡迷樣子,也只能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就再緩一緩吧。

    不出淺夏所料,當天傍晚,她再讓三七出門打聽的時候,就聽到茶坊間有人說著,似乎是桑丘公子請了一名年紀很輕的小神醫來,給桑丘夫人開了方子,聽說是還極得桑丘公子的敬重。

    淺夏聽到這些回復的時候,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所謂的敬重,也不過就是指是桑丘子睿親自送他們出了府門罷了。

    淺夏本意是要次日離開,於理智上,她告訴自己這桑丘家的水太深,實在是不適合她這樣的人摻雜進來。可是另一方面,她又覺得自己受了桑丘子睿這麼大的禮,僅僅是幫著桑丘夫人找到了病因,是不是也顯得他們太小氣了些?

    更重要的是,雲長安未曾賞遍了這裡的牡丹,怕是不那麼容易說服他離開的。

    次日,淺夏才剛和雲長安一起用罷早膳,出去打聽消息的雲雷就回來了。

    「稟公子、小姐。聽說是那位任大人被人檢舉行賄受賄,且貪沒了都護府的銀兩,此刻,安陽城的刺史府,已經是派人將那位任大人給羈押了,而任家,聽說現在也已經是被重兵包圍,只許進,不許出了。」

    淺夏愣了愣,「桑丘公子,不愧是桑丘公子,手段好快呀!」

    雲長安還沒有完全地醒過味兒來,「什麼桑丘公子?你把話說明白些!」

    「哥哥還沒有看出來麼?桑丘公子定然是已經找到了那幕後想要暗害桑丘夫人之人,這才開始動手了。你且瞧著吧,這才只是開始呢,熱鬧的,只怕是還在後頭。」

    「任家?」

    雲長安的眉心緊了緊,「你是說,這是桑丘家二夫人搞的鬼?」

    「除了她,還能是誰?」淺夏的眼神淡淡的,清清的,「所謂世族大家,也不過就是爾虞我詐的大染缸罷了。」

    「你實話告訴我,是你占卜出來的結果,還是你自己推測出來的?」

    淺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種事情只要是多動動腦子就好了!你想想看,對大夫人動手,這等食物相剋之法,雖不會輕易地要了大夫人的性命,卻是可以讓她久臥床榻,如此一來,這桑丘府上,何人做主?」

    「自然是二夫人了!」

    「所以說嘛,她是唯一得利之人。而且,你想想昨日桑丘子睿一聽到了食物相剋之後,頭一個懷疑的人又是誰?」

    「三夫人!」

    雲長安這會兒明白些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位二夫人的手段好生高明,竟然是想著借此來挑撥了大房和三房的關係。而後,他們二房再從中得利?不過,你憑什麼就這樣推斷呢?這萬一再不是她呢?」

    「你忘了,昨日的那位任小姐了?」

    雲長安怔了怔,顯然是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那位任小姐的做法,看似是因為她鍾情於桑丘子睿,所以不容許其它的女子與他有過多的接觸。可是實際上呢?你想想看,她這麼做,反倒是讓人們覺得這位桑丘公子雖然是俊美,雖然是命格極好,卻是難以接近,望而生畏。」

    雲長安猛地一拍自己的腦門兒,「我明白了!這是那位二夫人藉著任小姐的手,一步一步地來謀算桑丘子睿!」

    「不錯!她的本意,是為了讓桑丘子睿的名聲能敗壞掉。只是可惜了。桑丘公子的名號太響,僅僅是憑藉著幾個偶然事件,實在是難以捍動了他在百姓們心中的地位。二夫人這才會對大夫人起了心思。她倒是好忍性!」

    「小夏,那你的意思,這次是觸碰到了桑丘子睿的底限,所以他才會出手警告了?」

    「安陽城的水太深,哥哥,你瞧見了沒?這才只是一個安陽城呢,若是回了京城,還指不定得有多麼的煩人呢?」

    「小夏,那我們是走還是不走了?」

    繞了一大圈兒,雲長安才想起了這個很嚴肅的問題。

    「怕是暫時走不了了。」

    「為何?」

    「我們就安心地待在這裡就好,桑丘家的家務事,我們不想摻和,也已經摻和進來了。若是此時走了,怕是我們反倒成了那位二夫人掣肘桑丘公子的棋子了。」

    「你是擔心二夫人會以我們做幌子,從而在桑丘府內大做章?」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那位二夫人,我們雖未曾謀面,可是單憑這些日子對桑丘府上的一些瞭解,便知她定然是個心細如髮之人。不然的話,也不會算準了桑丘子睿會懷疑到了三夫人的頭上。」

    「不過,好在桑丘夫人還是個頭腦清醒的。」雲長安說著,輕歎一聲,「還好我們雲家沒有這麼多的麻煩,不然的話,我寧可是托生在了一戶尋常的農戶裡。這樣整日的算計著過日子,實在是累心!」

    「行了,這也是你能做得了主的?」淺夏無奈地瞪了他一眼,「眼下,我們就什麼也不做,只是要府裡頭喝喝茶,下下棋便好。對了,有時間,我就再練練我的琵琶,倒是你的劍術,萬不可荒廢了,怎麼這次下山幾日了,也未曾見你

    練一次劍?」

    「誰說沒有?」

    雲長安急的臉一紅,「我可是每日早上都有練的,是你自己起床晚而已。」

    淺夏笑了笑,也不戳破他的謊話,「行了,我先繼續去練習我的靈擺,你自便吧。」

    待淺夏走出了幾步後,身子突然頓住,頭也不回道,「我們這次下山的真正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桑丘公子吧?」

    雲長安一愣,端著茶盞的手晃了晃,青綠色的茶水溢了幾滴出來,灑在了他的手背上。

    「妹妹?」

    「舅舅的占卜術,我雖不能說是習得其精髓,可是總也有了一半吧?」

    話落,淺夏頭也不回地走了,徒留雲長安一人在那裡發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原來她早就知道了?那我這幾日豈不是成了唱獨角戲了?」

    淺夏所料不差,那個五品的都護府長史的被抓只是一個開始,緊接著,安陽城的任家本家兒,似乎是也開始出現了些許的狀況。

    桑丘府上,更是熱鬧。

    三夫人閉門不出,老老實實地相夫教子,倒是看起來與世無爭的樣子。

    而三老爺似乎是也對於三夫人性情上的轉變,大為歡喜,也極少在外留宿了,對三夫人比平時更溫柔了些,對膝下的兒女,也是更為關心了些。

    一切,在三房這裡看來,似乎都是有著很好的轉變。

    可是二房這裡,就要麻煩一些了。

    桑丘子睿是長房的嫡長子,可是在整個兒桑丘家族來說,僅僅是對於本家嫡系來說,卻是二公子。這大公子,可是二房所出。換言之,到了這一輩的嫡長孫,是二房的桑丘子赫,也就是任氏所出。

    「子赫,都是母親沒用,如今,反倒是還連累了你的外公和舅舅們跟著提心吊膽。」

    「母親,此事怪不得你!誰能想到了向來是風華無雙的桑丘子睿,竟然是能做出這等的卑劣行徑?」

    男子的表情有些陰鷙,本來是俊美的五官,此時看起來,竟然是有幾分的扭曲猙獰之態。

    「是呀,人人都言桑丘公子足智多謀,且善行天下。誰知道,他竟然是從任家開始下手了。」任二夫人亦是十分不甘心道。

    「母親,這件事情,父親如何說?」

    「你父親還能如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而且,目前來看,沒有任何的證據是指向了桑丘子睿的,最要緊的是,那些罪證還都是實打實的。你父親便是想要為任家出頭,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母親,難道祖父就眼睜睜地看著外公一家倒了?」

    桑丘子赫有些急了,任家可是自己最大的倚仗,若是沒有了任家的支持,那麼,將來的桑丘家的家主之位,他是一點兒機會也不會有的。

    「哼!他們不過就是相信當年的那個瘋和尚的一面之辭罷了!什麼天生的吉相,一派胡言!見誰家說是幼子白髮是吉兆的?分明就是你祖父偏袒你大伯一家罷了。」

    二夫人任氏臉上的妝容精緻,可是表情卻是分外地厭惡,似乎是只要一提到了桑丘子睿,就像是降低了她的身份一般。

    「母親,現在說這個,只怕是無用了。畢竟這些年都過來了,而且二弟也的確是做出了些成就,不是嗎?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住外公一家,否則,我們的將來,就真的是只能仰仗著大伯一家來過日子了。」

    桑丘子赫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任氏臉上的氣憤更盛!

    「什麼桑丘公子?什麼名滿天下?明明你才是桑丘家的嫡長孫,你才是最有資格繼承桑丘家一切的人,他桑丘子睿憑什麼?就憑著他的一頭白髮?還是說憑著當年那個瘋和尚的兩句玩笑話?」

    「母親,您何必動怒?」

    此刻已經冷靜下來的桑丘子赫明白,圍今之計,此刻他們怕是只能服軟了。

    原本以為那個二弟只是個空有才學,卻沒有什麼實際真本事的人,卻沒想到,手段竟然是這般地狠戾,這才回來多久,竟然是就在安陽城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若說此事不是他做下的,桑丘子赫是打死也不信的!

    可是一出手,便是如此凌厲,難道說之前的他,一直都是在養精蓄銳,或者是故意隱藏了自己的實力?

    桑丘子赫又安撫了母親一番後,這才出了後院兒,想到了自己雖為嫡長孫,可到底不是長房所出,身份上,總歸是差了一些。雖然同為桑丘家的嫡系。可若是將來真的是桑丘子睿成了家主,他也是要從這個家裡搬出去的。

    不說是他了,便是等到哪一日祖父仙去,他們與三房都是再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的。畢竟,這裡是只有桑丘嫡系的家主才可以住的地方!

    而現在,他依然是能住在這個在安陽城來說,是最有權勢的地方,只不過就是因為他的祖父還沒死,桑丘家的家主,還是他的祖父!

    桑丘子赫往大房的方向睨了一眼,有些事,不是僅僅只要靠命數就能賺來的!必須要自己想了法子去拼,去爭才行!

    而他,既然是承了一個嫡長孫的名頭,就一定要給二房爭口氣!

    自己的父親不能成為桑丘的下一任家主,那麼,他這個兒子,絕對不能再輸給了那個白髮的二弟!

    回到自己的院子,桑丘子赫思索再三後,還是匆匆地

    寫了一封信,「來人,將此信送去京城。就說他們的條件,我答應了。」

    「是,大公子。」暗處一抹黑影閃現,快速地接過信封,消失了。

    「桑丘子睿,我就不信,你會一直這般地好運氣!哼!都說你的武功極高,這一回,我便要看看你的功夫到底有多高?」

    話落,眸底的狠辣、陰戾已是漸漸地瀰漫至他的整張臉,再快速地蔓延至全身,整個人的氣息,都已是有了幾分的陰鷙。

    而在桑丘府中,最為莊嚴肅穆的地方,自然就是桑丘家的祠堂了。

    這裡,供奉著桑丘家歷代家主及夫人的牌位,到處都是一塵不染,更是為這座祠堂增添了幾分的神聖之感。

    「老太爺,您看,二公子的做法,是不是也太狠了點兒?」

    老太爺正面對著自己的父親的畫像沉思,此刻聽到了身邊兒老管家的話,卻是淡然一笑,「不狠,怎麼能成為桑丘家的家主?更何況,任家這些年,也的確是太過分了。」

    老管家跟隨老太爺多年,自然是熟知其秉性,連忙扶了他往外走,才到了祠堂門口,這溫暖耀目的光傾洩在身上的時候,老太爺則是微微一笑,很是滿足,抬頭瞇著眼睛看了一眼那太陽,笑道,「天氣不錯!」

    「是,老太爺。您慢著點。」

    「行了,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我人雖然是老了,可還不糊塗呢。」

    老管家討好道,「老太爺身強體壯,才不老呢。」

    老太爺呵呵一笑,輕搖著頭道,「你以為這些年,我是怕付家做大,所以才會刻意地放任任家的?」

    心事被料中,老管家倒是沒有什麼不自在地,反倒是嘿嘿一笑,「老太爺英明。原先奴才的確是不懂的,不過現在,倒是懂了。您不是故意放任任家,而為了留給二公子來親自練練手的。」

    老太爺放聲大笑,伸手指了指他,「你這個人呀!任家,我還不放在眼裡。任家以為有一個女兒嫁進我桑丘家了,就能當得了我桑丘一族的家了?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老太爺英明。」

    「我一直就覺得子睿這個孩子的心性也太好了些,原以為是因為他自己的那一頭銀髮,讓他心生了幾許的卑微之感,沒想到,這小子一旦動起手來,還真是不含糊!不錯,有魄力!」

    「可是,如此一來,安陽城,怕是要亂上一亂了。」

    「無妨。安陽城的刺史是我的門生,這裡的情形如何,他自然是知道該如何上報的。而且,對於上位者來說,底下越是不那麼齊心合力,他才越是放心!至少,咱們現在的這位皇上,就是如此。」

    「是,還是老太爺考慮地周到。如此,既能鍛煉了二公子,還能讓上頭的人放心。您果然是深思熟慮。」

    「沒有這麼簡單!安陽城也太平了的太久了。若是再不亂一亂,怕是上頭那位就又要起心思了。更何況皇后可是我的女兒,我這裡不那麼穩當,才會讓京城的人,有機會下手不是?如此,才能讓皇后在宮裡的日子好過一些。」

    「老太爺,您的意思是說,請君入甕?」

    「哼!梅家的根基在京城,皇后雖然是身份尊貴,且有我們桑丘家族撐腰,可是我們的人脈大都是在安陽,即便是京城也有我們桑丘家的人,可跟梅家在京城的勢力比起來,還是差了些的。」

    「那老太爺當初為何還要婉拒了皇上為您在京城建造府邸之事?若是當初桑丘家族能進京扎根,這會兒,怕也只能是比梅家更盛了!」

    老太爺搖搖頭,「你懂什麼?在上位者看來,勢力越大,未必就是越安穩的。我們不進京,皇后的位子,就只能是我們桑丘家的。梅家勢力再大,也只能是貴妃!她生的孩子,也就只能是皇庶子。」

    老管家的神色一怔,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原來如此。還是老太爺英明。您說的對,正是因為皇后母子在京城的根基不深,如此,對於皇權來說,威脅才是愈小的。」

    「無論是誰登上了那個位置,權利永遠都是高於一切的。便是親生兒子,又怎及得上那枚玉璽的份量?」

    「老太爺睿智,奴才總算是明白了老太爺的苦心了。」

    老太爺擺擺手,「行了,別在這裡忽悠我了!我老了,桑丘家的事,以後還是要讓他們年輕人來做主才是。弘兒也不是沒有這個能力,只是他的心不夠狠,至少,他就做不出如同子睿這般的行徑來。」

    「大老爺那是宅心仁厚。」

    「哼!若是對對手仁慈了,便是對自己的殘忍!幸好子睿這一點,沒有隨了弘兒,不然的話,我們桑丘家,怕是真的就要大難臨頭了。」

    這話,老管家便是有一萬個膽子,也是不敢再接了。

    安陽城果然是一連熱鬧了數日,所謂熱鬧,也不過就是在民間的百姓們看來,又有哪一位貪官兒被抄家了,或者是哪一家的夫人紅杏出牆了等等。

    可是對於這安陽城中的幾位世家來說,這一連數日,都是氣壓極低。特別是在任家的本家兒,下人們幾乎就是連個大氣兒都不敢出,生怕惹了主子不高興,一怒之下,亂棍打死了。

    而任家的某一處略有些僻靜的小院兒裡,卻是每日都能傳出很是清的琴聲,給這煩燥不安的任家,倒是添了幾分的平和之氣。

    安陽城中接二連三的出狀況,而這幾乎是樁樁件件都與任家有關。這讓任家主,如何還能坐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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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不過,任家主也不笨,桑丘子赫能猜到了是他二弟的手筆,任家主自然也就能猜到了。

    勢力不及人家,除了忍一時風平浪靜之外,任家人,似乎是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了。

    對於這些,淺夏和雲長安則是每日宛若是聽戲一般,聽著雲雷和雲風說上一通,偶爾還帶著三七也跟著學一學。不過就是聽過即忘,絲毫未曾放在心上。

    直到某個人的到來,將這一切,徹底地打破了。

    ------題外話------

    還不知道首訂的結果咋樣兒。現在是十四號的下午五點鐘,擔心自己會忘記,所以提前上傳了章節。某個人的到來,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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