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蒼璃慣如往常的一襲白衣,而穆流年今日則是著了一套黛青色的袍子。
一青一白,走在了這山間的小路上,倒是成了一道極為養眼的風景線。
「她累壞了。」還是穆流年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她還太小,太難為她了。」
「流年,你今天也十五了吧?」
「正是。」
「你如今體內毒素已解,打算如何?是回到長平王府,換掉那個一直頂替你的人,還是?」
穆流年搖搖頭,「那人既然是能在我的藥裡做了手腳,便不難猜出,長平王府的暗衛定然是出了問題。雖然是不至於涉及到了我的秘密,可是至少,已經滲透進來了。」
「這一點,我來之前,已經知會長平王了。」
穆流年一愣,遂想起這位雲大人可是極擅占卜之術的。
「可是已經查出來了?」
「長平王府做事,你還不瞭解嗎?斷不會留下一絲痕跡的。」
穆流年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們已是走出了極遠,差不多有一里地了。看著淺夏所宿的那間房子,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離幸福,是那麼近!
雲蒼璃不必看他,也知道他此刻定然是在想著淺夏了。
「她現在還是個孩子。淺夏的秘密,你已然是知曉了。我也不再瞞你,只望你看在小夏也算是間接地救了你兩次的分兒上,不要將此事說出去。便是連長平王和王妃,最好也是一字不提。」
「放心!淺淺不是救了我兩次,而是三次!不過是才短短幾個月,她竟然是能救了我三次。而且次次都是在我最為狼狽之時。我與她的緣分,怕是不僅僅只是救命恩人這樣簡單呢。」
雲蒼璃的身形略微一頓,眼神有些淡漠地看向他,「穆世子此言何意?」
穆流年揚眉一笑,此時的他,比之先前在寢室裡陪著淺夏時的氣息,已是完全不同,宛若是換了一個人!
「雲叔叔何必明知故問?據我所知,雲叔叔最擅長的,便是占卜之術,不是嗎?既然如此,不妨就請雲大人為我和淺淺卜上一卦,看看我們的緣分如何?」
雲蒼璃微一蹙眉後,便直接轉了個身,只露了一個側臉給他,「流年,我也沒打算瞞你。淺夏的人生,我還真就是卜不出來。」
穆流年一怔,「雲叔叔此話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當年我曾為你占卜過,你過了十五之後,便會一切順風順水。可是淺夏?」雲蒼璃的眼睛暗了暗,「我用了我一生所學過的所有法子,都是不能佔卜出她的未來。所以說,你的問題,我是當真給不了答案。」
穆流年對於雲蒼璃的說辭,並不懷疑。身為秘術師,他沒有必要在自己面前自曝其短。
「無論如何,對於淺淺,我是不會放手的。」
「流年可想清楚了?您可是長平王府的世子,將來是要襲了爵位的。可是淺淺。」雲蒼璃頓了頓,往遠處掃了一眼,「即便是有了一個定國公府做靠山,她的身份,仍然是無法匹配你這樣的家世的。」
穆流年卻是勾唇一笑,「雲叔叔多慮了。難道雲叔叔不以為將來我娶一個身份較低的女子,那位反倒是能更放心了?反倒是淺淺的天賦,絕對不能讓那位知道,否則的話,怕是真的就有麻煩了。」
雲蒼璃不置可否,「淺夏現在才十歲,太小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穆流年一挑眉,這是不肯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覆了?
「待淺淺醒了,我便下山。我知道這一路上你們鳳凰山布下了不少的陷阱陣法,若是無人引領,根本就不可能會進得山來。我此去,怕是很難再能回到這裡了。以後,我每年的三月,都在浮河鎮等她。這一點,對於雲大人來說,應當不是什麼難事吧?」
浮河鎮根本就是鳳凰山的勢力,雲蒼璃輕抿了唇,眸光淡淡地在穆流年的臉上一掃,看不出喜怒,卻是只見一片深邃。
「此事,你自去與小夏商議吧。她若同意,我自不會相阻。」
又過了兩日,淺夏才徹底地睡飽了。
不過,淺夏的眸底,卻是微有一些驚訝閃過。
「舅舅回來了?」
「回小姐,正是。這會兒正在海爺爺那裡說話呢。似乎是責備海爺爺不該將你逼的太急,還好這一次並未傷了您的身體,只是要多休息幾日了。」
淺夏點點頭,梳洗完畢之後,便直接去尋了雲蒼璃。
一刻鐘後,清水灣最大的一處房子裡,卻是格外的寂靜。
屋中只雲蒼璃和淺夏二人,一粉一白,四目相對,氣氛著實地有幾分的詭異。
「你說你反覆地做著同一個夢?」
「是。而且那個夢極短,那個畫面偏又還很美。」淺夏不解道,「舅舅,這可是有什麼預示麼?」
「你之前未曾做過這個夢?」
淺夏搖搖頭,一臉困惑,「就是在我累地睡著了之後,起初似乎是也沒有做這個夢。就是在後來,就會不斷地重複這個夢境,每次我要看清他的模樣時,要麼就是畫面轉了,要麼就是我迷迷糊糊地睜了眼,再入眠,又是那個場景重現了。」
「嗯。不打緊。你若是看不清那人的樣貌,不
看也就是了。總歸是一個夢。許是你這次太累了,耗盡了體力,所以才會如此。還有一種可能,便是墮入了夢魘。這幾日讓若谷陪著你四處走走,多看看這山中的景致,許就會好了。」
「是,舅舅。」
嘴上雖然是這樣應了,可是淺夏心中的疑惑仍然是懸在了那裡,那個夢境,怎麼可能會反覆地出現?難道真如舅舅所說,自己是被夢魘了?
從雲蒼璃這裡離開,淺夏就始終是有些魂不守舍的,一方面是在想著自己的那個夢境,那夢裡似乎是還有一支曲子,可是現在,自己卻是連一聲曲調也哼哼不出,著實奇怪。
「淺淺在想什麼?」
淺夏一抬眸,便看到了穆流年一襲青色長衫,正含笑地倚在了一株海棠樹上,雙臂環胸,看著他肩上的幾片海棠的花瓣,顯然已是等在此處許久了。
------題外話------
淺夏的夢,是不是很奇怪?哈哈。到底是誰呢?真的只是太累了所以才會如此嗎?遁走……